第五十七章:含山血战(二)

赵大山跟着朱移山迅速从芦苇丛中快步走出,插入猛进清军的后方,抬头注视清军动向的同时,手里装填弹药的动作不停。

而被截断退路,又遭到朱朝先回马枪攻击的清军阵脚大乱,他们想撤回和大部队汇合,但后路被朱移山的人马挡的死死的。

“轰!轰!轰!”

随着几声声爆炸,仅仅只有五六米宽的田道被直接炸毁。

朱朝先看着这约莫两千多人的敌军,露出一抹笑意,他这里两千五百人迎敌,朱移山的一千五百人从后面攻击,前后夹击之下还是兵力处于劣势,这两千多人的清军,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赵大山随朱移山持着朴刀,宛若一队尖刀,直直的插入这支清军之中。

“刺啦!”

一刀一个清军绿营兵胸口已经破烂不堪的皮甲撕裂,赵大山接着横着朴刀,一个猛子冲过去。

“噗!”

刀子在对方肚子里搅动,赵大山一脚踹出,舔了舔脸上的血渍。

这种地形这种局面,作战已经不是靠别的了,只是靠着士气和血勇而已。

恰巧,被包围前后夹击的清军失去了和友军的联系,而骤然出现的响声和迟迟没有过来的友军更是让这支清军心中产生了绝望。

混乱的阵形,低落的士气,无序的组织,指挥的失灵给这支清军挖了一个坟墓。

而朱朝先,则负责把对方推进去。

田道东面,好不容易将因快速追击而乱糟糟的军队整理妥当的容保,看着被夹击的前锋清军,暴怒无比。

“铺路!贼人狡诈,怪不得一战便退,原来是在这里设了埋伏!”

虽然遭到了埋伏,但是容保只是觉得棘手了些,他的大军处于绝对的优势,情况是突发不假,不过田道被炸毁的地方并不大,后方立刻就有人抬来木板、盾牌等,两队绿营兵跳进土坑里,举起盾牌和木板,约莫十分钟的时间,算是暂时造起了一座浮桥。

“前进!”

容保精神大震,下令道,前边的两千多人受到两倍于自己的敌人两面夹击,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是极限了。

事实上,以容保的视角来看,前锋清军距离溃败只有一步之遥。

好在,路通了,贼军如此旁门左道终不是正道,我以天兵堂堂正正,何惧他们?

容保心里想到,眼中是胜券在握的得意之色。

“糟了,打的太狠,反倒让他们背水一战了!”

朱朝先望着眼前,龟缩在一起,组成一个圆阵拼死顽抗的清军,无比懊恼。

而且,现在田道也被打通,容保增兵过来自己的兵力优势就荡然无存了。

失误了!

“咚咚咚——!”铜锣被敲响,朱移山抬头看向朱朝先处,在看到朱朝先本部人马挥舞的令旗后,有些不甘心的下令撤退。

当然,这个撤退不是跑路,而是将两支军队收拢到一起,抵抗清军。因为在横江河以北的一处丘陵后,马括的两个营骑兵正隐藏在其中,等待着战局的变化。

“杀!”

当大批的清军冲过来时,战斗变得惨烈起来,朱朝先催马于阵后来回监督着阵形,同时也不断给士兵打气。

“你们都是剪了辫子的长毛!要是吃了败仗让鞑子抓了去,有一个算一个都没得跑!都得就地处斩!我!是我给了你们银子,女人,活下去的希望!”

“不想死的就给老子杀!杀败了官军,江南富庶之地都是我们的!钱、粮、女人要多少有多少!”

生死之际,唯有这种直白,直透人心的话语才能激发出这些底层士兵心中的欲望,让他们爆发出战斗力,变得不畏死亡奋勇战斗。

而官军却不能给予这样的承诺,他们至多说出杀了贼军,战利品不必上交的话,偏偏就这种承诺,领兵的容保都不舍得给,因为扬州城的战利品他也很眼馋。

远处,马括叼着嘴里的狗尾巴草,盯着远处的战况,他是从巢县进入巢湖了,也确实朝庐州方向去了,只不过到了湖中央的时候就掉头折返了,而这一切就是为了迷惑容保。

现在,他的一千骑兵以逸待劳,随时都能出击攻打容保的屁股,支援朱朝先。

但是马括没动,他在等清军先动,容保本部有三千骑兵,原本一直没有移动,现在却有分为两部从南北绕过沼泽地包抄朱朝先的趋势。只要这三千骑兵离开的远了,马括就可以动了,到时候情况就变成了奉天军五千人围攻清军主将容保三千人了。

“动了!”

马括眼前一亮,看到清军三千骑兵分为两部分,一南一北绕过沼泽地,准备包抄朱朝先,他掐着时间,看到容保的本部兵马都压过去了,正在和朱朝先主力混战。

“冲!”

一声怒吼,马括下令全军冲锋,从小山坡上冲下来,借着这股冲势,一千骑兵的速度快到吓人。

而容保这边一直注视着前方大军和奉天军交战的情况,发现马括的骑兵出现在自己后方时,惊恐的发现,自己身边竟然没有能用来防御的兵了。

容保试图移动一下,但是这一移动,顿时就乱了套。

前方与奉天军交战的清军本就压力较大,以三千人对抗四千人的奉天军,现在主帅突然离开,然后看到了一群敌军骑兵朝自己奔来,任谁都坐不住了。

位于阵后的清军率先崩溃,他们四散奔逃,扔下手中的武器和甲胄从沼泽地中泅渡过去,想要离开与奉天军交战的绞肉场。

然而,当溃逃开始时,失败就难以抵挡了。

朱朝先脸上紧张的神色舒缓开来,方才他以亲兵压阵驱使新兵上前抗阵,又不断激励士气才稳住阵形,就这样,队伍也在崩溃的边缘了。

如果继续打下去,恐怕都等不到对方骑兵绕后,朱朝先就得撤了。

好在,现在局势逆转,形势对自己大好,奉天军的士兵看到这情况,第一时间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而后,才是疯狂的嚎叫和突然生出的力气。

“呼!此战若胜,江南于我如自家也!”

朱朝先喘了口气,他手上的朴刀都被砍的卷刃,胳膊也泛酸的微微哆嗦了。

这不是杀敌杀的,而是砍胆怯退后者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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