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芳，你能不能今后不要再与那个姜老板接触了。”
徐松坐在副架驶的位置上很严肃地说道。
“行，徐叔叔，我答应你，我不主动与他联系，可如果他要照顾我生意，那我也不能不理呀。”
“吴姐的生意还不够你跑的？”
“不够哇，我现在会开车了，是不是得买辆车？徐叔叔，我今天可是特意去给你提供消息。你觉得怎么样？”
“你是想搭便车回市里吧。你跟谁学的开车？”
“花钱学的呗。”
“吴姐同意了？”
“先不能让我老姐知道。等我赚了钱，买了车，再和她说。”
“你干吗总管吴姐叫老姐？”
“我爸娶她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是个大姐姐，……”彦芳芳的语调突然有些失声。
“那你为啥管我叫叔叔，我不像大哥哥吗？”
徐松知道彦芳芳想起了彦老大，赶紧把话岔开。
“警察不都是叔叔吗。”彦芳芳突然又笑了。
“那以后我叫你徐兄，徐大兄。怎么样？”
“你还是叫我叔叔吧。”徐松心中松了口气。
“那徐叔叔，你说我能当警察吗？”
“当警察？你为什么要当警察？”
“当警察多威风啊，还有车开。那样，我就不用买车了。”
“那是你想的美，这车可不是我自己的。明天我要执行任务，所里特意借给我的。”
“任务？出远门？”
“别打听!”徐松又严肃起来。
“抠门，我今天可替你们提供了情报，就算不是警察，线人总算得上的。”彦芳芳故做委屈地说道。
“这就是我耽心的，你看影视剧看多了，还给自己安了个头衔。什么线人，你就是普通群众，以后不要再想这些花花事了。那个姜老板如果真有事，由国家执法部门处理，你不要跟着瞎掺和。”
“不发动群众，你们能破案？”
“我们只需要线索，至于太深层的东西，你还是不要碰，再说，我们需要证据，你的那些猜测，只能做为怀疑的方向。”
“那你们怀疑他了吗？”
徐松沉默了，他不能向彦芳芳透露过多的案情。
怀疑，自己已经怀疑了很久了，可证据始终无法获得。但自己不能放弃。
“行了，我到地方了，车还给你。”彦芳芳心满意足的停下车。
“替我向吴姐问好。”
徐松也下了车，他目送彦芳芳走上台阶。
台阶的上面是个平台，平台东西延伸，排列了许多的店铺，吴家裁缝店便是彦芳芳的家。
徐松回到车上，打开了车大灯，逆着灯光，小跑着过来一个人。
“莫文，这里。”徐松把头探出车窗喊道。
来人到了车前，打开车门，坐进车里。
“还行，看来你的记忆真恢复了，能找到这个地方可不容易。”徐松表现出了赞许。
啊——
莫文口中应付着，心中暗笑。这个徐警官一定忙案子忙晕了头，吴家裁缝店这个名字，向出租车司机一打听，便能找到，更何况自己还有开出租车的朋友。
“你打电话跟我说，你有重要情况……是想起了过去的事。”
徐松关灭了大灯，却没有开车的意思。
“那个下车的女孩是谁？你女朋友？”
莫文三八了一下，他觉得，这样可以缓和一下徐松严肃的面孔。
“这跟你没关系吧，你找我就为了盯我的稍。”徐松的语气又变得冷冰冰的。
“你这警察当的，能不能把生活和工作分开。”莫文苦笑一声说道。
“不能！你要是没什么正经事，就下车，我还有公事。”
徐松竟下起了逐客令。
“你还有公事？这么晚了……好，好，我说。”莫文觉出徐松真要下逐客令了。
“我先问你，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干姐是不是就是赵云。”
“怎么，你回来那么长时间，还没联系你干姐，她可要升副市长啦。”
副市长？我干姐？这个消息让莫文吃惊不小。
“你还真倔！难怪江南服你。”徐松似夸似讽地说道，“她不是赵云。赵云？你上次西北不是见着了吗？人家护了你一路，还免费让你吃面，你回来连声招呼都不打。”
什么！？那个卖面的女子就是赵云。不知为何，莫文心中有种不详之兆。
“那个赵云的真名叫什么？”
“你们是亲戚，你怎么问我？”
“我去西北是你的主意？”
“没错，当时只想恢复你的记忆，却害得蒋涵被停职。”
“罗凤英是因为车祸入的狱？”
“不是。”
“吸毒？可我已帮她戒了。”
“这就是你自以为是的地方。她根本没戒，据她自己说，她是不想拖累你了。”
“那她车祸的事……”
“当时以为是她，可地点不对。”
“那个姜四是关键证明人？”
“他是姜万东的弟弟，应该是看到了什么，吓傻了。我们一直认为他是装的。”
“你们是不是认为我也是装的。”
“你觉得呢？”
“蒋涵一直在保护我？”
“现在不用了，因为你确实不是莫文。”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见过你。”
“在修理厂？”
“看来你没失忆。”
“如果我告诉你，和我一起坠入江中的是姜老大，而现在的姜老大是假的，你能抓捕他吗？”
“你想说什么？”
“是这样，我觉得，发生在柳东的那个殉情事件有问题。”
莫文明显感到徐松做出了一个怀疑他的举动。
“你质疑我的判断能力。”
“不是。是因为，我认识那个男人的女朋友。”
“你说的是毕小梅吧，我也知道。”
“可你知道，他们要结婚吗？”
“知道。”
“你知道，事情发生后，毕小梅不但没怨恨被害人，她还去了他的家中照顾他？”
“有这事？”
“我认为，毕小梅一定意识到了什么，她觉得对不起被害人才这样做的。”
“不是因为感情？”
“也有一部分，但还有一部分——她知道一些内情。”
“你是说，这不是个自然案件，是谋害。”
“难道不是吗？”
“那凶手是谁？”
“其实，你一定已经想到了那个人，他就是你让我回想的那个人。”
“你说是姜老二。你确认你的记忆已经恢复了。”
“我的记忆很重要吗？就算我做证，说坠入水中的是姜老大，你能抓姜老二吗？”
徐松把头摆向窗外，这句话捅到了他的痛处。
“不只是我，就算罗凤英，姜老三，毕小梅以及姜家父母统统指认现在的姜老大就是姜老二，你就能抓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姜老二入狱，只有两种可能——当然，前提条件是，他到目前为止，做为姜老大没有犯罪。一个是他自悔，主动承认；一个是找到姜老大。”
“可姜老大失踪多年了。”
“他没失踪，他被救了起来，只不过，他陷入昏迷，现在什么情况就不知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
“笑话！”
“其实，我是想告诉你不要轻举妄动。”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刚知道，你要绑架他，对他施暴，甚至用更极端的手段，让他承认他是姜老二。”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你回答了我很多问题，这不符合你的性格，也不符合警察的性格，你在跟我诀别。”
“这个小子太狠了，他害了那么多人，我是怕他害芳芳。”徐松的语调激动起来。
“你说的是刚才下车的那个女子？”
“嗯，她直接跟姓姜的接触，还把经过告诉了我，所以我断定，姓姜的是在故意试探她。”
“她和彦老大什么关系？”
“父女。其实，我早就觉出柳东殉情案是假像。这个做案手法跟几年前，彦老大的案子一样。”
“彦老大跟姓姜的什么关系？”
“彦老大跟我师付是师兄弟，他犯了纪律便离开了公安系统。那天，他和我师付去给老局长庆贺生日，半路上不知发生了什么，我师付被重器击打昏迷。事后，彦老大却失踪了。几天后便发现他在他自己的修理铺内中了尾气。我想他一定看到了行凶之人。”
“他不仅看见，还认识。”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他是想让那个人去自首，而那个人利用了他的善良。”
“凶手是姜老二。”
“有证据？”
“有，可他掉河里了。你现在给我讲讲，你是怎么猜到姜老大还活着。”
“柳东殉情案，破绽百出，是为了让你们进一步怀疑那个姜老板。”
徐松点点头。
“姜老三可能是姜老二害的，但罗凤英不是。罗凤英吸食的是大麻，这是她不小心沾染上的，因为在她亲近的人当中有人吸这东西。表面上看，姜万东，也可以叫他姜万榆，与罗凤英最亲近。但实际上，他故意制造矛盾，时刻躲避罗凤英。所以，一定还有一个人，她可能是个女人，我们暂时叫她狠妇人。这个妇人与姜万东有仇，她时刻在找机会报复姜万东，正是她制造了殉情案。”
“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个女人确实够狠，为了报仇，不惜牺牲两个无关的人。”
“如果你继续调查这两个人，可能还会得到一些别的线索，但与我说的无关。狠妇人这么做，姜万东不会没有察觉，他一定会反抗。狠妇人就是要这个结果，这样，就为她最终做掉姜万东提供了理由。”
“你是说，真正的姜万榆在狠妇人手上。那姜万东可以隐忍不发。”
“不管他怎么做，他都不会有好结果。”
“你是说等老天来惩罚他。”
“为什么不行？”
“那还要我们这些做警察的干什么？”
“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现在的人，不要因任性，把自己搭进去。”
徐松陷入沉思。
莫文觉得他应该离去。因为他想趁着天不太晚，逛逛平台上的店铺，不只是裁缝店，照相馆，还有几家小饰品店。莫文觉得，他应该再买一个好一点的发卡，送给赵云，以感谢她在西北小镇上对自己的爱护。
但愿她的真名不叫赵飞燕。莫文在心中默默地祈祷。
那个卖面女子就是赵云，可那不是她的真名，她的真名很可能就叫赵飞燕，也就是“杏核眼”。可惜自己没见过“杏核眼”，只是听了歪嘴的描述。歪嘴的描述只是对漂亮女子的普通描述，细想起来，卖面女子可能就是赵飞燕。
看来自己还真得回趟西北，以弥补当初的不辞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