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拜堂

这是媒人的第二声催促。

习惯上,要催促三次后,新娘才会不情不愿的上轿。

辅国公府与尚书府一个娶一个嫁,两家办喜事,就好像是文武大臣的大聚会。

不管平常在朝堂上有什么争端,这种时候似乎都在享受此间氛围。

尚书府的男主人各司其责,接应宾客的同时,也获得了许多的恭贺之声,仿佛因为这一茬喜事,同僚之间的关系便近了几份。

翦郜生深有所感,难怪老爷子会突然改变态度,接纳翦连生一家进府。

摆席的那一边,杯子与杯子之间的碰撞声,说说笑笑声,甚至有撸起袖子一副要与谁干架的人……

在席间,骆云霆却是一点也不敢放松,暗自只希望今天的嫁娶事宜一切顺利。

也因此,坐在席间吃饭的他,面色一片凝重。黎玉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给了一个眼神暗示。

会顺利的!

是,会顺利的。

骆云霆亦在心里对自己说,面上终于拂现出当新郎官应有的笑来,端起酒杯与黎玉停的杯子碰了一下,道:“来日就是我陪你了,希望你也积极一点,成了家后,更能一心一意做事。”

说着,意思性地抿了一口酒。

黎玉停淡然一笑,内心莫名涌起一丝苦涩,似乎,有些事情是注定了的。

因为曾经的他对翦云照确切地动过那心思,所以此时听他说这番话,恍惚中觉得意有所指。

脑中不觉拂现第一次见到翦云照时的情景,对方不同于平常女儿家的豪爽与大气,还有那明艳的笑……

“我亦会有那么一天的!”

黎玉停简单地回了这么一句,端起酒杯亦意思性地品了一口,酒的辛辣味与之心里的涩味混合在一起,让他有点儿难受。

难受于翦庄的那个家,那个让他不管在何时何地都安然的家,从此以后,便有了不同的意义。

他会很自然地觉得,那个家已不再属于他。

来年开春了……

黎玉停暗自摇头,停止这一切的联想。

起嫁酒喝过了,该去迎接新娘子了,同来的年长一些的管事吆喝一声,一群年轻人喜笑颜开地站了起来。

“去接新娘子喽!”

与此同时,媒人迈着急促的步伐,向新娘所住的后院而去,喊出了第三声催嫁:“新娘子该上妆了!新娘子该上轿了!”

翦云照已经准备好了。

此时的她,有点儿想这一套嫁娶的流程快一点走完。

黎玉萱把盖头拿了过来,为其盖上,再仔细瞧了一下,觉得盖上盖头的新娘子,在盖头揭开之前,任谁也看不见其面貌,多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因为当下的新嫁娘,多以伞面遮面,半遮半掩间,让那些想瞧清楚新娘模样的人滋生无限遐想。

为此,三位好姐妹之间还展开了一番争执,最终当然是顺从翦云照的心意。

而翦云照之所以坚持,亦是觉得盖盖头,符合她心中所想的新嫁娘特点。而若用扇面,犹抱琵琶半遮面,她觉得是矫情。

临出门时,新的问题来了。

从新娘所住的屋子门坎起,到新娘上轿,新娘的双脚是不能落地的,得让其兄弟背着去。

可即便云东自告奋勇,说能背起其姐,但翦云照现在这样子,肯定是不能背的,只能抱着。

如果是背,云东勉强能应付,可若换做抱,肯定是抱不起的。

这……

“怎么把这一茬给忽略了?”梅之云擦着眼泪,呈现出一丝慌乱来。

关键是,整个翦府,翦云照这一辈,她是最大的,在男孩中,云东也是最大的。

能不能换其爹爹?

似乎谁也弄不准能不能换,有人说能,无非就是一个形式,这么说的妇女,当然是那种大大咧咧的。

有人说不能,这是规矩,规钜不能轻易地破了,却也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来。

这时,所来贺喜的妇女打堆儿钻到了新娘房里,一时之间叽叽喳喳声音不断,混合交错,很是热闹,却让翦云照心生一丝烦躁。

“要不就让元浩哥哥……”

“对啊,他是照儿的大哥。”

梅之云仿佛抓到了一根救急的稻草,跟着便派人去喊。

把意思传达到后院的院门边,骆云霆不干了,让尉迟元浩这个冒牌哥哥去抱,还不如自己来。

而尉迟元浩是千般万般乐意奉行这件差事。

一个不让,一个坚持要去。

两相纠缠间,最终以武力值高的骆云霆胜出,屁颠屁颠的自己去抱了。

后面的尉迟元浩很是不服,自觉想跟上,被黎玉停一把扯住:“你就别再搅合了,他也是怕你一时手不稳,摔了云照怎么办?”

哼哼!

尉迟元浩从鼻子里哼哼出两声,内心里暗自下决心:过了今天,我一定要用心习武,就凭就这副架子,我就不信……

“出来了!新娘出来了!”

当新郎亲自抱着蒙着盖头的新娘出来时,很自然地引发一次小轰动。

有人说自己的新嫁娘就应该由新郎本人抱出来,把之前的风俗改过来。

当然,也有人说之前的风俗有一定的道理……

“新娘入轿!”

一声宏亮的喊声盖过所有的声音,新郎小心翼翼地将新娘放进花轿内,虽看不到新娘此时的面容,却不妨碍他透过那一层盖头,遐想出他所熟悉的样子,面上拂现一抹温柔至极的笑,柔声道:“坐好了!”

“起轿!”

随着这一声喊,锣鼓声更加响亮,迎亲乐队的每一位都憋足劲,制造出一番热闹的气势来。

负责抬轿的都是从辅国公府部曲里,挑选出来的八个年轻力壮的,兴奋地呼啸一声,稳稳地将花轿抬起……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坐于高堂正中的老国公,看着两边空置的位子,眉头处得高高的,他这国公府新的掌家人,似乎再一次让他失望了。

“来了!来了……”

惊喜的通传声一落,辅国公拉着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跑了进来,风一样就在老国公两边坐下。

妇人喘着气朝老国公歉意的笑了笑后,直视前方,欣慰地笑着看着一对新人,一手还下意识地胸口匀气:“还好!还好!终是赶上了。”

这样的感慨本是她暗自所想,却一个不注意,竟当着所有人呵呵笑着说了出来。

这性子?

还真是不拘小节啊!

被盖头罩住的翦云照不觉这般想。

这样的婆母应该好相处吧!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从迎出花轿,按照习俗跨过火盆……到大堂拜堂成亲,似乎与翦云照所见识过的古时成亲气场别无二致。

只不过,其间虽有公爹公婆匆匆赶来受新人一拜的小插曲,整个仪式的进程没有打一丝折扣,负责喊话的司仪在新人完成一项后,便紧跟着喊出第二项……直至送进洞房里,都没有一丝拖沓。

或许,这也是新娘情形特别的缘故吧!

但即便是这样,作为新娘的翦云照,在坐到床榻上的那一刻,还是长舒了一口气。

幸喜啊!

如果时间拖得再长一会儿,头顶上所戴的别致纯金凤冠,会让她有一种不能承受之重之感。

毕竟,她已经习惯了顶着清汤挂面的满头黑发,顶多也是用一根简单的束带束起来,或是用一个简单的顶冠高高冠起。

美丽的多样的头饰她欣赏,却也不想把它们堆积在自己的脑袋上,这种因为前世职业的特性造就的装扮习性,似乎没想因她转换了一种身份生活而改变。

所以,在新郎沉浸在巨大的喜悦里,呆立着、傻愣愣看着坐在床榻上的新娘,而忘了及时揭开新娘的盖头时,新娘自己一把扯掉了。

婚礼,于他们俩人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形式?

而且,这盖头的使用,本就是她的意愿,或许,对方还不知道如何应对。

但自己等不及扯掉盖头的新娘,在盖头扯开的那一刻,呈现在新郎眼前的,是一副恼怒的面容。

“照儿,你今天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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