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谈什么?

“哼。”苏浙冷哼了一声,“不用理他,我们走。”

苏浙拉开车门,伸手准备将苏鹿从轮椅上扶起来。

就听见程又然在旁边说道,“他还真打算过来?!”

苏鹿原本都已经准备乖乖由苏浙扶起来了,闻言一怔,转眸看向了马路对面的男人。

他的确无所顾忌,像是完全不在意她身旁有多少人看护似的,迈步走了过来。

程又然气得牙痒痒,都忍不住挽袖子了,“真想揍他一顿!”

沈循拳头攥得死紧,当即就想要冲过去把薄景深拖到马路那边,碍不着芊芊的眼的地方,再给揍一顿!

但是却被站在苏鹿身后的母亲,不着痕迹的伸手拉了一把,制止了他。

沈循看向母亲,就看到赵莹不赞同的目光。

沈循牙关紧咬,腮帮子都紧紧绷着,对上母亲的目光。终究还是忍住了冲动,克制地站在原地,没有动。

于是在他们都不友善的目光里,薄景深走了过来。

他没有因为苏鹿身边有这么多人而迟疑脚步,也没有片刻停顿,径直走了过来。

“苏鹿。”薄景深叫她的名字。

这是怎样一把沙哑的嗓子啊。

几乎都听不到什么声音了,就只剩一把沙哑的气音,就好像嗓子被火烧过一样。

苏鹿没有做声,只静静看着他。

走近了之后再看,和隔着一条马路时的视觉效果完全不同。

隔着一条马路看,他还只是消瘦。

眼下再看,他简直瘦得脱相,天知道人是怎么在短时间只能瘦成这样的。

下颌线上还有两条新鲜的伤口,应该是刮胡子时心不在焉给弄伤的。

眼底一片乌青的黑眼圈,眼白上血丝密布。

这个模样,已经不能说只是狼狈了……

颓丧,灰败……这些词仿佛才能真正形容。

而且……

苏鹿忍不住盯着他的头发。

他的头发,不仅仅只是长了些而已。

他的头发……

苏鹿看着他发间一些不是特别显眼,但也让人看过去时完全无法忽视的灰白。

他的头发……竟然有些白了。

“苏鹿。”薄景深又叫了她一句。

“我们谈谈。”他说。

“谈屁。”程又然说话很不客气,她真没法保持客气了,“和你有什么好谈的?你把她害成这样,你还不满意吗?你还想把她害成什么样子才满意?小鹿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要认识你?她为了你,遍体鳞伤,两次!”

程又然没听到薄景深的反驳,甚至没听到他任何言语。

就好像完全把她无视了似的,就好像无论她说什么,对他而言都造成不了伤害。

但程又然仔细一感觉,好像并不是这样的,因为在自己说完这话之后,薄景深虽然表情没有太多改变,也没有任何反驳任何言语。

但是,他的呼吸明显粗重了一些。

“五年前她为了你,要和她那糟心的老子决裂,被打得断手断脚的不成样子。五年后她又为了你,宫外孕手术差点死在手术台上。薄景深,你就行行好,放了她不行么?你就是要祸害,也不能就逮着一个人祸害吧?你去祸害别人不行么?你那未婚妻什么的,你去祸害她不行么?”

程又然这话一出,薄景深眼睛里的血丝似乎更多了。

他呼吸粗重,双目通红,像是被逼上了绝路的野兽。

而同样呼吸粗重,心情沉重的,还有一旁快要忍不住心底暴戾的沈循,以及站在苏鹿后头,双手握着轮椅推把,用力得像是恨不得要将推把拧碎似的赵莹。

程又然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利刺,刺得薄景深双眼通红。

但他还是说道,“我是要和苏鹿谈。”薄景深一双通红的眼盯着程又然,像是肉食动物盯着草食动物似的,“不是和你。”

“你!”程又然气急。

薄景深看着苏鹿,原本哑得几乎听不见音量,就剩气音的声音,竟是从这气音里,都不难听出几分焦急又柔和的恳切来,“苏小鹿,我们谈谈。”

苏鹿嘴唇轻轻抿着,并未回避薄景深的目光。

她轻轻深呼吸了一口。

程又然急了,小声说道,“你别答应他!天知道他会给你灌什么迷汤!你本来对他就没免疫力,五年前这样,五年后还是这样,等下他要是给你灌迷汤……”

程又然握着苏鹿的手,苏鹿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劝慰道,“没事的。”

“你……”程又然简直恨铁不成钢。

苏鹿已经转眸看向了薄景深,她点了点头,“好。”

她看向一旁,“我们去那边谈吧。我们也的确该谈一谈了。”

那双通红的眼睛,似乎有光芒隐隐亮起。

“好,我推你。”薄景深说道,准备伸手从赵莹手里接过轮椅。

但赵莹看到他伸过来的手,却没有松开轮椅的打算。

赵莹说道,“小苏,我推你过去。”

“嗯。”苏鹿平静点头。

赵莹推着苏鹿朝着一旁过去。

“谢谢赵姨,您去忙您的吧,不用管我这边了。”苏鹿说道。

赵莹不置可否,只定定看向薄景深,因为站在苏鹿身后,所以苏鹿没看到她脸上的表情,自然也没有看到,赵莹陡然凛冽犀利的目光,哪里像是一个陪护阿姨会有的眼神目光?

“苏小姐身体不好,还请你长话短说。”赵莹对薄景深说了句。

薄景深皱眉,还来不及深思一个陪护阿姨怎么会有这么犀利的目光,赵莹就已经说完话转身离去。

“谈吧。”苏鹿说道,她看着薄景深,“薄景深,你想和我谈什么?”

“小鹿,我……”薄景深看到她平静如水的眼睛,心里忽然有些空,于是刚开腔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苏鹿静静看着他,等了几秒也没等到他继续说下去,苏鹿说道,“你想谈什么呢?如果是想谈孩子的事情,那不用谈了,孩子已经没有了。”

薄景深:“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鹿闻言一怔,旋即,她笑了。

“我怎么告诉你呢?”苏鹿笑道,“你的电话,只有我打不通。我想当面找你谈,我并不知道是宫外孕,所以我权当是个喜事,我打扮得漂漂亮亮,打算在你公司开业宴会时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也好双喜临门。”

苏鹿想,原来自己有这么深的怨气。

她笑了一声,“你的确是双喜临门,开业大吉,佳人相伴。良辰美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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