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幻象

万亦把新拍的照片拿起来一看,却是面色微变。

一个女孩的脸整个占满了这张照片的全部,两眼空洞没有眼球,面色掺白没有表情。

万亦愣愣地看着照片半天,然后不爽地道:“不带你这样的,妨碍人拍照算个什么事。”

“你在说啥?我们要进去了。”许慎回头喊道。

万亦收起照片道:“不要担心,总会结束的。”

听到万亦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许慎习以为常,觉得万亦又开始自言自语了,摇摇头就跟上了前面的队伍。

万亦也迈步跟上。

安静的乌鸦在公寓楼对面的电线杆上静静看着他们,就像是在目送一行再也回不来的人。

……

另一边,万亦刚从剧场上和人闲扯完下来,就发现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

按照体感时间算,此时应该是早晨,但是实际上看到外面的阳光角度,显示得却是夕阳的景象。

万亦难得地看了一眼窗外美丽的夕阳,然后从二楼的卧室出来。

他环顾一圈,发现周围许多磨损老旧都消失了,整栋宅子变得崭新,装潢也比如今要更加豪华一些。

万亦从楼上走下,听到了一阵谈话声。

他来到了厨房门口,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靠在门外的墙壁后。

“恭喜你的餐厅得到了最高评级,你的人生似乎已经圆满,以后大家都会把你当做真正的大厨。”这是一个女声。

“不,还不够圆满,亲爱的,接下来是我们的婚礼,你来和我建立一个家庭,最好有两个孩子。这样才是真正的美满。”一个男声中带着忍不住的笑意。

两人似乎抱在了一起,但没有更进一步,只是互相温存。

“很高兴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你陪伴我很久,没有你我觉得撑不下来这么久。”

看起来是一对即将结婚的准夫妻,男性是某家餐厅的大厨,在事业上已然丰收美满,接下来就要在爱情得到收获。

忽然,地面摇晃,好像发生了一场地震。

“小心!”

厨房里的锅碗瓢盆被摇晃着掉落在地,发出响亮的声音。

“等下……那是什么?”

“不要靠近它!”

“不!不!不要过来!”

“快跑!”

两人似乎看到了什么,紧接着发出惨叫,随后是一阵极力挣扎的动静和惨叫。

万亦这才转身走进了厨房,拿起了手中的相机对准了眼前一幕。

厨房的下水道中,漆黑浓密的头发宛若触手延伸包裹住了男子的下半身,女子拉着男子的双手,拼命地想将他拉出,但是男子依旧不断地在向着下水道挪动。

“快跑!你快点跑!报警!”男子惊恐地说道。

“那你怎么办!?”

忽然,黑发分出一簇,凝聚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形黑影,它伸出手按住了男子的头,仿佛是将男子收入自己肚子里一样。

女子被这一幕吓坏了。

那个黑影浓密的黑色中,一双满含怨恨的双眼注视着女子,但是又好像在透过这个女子,超越了时空一般看向万亦。

眨了下眼睛,眼前的一切恢复了规整,氛围清冷。

万亦听见身后传来吵嚷的声音,便回过头,看到厨房对面的客厅里正在举行着葬礼。

来参与的人很多,无一不穿着黑西装。

那名女子泪流满面地跪在男子的遗像前,周围的人看向她的表情中带着满满的遗憾和叹息。

逐渐的,人都离开了,给了女子一个独自安静的空间。

原本这个房子或许会拥有一个美满的一家四口,甚至是五口,但是现在,只剩下一口了。

万亦走入客厅,随手从旁边的花圈上摘下一朵花,然后来到女子旁边,将花象征性地放在了空着的棺材上。

没有尸体么……

忽然身后传来了响动,一个迟缓的脚步声,似乎踩着某种黏糊糊的液体,从厨房靠近过来。

女子回过头,原本悲伤的表情再度被惊恐占领。

而万亦也看到那个身影。

身体好似被压扁了数次再重新展开一般的扭曲身体,沾满污水的血水从身上缓缓滴落,从厨房下水道来到客厅的门口,留下一路血迹。

扭曲人影的手指上,还带着订婚戒指。

女子不确定地呼唤着对方的名字。

然后那个人影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手中的菜刀扬起……

“不!”

刺啦!

血液溅射在男子的遗像上。

当其他人回来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女子的身影,只看到厨房到客厅这边的狼藉。

他们在厨房的灶台上找到了一口大锅,里面血肉沉浮,半熟,散发着逼人的恶臭。

所有看到这一幕并闻到气味的人都吐了。

光芒逐渐隐去,所有人影消失,屋子重新变得破旧。万亦站在客厅和厨房之间的走廊上,一手扶着相机,手指轻轻摩梭着。

哗啦——

厨房的橱柜全部打开,厨具哗啦作响。

不成样子的人影从厨房的下水道缓缓爬出,在站起的时候,顺手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刀具。

然后便拖着那具身子缓缓向着万亦走来,身上的血水仿佛永远滴不尽一般,沿路走过留下一地血迹。

万亦给这一幕拍了张照片,但自己却没有动。

终于,对方来到了万亦面前,然后抬起了手中的刀,向着万亦劈了下来。

嗤!

一个万亦脖子被砍断一半倒在地上没了声息,死不瞑目,却面带笑意。

但是还有一个万亦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刚刚这个是送你的,看在你也不容易的份上。”万亦道。

对方看着万亦,再度抬起刀,但是刚抬起刀,就被万亦揪住了脑袋狠狠地撞在旁边门框上。

咚的一声,血水不断往外渗,万亦的手上也沾满了血。

对方直接趴在地上抽搐着。

万亦眼中闪着浓郁的黑色,看了半天,确认了咒怨不存在恐惧。

或者说根本不存在其他复杂的情绪,它们只是在怨恨而已。

万亦双手附着能量确保抓着对方时不会让对方跑掉,然后按住了他的脑袋,另一只手高高抬起,握拳,起起落落。

嘭!嘭!嘭!

……

万亦拿着几颗血淋淋的碎片出门了。

当然事先也洗干净了手。

咒怨碎片,入手成功。

不过他只是把那个咒怨打散了,并没有真的杀死。

那种程度万亦还做不到,除非动用一些其他的东西。

“地震和下水道么……”万亦想到刚刚在这只咒怨的回忆幻想中所看到的东西。

结果没想到这栋宅子里的咒怨本质上其实也只是一个衍生咒怨罢了,真正的根源是那个从下水道里钻出来的咒怨。

一场地震,下水道里钻出来一个咒怨,这是个什么奇怪的流程。

不过,按照这几天万亦和自己在这里探索过的分身讨论,大概也能感受到一些蛛丝马迹。

他来到门口,忽然意外得看到了一个熟人。

“杰克警官。”万亦主动上去问好。

在宅子院外的男子正是那位充满正义感的新人警员杰克。

看到万亦,杰克有些意外:“万亦?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护工,这里是我的工作地点,本来是。”万亦说道。

杰克点点头,看到万亦的证件接受了这个说法:“我查看报案记录的时候发现前几天这里有一起报案,但是我们警局却没有重视。”

“那是我报的,我原本的雇主在和我签完合同不久就突然无故病逝,并且那份合同上有对我很有利的因素,我觉得面对这种离奇的情况需要报警以证明清白。”万亦说道。

“这样吗?我们很抱歉。”杰克立刻道歉。

“没什么,后面我直接把雇主送去了殡仪馆,很遗憾她的葬礼只有我一个人。”

虽然当天万亦们一起在卡拉的墓上开了一场坟头蹦迪派对,只有一个人但实际上相当热闹。

杰克听着有些悲哀。

“你现在想进来看看吗?”万亦邀请道。

“不了,我只是想来确认下,顺便为警局的所作所为道歉。很显然你已经自己处理好了,那我也不该打扰,你似乎马上出门有事。”杰克很有礼貌地说道。

“不,其实我不是很介意。”万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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