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4 岭南王

文易这么急着回晋安县是有原因的,这里有一条他钓了许久的大鱼,眼看就要咬钩了,他可不舍得就这样放跑。

这条大鱼自然就是杜子恭。

那天文易和他解释了宗教的本质和作用,就好像是给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无数的念头涌上心头,让他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连医术研究都放下了,一门心思扑在教义改进上面。

后来他干脆动笔试着对五斗米教的思想进行改造完善。

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很有水平的人,确实写出了很多不同的东西。

孙泰看到这些文稿之后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有了这些教义,师父必能更近一步,我五斗米教也必定能大兴天下。”

杜子恭却非常失望,像是对他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的道:

“不对,不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这些只是似是而非根本就没有抓住核心……”

“可我真的想不到该怎么完善了……老君,请念在弟子如此虔诚,降下神谕指引前路吧……”

道路就在眼前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让他很痛苦。

看着近似疯癫的师父,孙泰有些胆怯,但更多的是不解。这些经文已经有了重大的突破,为什么师父还不满意?

他想要的教义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还是说这就是高人对自己的要求,精益求精?可完全没必要如此严苛的要求自己啊。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劝说道:“师父,弟子觉得您的想法已经超越了前贤,实无必要过于苛责自己。”

杜子恭摇摇头道:“你不懂……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做出突破吗?因为文易……文先生,他只是随意点拨几句我才做出突破。”

孙泰惊讶的道:“等等,您说的文先生是文易?”

杜子恭脸色严肃,不悦的道:“达者为先不可直呼其名,以后称其要以先生代之。”

孙泰目瞪口呆,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可他也不敢忤逆自家师父,只得别扭的道:

“那……不知道能否告诉我文先生都和您说了些什么?弟子也想聆听一下高人教诲。”

杜子恭神色稍霁,就把文易给他说过的那些话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孙泰也大受启发,可紧接着眉头就皱了起来:“他说的话确实另辟蹊径,可在我看来也远不如师父您的新书深奥啊。”

杜子恭道:“那是因为你的阅历太少,他的这一番话看似简单却直指宗教的本质,不是对宗教有着高深理解的人是无法说出这番话来的。”

孙泰很是不服气,可想到文易白手起家创下偌大基业,又展现出对医术的独特高超理解,让他又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所以他对文易的态度很复杂,有佩服也有嫉妒。

不过他非蠢笨之人,并未被嫉妒冲昏大脑,见自家师父如此痛苦就主动请缨道:

“要不我去求文先生,我就跪在他门口,用诚意来打动他。”

对徒弟的孝心杜子恭很欣慰,但并不赞同他的方法:

“他人都不在你跪了又有何用。况且他真正的目的是逼我就范,下跪是没用的。”

孙泰不解的道:“逼您就范,他想让您做什么?”

杜子恭道:“还能做什么,不过是想借助我们五斗米教的力量实现他列土封疆的野心罢了。”

孙泰震惊的道:“列土封疆?就他?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他已经在这么做了。”杜子恭道:

“刚来晋安县几个月,还未站稳脚跟就借助俚人之乱掌控晋安县,把县令变成傀儡。”

“还没修养几天又倾巢而出,在别处打下了一片地盘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

“前几天你说他的手下大量购买家禽家畜,甚至还去附近县境内购买……这说明他已经成功占领了新地盘,完成了扩张。”

“最大的证据还不是这些,而是《阆湖行为规范》。现在晋安县行的是阆湖的法,而不是王法。”

“他还废除了所有苛捐杂税,连人头税都废除了,让他的法获得了所有百姓的支持。现在百姓只知阆湖法,而不知王法。”

“他列土封疆之心已昭然若揭。”

“只是他深知自己的力量弱小,无法和朝廷对抗,所以把目光放在了力量薄弱的岭南。”

“如果我没猜错,他是想效仿赵陀旧事,割据岭南逼迫朝廷封他为王。”

孙泰瞠目结舌,今天他听到了太多颠覆性的信息,已经震惊的有些麻木了,可听完杜子恭的分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不过是一流民出身,祖祖辈辈都是平民……他凭什么?”

杜子恭道:“凭他的能力。”

孙泰默然,这个回答他无法反驳,即便他再骄傲也不敢轻视文易这样的人才。

“您准备怎么做?”

杜子恭道:“只要不是让我们派人帮他打仗,别的交易都可以考虑,我倒是很想看看他能不能逆天改命。”

“而且一旦他成功,我们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以在岭南传教。岭南虽然贫穷,却也有数百万生民。”

孙泰疑惑道:“您以前不是说我们的重心在中原,在于赢得士族的支持吗?”

杜子恭毫不讳言道:“那是我见识太浅薄了,被文先生点拨过之后才明白,民才是我五斗米教的根基所在。”

“在中原还有儒家、法家,甚至番邦外教也想分一杯羹,竞争很激烈。岭南文教不兴,正是我们传教的好地方。”

孙泰道:“师父高瞻远瞩弟子明白了,只是文先生去了那处新地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杜子恭自信的道:“放心,用不了多久他自己就会回来了。他想钓我这条鱼,怎么舍得离鱼太远呢。”

杜子恭嘴上说的轻松,实则心中急的和猫爪子挠一般。文易用的是赤裸裸的阳谋,就算他知道了也没用。

因为那个饵是他迫切需要的东西,而且只有文易手中有。只要他还想改进五斗米教,就必须要吃下这个饵。

事实上他猜的也没错,在这条鱼没有真正钓上来之前,文易是不会长时间离开晋安县城的。

在东宁岛上待了有一个多月,他终于乘船返回。

得到消息的杜子恭马上就丢下手中的活儿,用最快的速度跑去堵门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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