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儿头皮发麻，情急之下扑通一声匍匐在地，整个人趴跪着哆哆嗦嗦，“我，我没有。”
千北从榻上起身，赤着足在李欣儿头顶上方站定，“若不是卫盛靳在京城里还有点威望，你们可是连当狗的资格都没有。”
李欣儿脸都黑了，却偏偏不敢争辩，她是见过千北的手段的，不是在传闻之中，而是亲眼目睹。
他掐着那人的脖子也不给个痛快，就那么一紧一放玩了十数回，最后终于玩腻了，把那人四肢缚着，紧紧锁于特制的座椅上，稍稍一个松懈，背后密密麻麻的钢针就戳进皮肉之中，而那人头顶上方放着个木桶，滴滴答答的流着水。
那水流不多，每回就只有点一滴，却是固定了方位的，只滴在头顶正中央，一滴一滴像是要将那脑子给滴穿。
卫盛靳跟李欣儿每日都被迫来看，他们都不知是来了第几回那人才终于死了，只知道那暗房传来难闻的恶臭，那人后背到处的血窟窿眼，头皮都是烂的，有脓水凝结在上头。
他二人心狠狠一跳，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死的人他们认识，是北末的小侯爷，俊逸不凡，眼若星辰，黑亮眸子盛满醉人的温柔，一副翩翩公子的好模样。
这人是头一回来南耀，却再没能跟着北末的使臣回去。
北末的小侯爷死在了南耀，这可是大事，兵戎相见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可偏偏这事仿若没发生过一般。
李欣儿是记得那一日的，卫盛靳颤颤巍巍的说着朝堂发生的事情。
北末使臣前来辞行，堂上不知有谁问了一句小侯爷去哪了？
使臣一脸莫名的回话，我们何时带了小侯爷来，此次分明是十一个人进京。
满堂哗然，连着随从分明来的三十人，怎就少了一半还多？
那人又要再问，便听得皇上说道，“爱卿怕是老糊涂了，这北末确实来的十一人，你若不信，不如问问其他大臣？”
其他人又没瞎，三十个人跟十一个人的出入并不小，又是别国来的，他们怎会记不得数目，可是皇上说了十一人那就是十一人，这三十必然是要在脑海中擦去了，于是乎余下之人齐声道:“是，就是十一人。”
北末使臣走的那一日，京城里出了灭门惨案，至于是灭的哪个门，竟是无人知晓。
那尸身被切了个七七八八，仵作花了许久的时间才拼凑了大概，竟是有十九具之多，死的皆为男丁，其中一个生前还受了水滴刑。
这命案来的诡异，大街小巷的百姓分明瞧见听了个音的北末使臣身子一抖，眼角都是湿润着的，却终是一言不发出了城门。
这案子于百官是心照不宣，于民间却是一桩无头公案。
初时，朝堂之内人人自危，唯恐北末来犯，可这事真的就是一阵轻风吹过，激不起半点水花，久而久之也就放下了，唯有两人记在了心里。
李欣儿回想起这一桩过往，必然是不敢造次的。
千北声音冷冰冰的再次传来，“我的狗，何时认了别人当主子？”
李欣儿有些惶恐，忙解释道:“六王妃欺辱了我弟弟，我气不过才假意同她接触。至于相公接触的那人，我们并不认识，只是听他的口气，六王爷出事应该与他有关，他找我们只是为了王府里的令牌，说是有那个令牌就可以断，断了皇上的左膀右臂……”
李欣儿一动不动就那么趴着将计划全盘托出，千北却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李欣儿这一通喋喋不休又去了小半个时辰，待她说得口干舌燥，双膝麻木时，千北终于有了反应，“我的狗出息了都知道找外援了，那就让我看看我的狗有多少能耐，能扳倒莫湮寒。”
李欣儿从千北的房内爬了出来，直至爬到了转角才敢扶着墙壁，缓慢的直起了身。
她的双腿发麻，双膝肿痛，每迈出一步都难受得牙直哆嗦，可她更不敢在此地多停留一秒，生怕那后头的洪水猛兽又起什么幺蛾子。
而且时间耽误的够久了，好在她了解千北的变态，每次举办义卖会时，她都会请来名厨为大家掌勺。
是以，千千阙阁的活动，大家都会来得十分早，一品人间美味，还能互相攀比，附庸风雅一番。
不过今日千北的发难确实耽误了许多的时间，她估摸着时辰，古千凝怕是要到了。
这般想着她更不敢耽搁，硬撑着走过许多阶梯去到了门口。
李欣儿过来时，古千凝的马车堪堪到了门口，却是迟迟不下来。
李欣儿明白，这是要自己去请，她缓步走上前，对着紧闭的轿帘问了安，“六王妃”。
古千凝半个身子探出马车，风华绝代，让人为之疯狂。
李欣儿就跟她的丫环一般，搀着她下了车，待她一落地，李欣儿便问道:“不知六王妃可有准备了拍品？”
“自然是准备了的。”
说话间，下人以拿了一幅画过来，古千凝直接让那人递给了李欣儿。
“不知王妃打算定多少银子？”
古千凝略一沉吟，“一千两吧。”
“一千两？不知是哪位名家所画？”不是说古千凝定的起拍价高了，实在是太怪，若是名家之作少说也得万两银子的报，哪有一千两的道理。
古千凝的眸子闪了闪，“怎么，你嫌弃？”
“六王妃的东西，我怎么敢嫌弃。”
实在是……千北会嫌的。
千北这人眼界极高，太烂的东西他可不愿意在义卖会上看到。
现下这个报价，怕是连呈上去拍卖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千北的身份毕竟在幕后，李欣儿虽然觉得为难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暗自祈祷千北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欣儿将画拿在手里，只觉得是个烫手山芋，同古千凝说话也是有一茬没一茬的，生怕搞砸了这事，今天她可就白忙活了。
古千凝走近千千阙阁里面，就觉得似曾相识，就这艳俗的装修风格不就是另一个大梦三千么？
呵呵，有意思。
李欣儿见古千凝对千千阙阁的格局十分欣赏，便也没有叨扰她，而是趁机将古千凝的拍品交了上去，好在千北的手下虽在听见古千凝名字时表现得十分古怪，却还是给收下了。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很快便在会场里头找寻古千凝的身影。
古千凝来到千千阙阁一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就好比前阵子齐大公子造访六王府，其后更是参加了一品轩的晚宴一般令人咋舌。
若是让这些人知道齐天还当了古千凝的小尾巴，跟着她屁股后头参加了无崖商会，怕是这眼珠子不用要了。
古千凝眼角余光瞄到了混睨其中的曹艾慈，心道，明日的多金日报，自己又得艳压群芳了。
啧啧啧，真愁人。
李欣儿好不容易要走到古千凝跟前，却被突然出现的齐天抢了先，“你怎么来了？”
齐天可记得当年这千千阙阁也是动过心思要邀请古千凝的，之后为什么不了了之了呢，只因人家还没有开门营业，便得了这目中无人的六王妃一个差评，“道貌岸然。”
古千凝轻笑一声，“闲来无事，溜达溜达。”
齐天一听来了劲，“那你这溜达可够费车马的。”
他抬头瞄到古千凝身后不远处的李欣儿，颇有些嫌弃，“你怎么跟这个女人混到了一块儿？”
“大抵是人傻钱多吧。”
齐天给逗乐了，“又是那日的招？”
古千凝颇为慵懒的回道:“大公子心思缜密，什么都瞒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