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不要恨我

苏鹿觉得自己像是在自虐,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毫无涟漪地面对他,可以十分平静地说出这些话来。

毕竟这些天,自己都做到了,想到这个人的时候,内心毫无波动。

但只有到真正亲眼见到了这个人,才知道,原来的那些保护机制,似乎在渐渐失效。

就像是麻药逐渐失去效用,原本狰狞的伤口,逐渐开始显露出撕心裂肺的疼痛本质来。

而薄景深听了她这些话,并不言语,但他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脸色更白了,眼睛更红了。

苏鹿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有些疯了,有些魔障了。

以前她从未恨过什么人,就算是对苏豫康,她也未曾正经的憎恨过他。

恨是一种非常强烈的情绪,会让人很心累,她不愿意为了恨苏豫康,而把自己弄得那么心累,说到底当初苏豫康并没有真正触及到她完全不能忍受的范围,那时候,苏豫康毕竟没有对薄景深做出什么恶意伤害的事情。

所以苏鹿对苏豫康的态度也一直就只是能无视就无视,能漠视就漠视。

懒得因为苏豫康的一些脑残行为,而有什么情绪起伏,也不会因为苏豫康碰上什么倒霉事情,就喜上眉梢。

可是现在,自己大概是魔障了。

看到薄景深这副模样,心里竟是有些解气。

“所以,你想和我谈什么。”苏鹿问道。

薄景深嘴唇轻轻抿着,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略略张了张嘴,“对不起。”

他只是发出了短短三个字的音节而已,而且近乎气音。

却依旧如同刀锋一般,扎进苏鹿的心里。

“是啊,除了道歉,你又还能做什么呢。”苏鹿喃喃道,“那就……这样吧。”

她准备把着轮椅转身,不欲再多说什么,只不过她才刚抬手,仿佛就被他看穿了心思似的,他倏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苏鹿。”

苏鹿抬眼无言地看着他。

“别恨我。”薄景深的声音依旧很哑,这句话却是发出了些许声音来,而不是完全的气音,但这沙哑却像是用砂纸磨得嗓子几乎渗血了似的感觉。

苏鹿忍不住眉头一皱。

薄景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来的时候,气息几乎是颤抖的,一口气呼出来,才稍稍稳住了,起码声音没有跟着气息一起颤抖。

“怎么怪我都可以,但别恨我。”

苏鹿默默咬紧了自己嘴里的嫩肉,一阵刺痛好让自己能够清醒一点,不要被内心的剧痛打倒。

也是好一会儿才平复了下来。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稳住了声音,“我记得……我们曾经达成了共识,我们,是床伴关系。”

其实当时是她说的,薄景深并没有答应,甚至心里还默默因为她对两人关系的定义而生过闷气,但在苏鹿看来,这就是默认了。

可是此刻,纠结这些似乎并没有太多意义。

苏鹿继续道,“我不想继续这样的关系了,并且也不想和你再有什么关系。”

苏鹿笑了笑,笑意挂在嘴角,眼眸垂着,遮住了眸子里一望无际的悲伤。

她说,“如果我们这个廉价的关系,也配用‘分手’两个字来结束的话。薄景深,我们,分手。”

苏浙上来就直接给了薄景深一拳,不过他没有沈循那样的好体魄和好身手,没能把人打进医院,只让他的嘴角渗了些血丝出来而已。

薄景深对这些,似乎已经麻木了,他无动于衷,甚至只是被打得侧过了头,抬手随意擦掉嘴角的血迹,麻木得像是没有了痛觉一样。

苏浙早就想动手了,一直忍着。

终于忍不住了也是看到薄景深一直握着苏鹿的手腕不放。

“你,他妈,给我放开鹿鹿。”苏浙声音冰冷。

薄景深对他的情绪话语和愤怒,完全无视。就像是对他刚才那一拳也完全麻木似的。

他并没松开苏鹿的手腕,对苏浙的话也全无回应,只是依旧看着苏鹿,说道,“苏小鹿,你好好养好身体。然后怎么怪我都行,但不要恨我。”

他明显有未尽之意,但或许是因为苏浙在旁边,又或许是因为觉得现在说太多也没用,于是只是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那些未尽之意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然后才缓缓松开了苏鹿的手腕。

松开的动作很慢,像是这样,就能让指尖上盘踞着的她手腕皮肤微凉光滑的触感,保留得更久一些。

他一松开,苏浙就推了苏鹿的轮椅。

“苏鹿的身体不劳你费心,至于恨你?根本不配让她费神。滚出苏鹿的世界,越远越好。”苏浙说完,就推着苏鹿离开。

苏浙直接把她扶进了车里。

薄景深依旧站在原地,看着苏鹿的方向。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敌意看着他,苏浙、沈循、程又然、苏逸。

赵莹的目光倒是算不上敌意,不过也能看得出她的目光很是复杂,比起说是敌意,不如说是戒备和打量。

程又然说道,“学长,你们赶紧走吧,省得他又再有什么幺蛾子。”

程又然压低了声音,“小鹿在面对和他有关的事情时,总是容易掉链子。”

这话,苏浙也深以为然。

五年前的事情还让他记忆犹新,苏鹿为了薄景深,真的是连死都不怕,连命都可以不要。

所以如果这会子要有什么幺蛾子掉链子的,也不是什么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苏浙马上说道,“这就走了,你上班去吧。”然后转头道,“苏逸上车,马上走了。”

“哦!”苏逸马上应了一声,迅速钻进了车里。

苏浙也马上上车,司机迅速将车子从医院门口开走。

程又然向沈循和赵莹打了声招呼,就进医院上班去了。

赵莹站在原地,看了一眼远处依旧站在原地,像是凝固了似的薄景深。

“赵女士?”沈循轻声叫了她一声,“您是不是不解气?虽然我已经教训过他一顿了,但您要是还没解气,我可以再教训他一顿。”

“不用了。他现在这样,比任何教训都难受。”赵莹淡声道,“停车场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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