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想不出来

面对乾文帝和孟皇后,太子不做丝毫隐瞒,将今晚发生在东宫的事儿如实道出,且这会儿依然是一脸后怕,可见他被今晚在东宫看到的、听到的,吓得不轻。

乾文帝面沉如水:“武宁候府上上下下皆已下狱,这件事父皇会彻查清楚。至于对东宫一干人等的身份信息排查,你母后会安排人协助你和太子妃进行。”

也就在乾文帝提到太子妃这一刻,太子妃周雅来到栖凤宫,向乾文帝和孟皇后还有太子各一礼,得知儿子被叶夏抱着待在内殿,太子妃看向孟皇后,见其轻颔首,提步就朝内殿前行。

“宝宝没事。”

叶夏面向太子妃一礼,不等太子妃询问,告知对方被她放在软塌上熟睡的小家伙一切安好,瞬间,

太子妃自东宫赶至栖凤宫这一路上维持的端庄沉静全然崩塌,泪水溢出眼眶,太子妃小心翼翼地抱起榻上的襁褓,

用自己不满泪水的脸颊不时地蹭着白胖儿子的小脸,她泪眼中满满都是失而复得的欢喜,几度想要对叶夏说些什么,喉中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庆功宴提前结束,而这显然与武宁候和其家眷被禁军带走有关,太子妃不知何故,直至她回到东宫,方知道自己的儿子差点被刺客掳走。

是里应外合,是崔良娣主仆和她身边的李嬷嬷,及潜进东宫的黑衣刺客联手,迷晕东宫里的护卫和宫人,欲掳走她的儿子。

闻知此事,太子妃险些晕倒,顾不得多追问,就速度赶来栖凤宫,好亲眼看到儿子安然无恙。

“你先坐下缓缓气儿,今晚的事说起来顶多是有惊无险,刺客和东宫里的内鬼,没一个逃出生天,相信很快就能真相大白。”

叶夏浅声劝慰太子妃,闻言,太子妃眸中含泪,抱紧怀中的襁褓,点点头,嘴巴动了动,喉中仍难发出一个音节。

叶夏理解太子妃的心情,不过,她还是忍不住说:“宝宝似乎不太舒服。”

太子妃怔了下,旋即明白过来,不由放松力道,发现本正在熟睡,现在去憋着嘴巴,要哭不哭的儿子重新睡得安然,低哑的嗓音终挤出唇齿:“谢谢!”

叶夏神色淡然,摇摇头,向对方表示不用放在心上。

约莫过去两刻多钟,陆向北和叶夏一起走出栖凤宫。

“……再见。”

陆向北很想多说些什么,奈

何场合不允许,他轻启唇角,在与叶夏分别之际,深邃的黑眸中透着难掩的不舍。叶夏“嗯”了声,目送其走远,这才收回目光,前往秦父年少时住的宫殿。

“孩子没事吧?”

秦父秦母和秦时瑾秦时瑜哥俩都没睡,一瞧见叶夏,秦父就问。“孩子没事。刺客和东宫里的内应皆有被抓住,明个一早估计就能知道是谁在幕后主使。”

叶夏淡淡说着,闻言,秦父几人不约而同松口气,秦父起身:“既然孩子没事,那就早点歇息吧。”

秦母带叶夏前往偏殿:“宫人们把里面打扫得很干净,被褥等用品一样不缺,你就住在这间屋里。”

叶夏没意见。

借着月色她看得出这座宫殿占地面积不小,有主殿和东西偏殿,绕过主殿另有后殿,偌大的院里布置得大气不失雅致,总之,看在眼里,令人的心情感到蛮开阔舒适。

“你舅舅有参加宫宴,多年不见,他……他看起来很是清瘦!”

秦母没有立刻走,她坐到榻上,神色怅惘说:“我看得出来,你舅舅……你舅舅他有认出我……”

叶夏走上前,在秦母身旁落座,握住对方的手浅声说:“明天用过早膳,我便陪娘去看望舅舅。”

“这样……这样会不会对你爹影响不好?”

秦母心有顾忌:“你外公和你舅舅的席位有点偏,想来汝南伯府这么些年在京中混得不怎么好。”

“您无需想太多,明个一早,咱们一家齐去汝南伯府,您可是汝南伯府的姑奶奶,现在又有着宁王妃的身份,回自个娘家那是光明正大,没他人说嘴的地儿。”

“你爹……”

“我爹怎么了?您和我爹是夫妻,整个桃溪村的乡亲都能坐正,又有我和大哥二哥三个儿女在,这和我爹是何身份无关。

何况我爹恢复记忆后,身上并未发生什么变化。还有皇爷爷皇奶奶都承认您这个儿媳的身份,您真没什么好担心的。”

若是秦父这个宁王不曾出事,一直生活在皇城,那么一个伯府嫡女想嫁给皇帝的胞弟做王妃,从门第上来说,自然难攀上,

但谁又能想到,宁王多年前意外失踪,因失忆流落在外,好巧不巧救下秦母这个遭难的伯府嫡女,

两人在相处中看对眼,不知对方原先的身份,组建家庭,多年来生儿育女,在桃溪村过着平淡温馨的生活,要说这是某种缘分将二人牵连在一起,未尝不可。

安抚好秦母,没用叶夏相送,秦父过来直接接走秦母,二人回主殿安寝。东宫。太子妃周雅依偎在太子怀中,双眼红肿,可见没少落泪。

“睡吧,孤保证,像今晚这样的事,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轻拍拍太子妃的背,太子哑声说着:“孤知道你受惊吓不轻,同样的,孤亦是,但好在夏夏眼尖,阻止了那些人的阴谋。

往后你有空多和夏夏走动走动,也多和皇婶坐坐,皇叔一家和咱们是嫡嫡亲的关系,且皇叔一家对咱们有大恩,父皇母后肯定也希望咱们多和皇叔一家走动。”

“妾身省得。妾身就是一想到差点失去珩儿,心便不自主地一阵揪痛。殿下,您说她们为什么要勾结外人那么做?

崔良娣虽说和臣妾不怎么亲近,可也没生过什么仇怨,她怎就人心对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下手?难不成她觉得珩儿的存在,

威胁到衡儿在东宫,在您心里的地位,才选择作恶?如果真是这样,她未免考虑得太远了吧!”

太子妃哽声说着,回应她的是太子抿唇不语,然,太子妃没就此止声,她续说:“最让妾身想不通的是李嬷嬷,

她是母后身边的老人儿,是母后安排来东宫照顾妾身,一直以来,她尽心尽力在照顾妾身,妾身看在眼里,也能感受到她的真心,于是,给予她足够多的信任,她又是如何做的?

竟然……竟然背叛母后,枉顾妾身的信任,联手外人,加害珩儿,殿下,你说李嬷嬷的心是不是太狠了些?”

太子妃恨极幕后主使者,恨极崔良娣主仆,恨极李嬷嬷,如果可以,她真想亲自手刃这些加害她儿子的恶人,好纾解她心头聚集的恨意!

但世上没有如果,那些恶人自有皇上做主惩处,轮不到她一个太子妃来判生死。

“你想要知道的……明日应该就会有答案,睡吧!”

太子轻语一句,起身披件外袍走至窗前,他望向窗外清凉月色,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王爷?

他那位良娣身边的婢女所提到的王爷,是他哪位皇叔?

那位皇叔欲掳走他的嫡子,为的又是什么?

若是为皇位,有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圈?

再就是藏身在东宫周围的黑衣人和潜进东宫的黑衣人,以及李嬷嬷,这些人因何晕倒在地,人事不省?

总不能自个用迷药迷倒自个吧?太子皱眉深思着,他相信今晚的事明日会有一个结果,却也知道,黑衣人和李嬷嬷晕倒在地,轻轻松松被禁军抓到,将会是一个永久解不开的迷。

中迷药的可能性为零,那么缘由,只能是外力所致。

可这个外力是什么,太子是真想不出来。

好吧,不单是太子想不出那致使黑衣人和李嬷嬷晕倒的外力是什么,就是乾文帝同想做琢磨不出。

也是,他们哪怕费尽脑汁,都想不到有那么个“系统”,为保证皇太孙安全,将黑衣人和李嬷嬷齐齐电晕,阻止了皇太孙被掳出宫的恶性事件发生。

夜静寂无声,今晚发生在宫里的事是一件接一件,但凡来参宴,安然到宫宴结束的官员及其家眷,怕是有不少人难入睡。

譬如汝南伯和他的继室夫人孙氏,一个是兴奋的睡不着,一个是惶惶不安睡不着,前者高兴自己像是突然间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

失踪多年的嫡女,一夕间成为宁王妃,给家族带来荣耀,后者则担心女儿的安危。两夫妻躺在床上,各怀心思,谁都没有和对方说话。

“你发什么疯?”

汝南伯背对着孙氏侧卧在床上,蓦地,孙氏掀开被子坐起身,将汝南伯飘飘然的思绪骤然打断,一时间,汝南伯就算脾气再好,难免有被气到。

拉回被子盖在身上,汝南伯双眼圆瞪,脸色黑沉,冷盯着孙氏:“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到底想做什么?”

“你倒是睡得着!媛儿受女婿牵累,被皇上下狱,还有雪儿,她是那样的情况,得跟着武宁侯府上上下下一起遭罪,

你是媛儿的父亲,是雪儿的外祖父,心里就一点不发紧,不为她们娘俩的死活操心?是,我知道你忽然有个王妃嫡女,

高兴得忘记还有媛儿这么个女儿,可不管怎么说,媛儿姓姜,是你汝南伯的另一个嫡女,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对媛儿现在的情况没一句说辞!”

孙氏的脸色难看到近乎狰狞,她丝毫不怯汝南伯那夹带着极度不满的目光:“你也别高兴得太早,

姜婉当年出意外,继而失踪多年,她现在猛不丁回京,而且是以宁王妃的身份回京,你觉得她对这个伯父能有多少感情?

要是被你这个王妃女儿知道你当年并未花多少工夫去寻她,你觉得宁王妃会怎么想你,觉得宁王妃的兄长,你的嫡子姜淮又会怎么想你?”

坐起身,汝南伯二话不说,扬手就甩孙氏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在屋里响起,孙氏被汝南伯的一巴掌扇倒在床上,

爬起身,她像是疯了似的抓挠汝南伯,结果被汝南伯很是干脆利落地攥住双手,眼神迫人,咬牙切齿说:

“孙氏,我看你是真得疯了!姜媛连同武宁侯府一干人等被皇上下狱,那是武宁候府犯了事,你但凡有点脑子,

就好好想想,我一个顶着空头爵位,没一点实权的伯爷,能在这件事上帮什么忙?嘲讽我当年没花工夫去找婉娘,是我不想找,不愿意找吗?

是你,都是你一个劲在我耳边说婉娘发生那种事,找回来也废了,更甚至会带累府里姐姐妹妹们的名声,

要我只当婉娘已经死在外面,现在你倒是有脸把当年的事拉出来嘲讽我不管婉娘的死活,孙氏,这是谁给你的脸?”

丢开孙氏的双手,汝南伯扬手,再次给了孙氏一巴掌。

下床,随随便便穿戴好,汝南伯眼里尽显厌恶:“我很怀疑婉娘当年出事,是你暗中出的手,为的不外乎是婉娘的姻缘!”

他好好一个嫡女,大白天去寺庙给兄长求个平安符,得有多倒霉,被人在途中劫杀,丫鬟仆妇和车夫皆身亡,

独独他的女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又阻止他安排人长时间寻找这个嫡女,再然后就是嫡女婉娘的婚事生变,

武宁侯府不觉晦气,愿娶妹妹姜媛进侯府,好维系两姓之好,要说这里面没什么猫腻,他不信!

孙氏在听到汝南伯后面的指责时,瞳孔不自主一缩,顾不得脸部传来的热辣辣痛感,以极其不雅的姿势趴在床上,错开汝南伯的视线,不敢看对方一眼。

“心虚了是吧?孙氏,皇家可不是吃素的,尤其是宁王,这位少时在京中有着怎样的名声,想来你心中有底,你说要是宁王查出婉娘的遭遇是你一手所为,他会怎样对待你这个毒妇?”

冷嗤一声,汝南伯甩袖,转身准备去妾侍院里歇息,就在这时,孙氏面部表情狰狞,目中流露出疯狂之色,冲着汝南伯的背影一字一句说:

“我是毒妇你又是什么?当年的事别说宁王找不到证据,就算能找到,你以为我落不得好你自个又能好到哪去?”

汝南伯止步,转身恶狠狠地凝视着孙氏:“想要拉我下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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