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皓首匹夫苍髯老贼,未见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大章求订阅】

心下做了决定之后。

曹昂用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边让。

接着一挥袍袖,深吸一口气,便语气慷慨的朗声言道。

“家曾祖父在宫中三十余年,历经四帝,选贤举能,未尝有过,甚至当年孝桓皇帝能够登基,他老人家都居功至伟,在世时便多有赞誉。”

“哪怕是先帝在世,亦不敢直呼我曾祖父为阉宦,你不过一小小的末学后进,又如何敢口出狂言,大放厥词!”

“莫非你边文礼,自认为比先帝还要英明,比孝桓皇帝还高不成?”

边让原本没把曹昂放在眼里。

然而此番言论一出。

其脸上顿时色变。

实在是这顶帽子扣的太大。

他就是再狂傲,再骄纵,也绝不敢说自己比桓灵二帝还要更英明。

只要他敢点头承认,那在场不管是谁杀了他,都不会有半点罪责。

反而还要拍手称快,说杀的好。

因此边让不敢直言回答。

只能挑着曹昂言语中的错处,沉声反驳道:“世人皆知,我乃天下名士,便是孔文举,王景兴,见到我也要投名刺拜会。”

“你不过一黄口小儿,当真大言不惭,说什么末学后进,实在可笑!”

听闻此言。

曹昂反道冷哼一声。

不退反进,往前迈了一步。

双目如雕似鹰,死死的凝视着边让,同时更是提高音量斥道。

“家曾祖父在宫中为大长秋之时,曾多次举荐贤能,诸如陈留虞放、边韶,南阳延固、张温,弘农张奂,颍川堂溪典,这里面哪个不是天下名士,哪个不比伱一介区区腐儒要有名气?”

“种暠种景伯,曾经担任过三公的大贤,更是亲口所言,对我曾祖父感激涕零。”

“倘若我没有记错的话,边韶边孝先,就是你陈留边氏的人吧,连你自家的长辈都受我曾祖父恩惠。”

“和这些人相比,你倒是告诉我,你不是末学后进是什么?”

……

曹昂句句如刀。

对边让步步紧逼。

接连举出的几个人名,都使得边让无言以对,难以招架。

先前提到的每一个名字,都是活跃在几十年前的天下知名之士,他边让比这些人,是万万比不过的。

更别说其中还有他族中长辈。

他要是敢予以否认。

那毫无疑问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甚至传回家族中,他说不定还要受到族中长辈的斥责。

到了这个时候。

边让心中已经生出了淡淡的悔意。

曹腾此人,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攻击点,虽然有着阉宦这样的污点身份。

可终究和张让等人有天壤之别。

他贸然拿这个来攻击曹操,反倒被曹昂的三言两语之间给架住了。

使得如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真是晦气。

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言语的,应该等人少的时候,私下里拿来羞辱曹操。

到时候眼前这小子,即便拿这些话来架住自己,他也完全可以无视之。

棋差一招。

边让想要开溜。

然而曹昂又岂能如了他的意?

……

见眼前这个老家伙哑口无言。

曹昂当即再进一步。

身上仿佛燃烧起了火焰,似有虎狼般的意志透体而出。

强大的威慑力,使得边让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仿佛在畏惧曹昂。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曹昂便已然用手指着他的鼻子。

言语间充满了不屑的嘲讽道:“听闻汝昔日曾经拜会大贤郭林宗,想要从有道公那儿得个只言片语,从而名扬天下,使世人皆知。”

“然拜会过后,却只得了有道公一句‘略有薄才,可惜乃无道之辈’!”

“眼下看来,有道公果然真知灼见,汝果真为无德无能之辈!”

曹昂的反击如推山倒海。

铺天盖地的向边让袭来。

使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无德无能,这样的评价攻击性实在太强了,一旦流传出去,那他前半生所积攒起来的名声,恐怕会毁之大半。

故而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走。

今天一定要和这小子辩个清楚明白,否则恐难善了。

边让当即一挥袍袖。

双目圆瞪的看着曹昂。

眼眶中好似要喷出火来。

他也同样用手指着曹昂,不甘示弱的怒喝道:“尔不过一区区竖子,未治经典,未学大义,所言皆不过强词夺理,均非正论。”

“便以尔这粗浅的学识,又如何知道有道公的深意,你又怎么懂得,所谓入道究竟是何意义?!”

曹昂闻言,顿时哈哈大笑。

直笑的边让有些心慌。

一阵狂笑声过后。

曹昂当即对左右众人拱手抱拳,略微行了一礼之后。

接着朗声言道。

“你既如此说,那我今日便以我这微末学识,与你言道一番。”

“也好让在场诸位听一听,你究竟是如何无德无能!”

……

边让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妙。

似乎自己方才那番辩驳的言论,要以来曹昂更为猛烈的打击。

事情好像变得更加糟糕了!

只可惜现在察觉,为时已晚。

曹昂先是用目光扫视了一眼,依旧在边上苦着个脸,作进退两难状的张邈,随后高声喝道。

“倘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边文礼是去年九月,被朝廷任命为扬州九江郡太守,且你已前去上任。”

“然而听方才孟卓叔父所言,你如今已是弃官而回,眼下距离去年九月,尚且不足一年时间。”

“你从洛阳城出发,到达九江郡阴陵县,再从那儿回转到陈留,光是往来路途上所要消耗的时间,恐怕便足有数月之久。”

说到这里。

曹昂稍微顿了顿。

又往边让那迈了一步。

随后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颇具嘲弄意味的说道。

“除去路上这数月时间的消耗,你真正担任太守的日子,也不过就是几个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堂堂一介太守就做不下去了,只能灰溜溜的跑回家乡,当真是可笑之极。”

“也别借口说天下战乱不休,九江郡乃扬州大郡,少经中原之乱,偏安南方,最起码去年九月至今日未经战事,相比于关东各州郡,可谓安稳的很。”

“在我看来,无非是你边文礼不通政务,不明事理,对于郡中的大小事务一窍不通。”

“故而前后历经数月时间,你这太守就当不下去了,只能强行给自己脸上贴金,说什么不愿为官。”

“名为不愿,实则不能,甚至不懂,只会夸夸其谈的虚言之士,这便是你的无能之处!”

……

话音落下。

边让顿时面色一黑。

被曹昂说的哑口无言。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弃官不做的原因,还真就被曹昂给说准了,正是因为没有能力管理好一个郡,当好一个郡太守。

边让才灰溜溜的跑回来的。

他是真的不懂政务,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各种事情,甚至就连郡里大小官吏,各方势力之间的人情世故,他也是一窍不通。

因此曹昂这番言语。

算是精准的点在了他的死穴上。

使得他眼眶中的怒火更甚。

而这还没完。

曹昂甚至还对着左右拱手笑道:“在座诸位,不知在下方才所言,可有何处是不认同的?”

盖上了棺材盖,甚至还要踩两脚。

而更为要命的是。

边让隐隐约约看见周围众人,那看似古井无波的脸上,好像都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这究竟是在笑谁,恐怕闭着眼睛想想,也该知道了吧。

这下丢脸算是丢大了。

边让心中那叫一个恨啊。

只是到了眼下这个关头。

和曹昂辩驳个高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恢复自己的名声,洗掉这个所谓无能的评价。

边让当即眉头一皱。

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乃饱学之士,治的是儒家经典,学的是孔圣之言,我所著之文章,便是我的能为,你这一介孺子,又如何懂得什么叫无能无德?”

有些人就是这样。

你和他讲道理,他就讲规矩。

讲规矩的时候,他就开始说道德。

要是连道德都说不赢了,那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抛开事实不谈,直接开始曲解意思。

此刻边让便是如此作为。

强调自己儒学之士的身份,似乎作为一名儒生,不会治理地方,当不好一郡太守,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就是抛开事实不谈。

卢植觉得很淦!

然而,殊不知。

眼下他这番言论,恰恰是落尽了曹昂给他精心编织的陷阱之中。

致命一击,要来了!

……

在听见边让的辩解之后。

曹昂再一次哈哈大笑起来。

表现的张狂无比。

“唰!”

笑声过后,曹昂猛的转头。

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边让。

“这便是你的无德之处!”

大声厉喝之下。

曹昂当即怒骂道:“所谓儒者,有君子之儒和小人之儒,君子之儒,忠君爱国,守正斥邪,既能恩泽于当时,又能流芳于后世。”

“而小人之儒则不同,专攻笔墨文章,只会雕虫小技,可谓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而胸中实无一策,此等小人之儒,便是日赋万言,又有何可取之处?”

曹昂言语如刀,文字似剑。

一字一句之间,仿佛有无尽的锋芒,将边让割的鲜血淋漓。

一边说。

曹昂还一边向前迈步逼近。

而边让则被他说的面色紫如猪肝,懦懦而不敢言,只能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直到“咚”的一声撞到了柱子上。

往后再无退路!

而见其如此畏畏缩缩的模样。

曹昂更是不屑的勾了勾嘴角。

继续言辞怒骂道:“不能兴邦,不能治国,所学所用,皆无益于匡扶社稷,只会寻章摘句,埋首于笔砚之间,数黄论黑,舞文弄墨。”

“如此腐儒,尚不知羞耻二字作何写法,反倒沾沾自喜,自以为于国有用,岂非无德之辈乎?!”

一番君子和小人之儒的高论。

仿佛从九幽阴司吹来的寒风一般。

使得边让瑟瑟发抖。

只觉毛骨悚然,心下冰凉一片。

此刻在他眼中。

曹昂就仿佛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鬼,徒手将他身上的疮疤撕得鲜血淋漓,一块一块地翻在外面。

实在恐怖至极!

……

“你……你!”

边让靠在柱子上。

用手指着曹昂,足有片刻之久,却依旧难以说出一言。

另一只手则抚在胸腔位置,整个人面上的表情有些难看,五官好似挤到一起去了,充满了狰狞之感。

“呼哧……呼哧!”

边让喘着粗气。

仿佛被曹昂方才那番言语,给骂的心脏病发了,显得很是激动。

然而曹昂觉得不够。

面对这个老家伙如此姿态。

他依旧面不改色的向前两步,彻底的把边让逼靠在了柱子上。

随后一字一句,言辞锋利的说道。

“似尔如此无德无能之辈,更是无礼在先,侮辱我家曾祖,实在心胸狭隘,粗鄙浅陋。”

“皓首匹夫,苍髯老贼,我从未见过有如此面目丑陋,厚颜无耻之徒!”

“此辈不足以语,请勿复言!”

说罢。

曹昂还真就挥手走到一旁。

连看都不再看边让一眼,似乎真就不打算再和他说哪怕一个字。

盖棺定论。

犹如泰山崩塌,东海倾倒,惶惶如山河之势,朝着边让汹涌而去。

顿时使得本就已经感到心脏绞痛的老家伙,直接一股甜腥味涌上喉头。

“噗嗤!”

满嘴鲜血喷涌而出。

直接将身前的一片地砖给染红了。

……

“文礼,文礼!”

张邈赶忙冲了上去,伸手将正萎顿于地的边让给扶了起来。

边让艰难的睁开眼睛。

随后动了动手指,声音中充满虚弱的说道:“走!孟卓,让人送我走!”

其实喷这一口老血。

不见得就是半死不活。

更多的是因为边让,实在没脸继续呆下去了,颜面都丢干净了。

只能佯装吐血昏迷。

曹昂那如连珠箭一般的言语攻势。

直接将他的层层盔甲给击穿,在他心上戳了一个又一个的血洞,仿佛用尖锐的匕首,剜开了一个又一个的疮疤。

无德,无能,小人之儒,心胸狭隘,粗鄙浅陋,厚颜无耻。

这里面每一个词汇。

都像是一座泰山,压在了他的头顶,使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周围众人,看向他的目光是怎样的,想来应该是充满了鄙夷和嘲弄吧,边让根本就不敢睁眼去看。

但无论如何。

他知道一点。

自己的名声今天算是彻底毁掉了!

只要这件事情流传出去,别说他还算不上顶级的天下名士,哪怕就是和那少数的几位一个级别,也根本扛不住!

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旁观,曹昂又摆事实讲道理,说的头头是道。

而他从头到尾,就没能拿出一句像样的话反驳,被曹昂一路逼到了墙角,

这落在他人眼里。

就是自己对于曹昂的指责全盘接受,无力反驳。

完了,一切都完了!

边让眼下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逃离众人那如刀似剑一般的目光。

回到一个阴暗的场所,把自己关起来,把耳朵塞紧,把眼睛闭上,只做不知道外界如何传扬自己的名声。

……

“小心些,别磕着了,赶紧抬回驿馆去,请个医师过来看一下!”

张邈对几名下人吩咐一番后。

目视着边让被抬了出去。

而躺在架子上的边文礼,双目紧紧的闭着,连眼睛缝都不敢睁开。

只是在路过曹昂身侧时。

他似乎心有所感。

心中突然升腾起了一阵浓烈的悔意,抓心挠肺,令他痛苦万分。

自己究竟是何苦,今日来招惹这曹家父子,大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就只因为自己妒忌心作祟,却平白无故把大好名声,全部一朝葬送。

悲哀啊!

往后大家提到他边文礼时,恐怕只会不屑的说上一句“无耻小人”吧。

对于边让心中所想。

曹昂毫不知情。

当然。

即便他知道了,也会不屑一顾。

现在知道后悔,那当初干什么去了,不过是自己作死罢了。

这也不是对那些行为的后悔。

而是对声名丧尽的恐惧。

像这样的人,不招惹自己便罢,一旦和自己作对,那就要一棍子全部打死,以狂风暴雨式的攻击,将所有企图对曹家不利的险恶分子,通通除掉!

对待敌人,岂能手下留情?

……

等到送走了边让之后。

场上顿时为之一静。

张邈看着边让远去的背影,回过头来又望向曹昂。

面色有些复杂的说道:“子脩,今日之事……”

言语间有些犹豫。

而曹昂则毫不客气的抢白道:“此人辱我先祖,更是辱我父亲,我未曾当庭拔剑将之斩杀,已经是看在叔父您的面子上,否则他早已身首异处!”

“您与我父亲乃是知交好友,您今日将此人带来,说出这般无礼之言,这难道就是朋友之道的处事方法吗?”

张邈顿时面色惭愧。

虽然今天这场事情的主要责任,要由边让来背,但曹昂此刻把罪责的一部分归到他身上,张邈也是完全承认的。

在边让指着曹操骂的时候。

他作为朋友没站出来制止。

事后又如此言语犹豫。

已经算是违背朋友之道了。

故而下一秒。

张邈转身对曹操拱手,并躬身行了个大礼,弯腰一拜到底。

“孟德,今日之事,乃我之过,在下是在心中惭愧。”

“且容我将边文礼之事处置妥当,再来你府上,负荆请罪!”

……

曹操其实不怪张邈。

他知道自己这朋友的性格。

就是个牛鬼蛇神,各条道上都结交的任侠之辈,有时候他自己也分不清楚哪个人好,哪个人坏。

因此在张邈致歉过后。

曹操大度的摆了摆手。

“孟卓言重了,此事非你之过,倒是小儿孟浪,有何冒犯你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打了两句圆场之后。

曹操对曹昂招了招手。

待儿子来到身旁后,曹操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接着声音满怀感慨的说道:“昂儿,我们走吧!”

随着父子二人的步伐行进。

左右众宾客当即让开了一条路。

无论是山阳太守袁遗,还是各地的大小世家,在场所有人都以敬佩,且畏惧的目光看着这爷俩。

尤其是亦步亦趋,跟在曹操身后的曹昂,更是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好一个凌厉的少年郎!

……

待父子二人离去之后。

余下众人倒也没有了交际的兴致,互相打了声招呼之后,彼此便三两成团的离开了厅堂。

只是在离去之时。

还能听到大家口中的小声议论。

“这边文礼也是自讨苦吃,招惹谁不好,偏偏要招惹曹府君父子。”

“也是他自己漏洞百出,我看曹将军说的一点不差,无能又无德,不知是如何攀上名士这个称谓的。”

“这姓边的算是彻底毁了,往后兖州哪还有人敢和他来往,过往那些故交好友,怕是都要与他断交了,谁还敢站上一个,被盖以小人之儒名号的无能无德之辈。”

“曹将军真是厉害啊,言辞比刀锋还要犀利,边文礼能坚持那么久,已经算是心智坚定了,换了我承受这样的谩骂,恐怕三言两语就要吐血倒下。”

此言一出。

众人顿时为之沉默。

不由都想到了方才宴席上,曹昂那挥斥方遒,以高就低的贬驳之语。

将边让骂的狗血淋头。

毫无还手之力。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

换了他们当做曹昂的对手,恐怕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下来。

想想都觉得恐怖。

不少人在这炎热天气,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仿佛从心底里冒出了寒气。

“走吧走吧,往后对曹府君和曹将军恭敬一些,有些事情尽量照办,否则曹将军不仅带兵能杀人,他开口也能杀人啊!”

“是极是极!”

“诚如张兄所言!”

众人纷纷达成共识。

离开刺史府的脚步更快了几分。

用心险恶的边让,是绝对不会想到这一点的,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喷,嘴贱直指曹操的出身。

不仅没有降低他在兖州世家心中的威望,反倒还起了反作用。

与会者对曹操更加恭敬了。

这个兖州刺史,恐怕要当得如铁铸一般,再也无法轻易撼动了。

…………

刺史府书房中。

父子二人隔案对坐。

面前摆的是一架煮茶炉。

“咕噜咕噜咕噜!”

随着茶水的沸腾翻滚,曹操拿碗从中舀起一碗,摆在了曹昂面前。

看着儿子捧起茶碗,轻轻吹拂滚烫茶水时的模样。

曹操心中有些感慨万千。

在曹操看来。

今日若非曹昂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仅凭言语就将边让骂的吐血。

那他恐怕除了拔剑将其斩杀,不会有其他更好的办法维护曹家的颜面。

而眼下,曹家的颜面不仅保住了,甚至在众人心中,还竖起了一杆更高的旗帜,维护了他作为兖州牧的威严。

不仅如此。

曹操自己心中也出了一口恶气。

实在没有比这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在关键时刻总能站出来,背负所有人的希望,也不会辜负大家的厚望。

永远能够令困境化解,破除危难。

有这样的儿子。

父复何求?

我为他而感到骄傲!

……

父子二人饮了一阵茶汤后。

曹操心里渐渐冷静下来。

放下茶碗。

接着主动向曹昂问道:“昂儿,那个姓边的虽然被你说的吐血晕迷,但他终究是苟延残喘于这世上。”

“此人辱我曹家上下,为父若不能杀之,实在难以平我心头之恨,不知你可有何良策?”

面对父亲的怒火。

曹昂同样放下茶碗。

接着笑呵呵的说道:“父亲放心,孩儿心中早已有定计,让他吐血晕迷,只不过是提前收点利钱罢了。”

“等到时机一至,我布置的后手便可以显现,彼时他死路一条!”

对于儿子的本事。

曹操还是相当放心的。

因此听曹昂这么一说,他当即点了点头,一副欣慰的模样。

只是在犹豫再三后。

还是略微皱了皱眉,有些迟疑的追问道:“这个时机是要等多久,每想到他在这世上多活一日,为父便像是咽了一口腐臭般难受。”

曹操直言一天都不想让边让多活。

看起来好像有点狠。

但曹昂却觉得理所当然。

只不过眼下这老小子还杀不得,必须得等他的后手到位,通过这个手段去杀了此人,那才能永无后患。

……

因此面对父亲的追问。

曹昂只是摇了摇头。

“父亲不必心急,眼下是纠集各方,讨伐黄巾的重要关头,各方势力云集于此,倘若我们于战前杀了此人,那多少会影响讨伐大业。”

此言一出。

曹操脸上的恨意当即消减一分。

他只是有些被仇恨冲昏了头,不代表失去了思考能力。

诚如儿子所言。

如果在这个时候杀了边让,难免会引得各方势力有所想法,万一因为这个产生的些许顾忌,导致与黄巾交战时出了什么差错,那可真是因小失大了。

见曹操稍稍缓和下来。

曹昂当即更进一步。

继续劝说道。

“此人虽是无德无能之辈,今日也算是被我一番言语搞臭了名声。”

“但他活到这么一把年纪,终归是有些底蕴积攒的,最起码他出身兖州,还是本地士族。”

“有些本地的名士与世家,与他串联过深,我们贸然动手杀他,只会导致这些势力对我们生出逆反之心,甚至会暗中背驳我们。”

“因为杀此一人,而导致人心离散,甚至原本能牢牢掌握在手中的兖州,反倒变的飘忽不稳,那这个代价可就太大了,区区一个边文礼,他还当不得我们如此兴师动众!”

……

这下曹操算是彻底冷静下来。

为了家族大业和个人前途。

他还是能暂且忘掉仇恨的。

老曹终究是个理智人。

“唉!”

在唏嘘感叹一声后。

曹操有些难言的扶了扶额头。

接着颔首赞同道:“我儿所言甚是,若是动手杀他,让旁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曹操无容人之量。”

“反倒不以兵刃杀之,能让兖州等关东各地有识之士,直到我曹操是个胸怀大度,腹有气量之辈,日后想必会纷纷来投。”

见父亲已然明悟。

曹昂脸上当即露出笑容。

轻轻的拍了拍巴掌。

欣然附和道:“正是此理,只要我们接下来一段时间,不对边让做任何动作,兖州诸多名士和世家,只会以为我们是卖他们面子。”

“从而会越发拥护您统领整个兖州,此乃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

“哗啦!”

随着流水声响起。

曹昂替曹操的碗中舀了一碗茶汤。

敬呈过去之后。

曹昂用手指了指曹操腰间佩剑,接着眯起眼睛笑道。

“先前厅堂之中,孩儿之所以按住您的剑柄,不让您拔剑,正因如此。”

“杀他实在脏了我们的手,闹不好还要溅一身血污,孩儿自有杀人不见血的方法,兵不血刃,便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说到这里。

曹昂稍微顿了顿。

接着整个人凑过来,小声的对曹操叮嘱道:“接下来的几日,父亲务必佯装出将此事抛之脑后的姿态,若是有人前来说情,您恼怒一番,便顺理成章的把人情收下。”

“只要所有人都认为您放下了这段仇恨,那时候就是我出手之时,彼时姓边的死了,也和咱们毫无瓜葛。”

这话说的曹操哈哈大笑。

忍不住对曹昂比出个赞扬的手势。

“我儿面厚心黑,一如往昔啊!”

“你且放心,为父自然省得,保证让他们都认定,我是个宽容大度的谦谦君子!”

谦谦君子曹孟德。

曹昂闻言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小的书房之内。

父子二人笑的前仰后合。

若是有外人听去了,恐怕会一头雾水,不知方才还经历了那么一桩恶心事的爷俩,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高兴。

……

父子二人又言谈了一阵。

正当曹昂准备告辞离去时。

书房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便听到有人轻轻叩门。

“府君,陈从事和陈留张太守前来求见,小人已将他们二位引至偏厅。”

陈从事就是陈宫。

这家伙也是兖州士族之一。

曹昂当即对曹操眨了眨眼睛。

“父亲,瞧见没,找您求情的来了,其中还有咱们自己手底下的人。”

“这二位您就别招呼了,毕竟都是您的老熟人,在他们面前您也不好说些什么,就让孩儿替您走一糟!”

曹昂的精准预判。

再一次让曹操感到惊叹。

果真这世间的大小事情,十有七八已经尽入我儿之眼,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了他。

同时也暗自庆幸。

若是在厅堂之上,自己一时鲁莽,斩杀了边让。

那恐怕陈宫和张邈,会与自己离心离德,那他曹操说不定就要少一个好用的谋士,以及一位忠心支持他的合作伙伴了。

思及此处。

曹操当即起身,将曹昂送至门口。

“昂儿,事情你就看着办了,多少收下他们的人情!”

曹昂点了点头。

出门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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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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