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崭露头角

话音未落。华雄已纵马奔出。

乌骓马千里神驹,风驰电掣。若被张飞抢先,人借马速,大力一击。牛辅便是先例。华雄窃以为,张飞勇冠三军,丈八蛇矛,又得长兵之利。非近身不能与敌。

张飞轻轻踏镫。乌骓高扬前蹄,电射而出。

蛇矛破风,咝咝作响。

人马交错。华雄双手握刀,奋力劈出。九尺长躯随刀势,摧压而下。猿臂加刀柄,当不比丈八蛇矛弱。

蛇矛,二面曲刃。矛头左右两尖,呈“丫”字形。宛如巨蟒血口大张。故又称为“曲刃两尖矛”。

平时杀敌,只用曲刃断颈。与敌斗将,则用矛尖格挡。

正如眼前这般。

乌影一闪。矛尖正中刀刃。电光石火刹那间。猛张飞,虎腕一抖。两尖矛,如噬人铁蟒,一口绞死刀刃。

二将擦肩。张飞如渔夫甩竿,又似策马扬鞭。丈八蛇矛,撑臂大回环。

先前华雄为占先机。双臂高举,半身斜跨,合全身之力,奋起一击。身形不稳,重心倾斜。被张飞绞住兵刃,借人马换位,往身后一送。

好似船夫撑篙,顺势一推。

华雄连人带刀,扑下马背。

翻滚落地,虽无大碍,却也七荤八素,眼冒金星。一时动弹不得。

两尖矛绞着兵刃,被猛张飞送到身前。

“此式何名?”华雄伸手捉刀,拄地站起。

“蛟(绞)式。”张飞咧嘴一笑:“能夺人兵器。”

“若遇鞭、锤,又当如何。”华雄又问。

“自有它法,破之不难。”张飞冲背后二崤城一指:“且去城内歇息,俺去去便回。”

“喏!”愿赌服输。华雄一合落马,胜负已分。何须再战三十合。猛张飞粗中有细,此战足见一斑。

提刀上马,目送张飞与骑士相会,呼啸而去。华雄忽有顿悟:“丈八蛇矛,短距刚猛,长距阴柔。张飞粗中有细,上将之姿。”

丈八蛇矛,可比钢条。短时刚直,长则变“软”。张飞所修矛术,必然可长可短,可硬可软。

长短皆宜,软硬兼施。

名义上。幕府五校,不算辅兵,满编万二千五百人。然自大震关回。各校五千人马,皆豪勇猛士。满打满算,二万五千人,皆是精中之锐。尤其关羽、张飞,蓟王二义弟。官俸、爵俸、家俸,乃至因功得赏,多半用来武装麾下兵马。猛张飞平羌乱时,崭露头角。又勤学苦练,日日不缀。知行倍增,一日千里。

奈何洛阳街衢纵横,闾里交错。乱兵化整为零,四处逆窜。亦非一蹴而就。

待关羽、张飞,率领麾下龙、虎骑。屠尽董卓、丁原乱兵。已日薄西山。饶是如此,仍有小股乱军,杀人放火,负隅顽抗。到处浓烟滚滚,宛如末世。

右丞贾诩,当机立断。调派绣衣吏下山剿匪。血战一日,人困马乏。关羽、张飞,领兵回营。清点兵马,整修兵器。饱食酣睡,待明日再战。

函园内人头攒动,涌入洛阳民众过半。

徐晃、周泰,麾下兵马,困守园中,不可轻动。

待董卓、丁原,单骑入城。跪地请罪,与大将军何进相见。

何进却一声长笑。将二人把臂扶起:“一切皆如我所料。关羽、张飞,便有万夫不当之勇。奈何洛阳四郭之地,百万之众。血战一日,人困马乏。再加洛阳城门,已被袁绍接管。幕府雄兵,如何还有余力,捉刀攻城。此乃,缓兵之计也。”

董卓、丁原方才醒悟:“大将军乃用我等,阻幕府雄兵。”

“正当如此。”何进手指宫廷:“宫内黄门,死伤惨重。今夜当可破敌。”

“破城又当如何。”董卓追问。

“诛内宦,‘清君侧’。”何进目光闪烁,言外有意:“刀剑无眼,生死无怨。纵有‘无辜’惨死乱刀之下,亦非我之所愿。”

“喏!”董卓、丁原心领神会。洛阳号称无郭之城。城内与城郭,天壤之别。函园在城西五里。若要强攻洛阳城,绝非旦夕之功。那时,胜负已分,大局已定。

只是董卓、丁原以身饲虎。麾下数万兵马,险被屠杀殆尽。这才换来喘息之机。二人如今孤家寡人,光杆司令。心中当真无怨无悔?

“虎豹不堪骑,人心隔肚皮”。此时无暇顾及,他日必当回味。

“西园,可有消息传出?”大将军忽问。

“并无消息传回。”心腹言道。

“传令许凉、伍宕,连夜破门。”大将军叮嘱道:“切莫惊动太后及麟子安寝。”

“喏。”心腹遂去传命。

大将军何进又道:“二位血战一日,兵马尽失。可愿再助我一臂之力。”

“敢不从命。”二人抱拳。

“率众前往北军大营。与步兵校尉淳于琼,里应外合,接管北军五校。”大将军取敕令在手:“袁长水除为南阳太守,不宜再领护禁军。建阳当拜长水校尉。与仲颖同行。”

丁原大喜:“卑下领命!”

“自起兵以来,二宫消息断绝。故北军五校,不敢妄动。然,五校之中,越骑校尉曹冲乃大长秋曹节胞弟,长水校尉空悬已久。余下三校,互有归属。平日勾心斗角,战时相互掣肘。无人敢先行,只因恐被后者,群起攻之。二位若能控北军,引为助力。无需攻打南北二宫。只需谨守洛阳城门,以御幕府雄兵及董骠骑兵马,足以。三日之内,当见分晓。”

“遵命!”二人依计行事。换言之,董卓要二人率北军五校,守洛阳城门,三日不失。

二人窃以为,洛阳天下帝都,调北军五校三千余众,当可守备洛阳城门,三日不落。

待大将军攻破宫门,诛杀黄门,清除异己。那时,二宫太皇,因被张让、赵忠裹挟,死于乱军之中。三宫鼎足之势崩。遵循祖制,当由何太后垂帘监国。从此,内外朝政,皆握于何进之手。

不出十载。当可与蓟王决一雌雄。

“朱雀门破!”忽听前军欢呼雀跃。

便有军士来报:“禀大将军,南宫朱雀门破。袁校尉已挥兵入宫,杀尽黄门!”

“报——”又有军士来报:“吴都尉已破北宫门!”

“哈哈哈!”何进大喜:“众将听令,随我杀入宫去,诛黄门,清君侧!”

“喏!”麾下死士,轰然应诺。

便在此时。一骑快马,奔至西园长乐宫外。

“速开宫门!”马背骑士,高举符印:“奉大将军命,速开宫门!”

“等着。”连喊三声,阙上才有人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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