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苏忆景的婚礼

苏忆景的婚礼

看着此时如困兽的秦晖,霖雨终究还是软了语气道“即便如他所说他不是同性恋,可他跟着你的这几年,肯委身你之下难道这就不算爱你?那他没对别的男人这样”见秦晖慢慢舒缓的眉心,霖雨接着道“可见,你在他心里和别人确切是不一样的”

“我要的不只是不一样”秦晖暴吼一句站起身,足足高出霖雨半颗头的高度,把霖雨逼得后退了步,却还是倔强的抬高头看着他

秦晖霎时隐了面上所有表情问道“你到底是帮他说话的”

霖雨毫不在意道“我只是说出你的心里话而已”只一句话,面前挺拔的男人重新跌坐在沙发上

霖雨出门前,只缓缓说了句“打小,一直互相帮着的,就是你俩而已”

出门时,天已黑,不时飘着零星小雨,走得久了,头发结了一层白糖似的小粒儿,浑身透风凉

后来,霖雨再没有主动找过苏忆景和秦晖,他们的事他插不进去脚,只每天该上班上班,该下班下班

后来有天晚上打电话给奶奶时,从奶奶那听说,苏忆景确确要结婚了,新娘子长得很漂亮,已在老家开始筹办婚礼,据说两人已经扯了证,就等那桌喜酒了

第二天,苏忆景就来了电话,跟霖雨说,“日子已经订好了,下个月初十,都说是个好日子,夫妻白头到老,儿孙厚福”

霖雨咧了咧嘴,只能憋出个“恭喜”

对方静默了会儿,才问道“最近秦晖怎么样了”

霖雨嘴里一酸,口气冲冲道“你都不管他,谁还要去管他,等他自生自灭得好,反正他早晚得习惯这样的日子”

话一放完又开始后悔,其实他俩的事谁都没看个实在,也不知道他俩到底谁负谁,谁又不欠谁,只恨自已打抱不平得太没风度,所幸,对方并不在意他的话,只哈笑了两声,轻快的叫了声小霖子

苏忆景说“你到时可是我的伴郎,朱爽可给你找了个漂亮得了不得的伴娘,对了,你兄弟媳妇的名字叫失爽”

苏忆景还说“喜帖我都发出来了,你是铁定要来的,还有……要是他不愿来就算了,以往我们曾拜过关公说过谁的婚礼都不能三缺一,我看,我的婚礼怕是缺定了”

“这话是你俩好上之前说的吧”霖雨甚不可爱的揭穿

“算了,都过去了”

在苏忆景这,过去的事情过去的那么快,可他跟秦晖却还在过去的事里纠缠着不愿脱身,也脱不了身,想想还有些羡慕这个人

苏忆景的婚礼是在镇上一个酒楼办的,亲朋好友三邻四朋全都很给力的捧场,婚礼办得也很是热闹风光,那天秦晖也真是没有回来,秦晖的母亲倒是来了,送了份大礼,说是他家儿子让送的

乡里乡亲都说,小时候就景娃子晖娃子和雨娃子三人像穿的连体裤一般,怪不得都长大了感情还这么深厚

听到这话时,霖雨特特看了眼挽了新娘手的苏忆景一眼,只见他脸上全无一丝尴尬或难过

新郎新娘过来敬酒时,霖雨特特多喝了一杯,说“这杯我帮秦晖喝了”,苏忆景脸上的笑容没掉半分,依旧从容,拉了新娘说与她听他们小时候的一些蠢事,把个新娘笑得花枝乱颤,一帮亲朋好友也好不热闹

在这堆热闹人儿里,霖雨突然特想秦晖,记得有次他们三人一起喝酒,那时秦晖和苏忆景还在朦朦胧胧阶段,没开始搞对象,秦晖喝成个大舌头还不忘对霖雨说“小霖子,我们永远都是兄弟,永远”

那晚霖雨也喝醉了,只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只一个劲问那个人“永远到底是有多远?为什么我怎么都追不到永远,我就想赶到它的前面去,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就说不下去了

一圈酒敬下来,苏忆景的脸又成了好看的酡红色,好似比新娘还好看那么半分,他捉住正准备上洗手间的霖雨说“小霖子,你看我们三人就你年纪最大,虽然只大那么半把岁的,眼瞅着我都结婚了,你怎么还不赶紧哪,你别跟人秦晖比,人秦晖家大业大,随便哪天一挥手都有数不清的姑娘上赶着和他结”说着拍了拍霖雨的肩膀,走了

霖雨把好看的双眼弯了弯,终究没能笑出来,一阵尿意袭来,忙去了洗手间,在那当口,他看到酒店大门外面好似有个熟悉得不得了的身影,可等他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时,只看到停车场密密麻麻的车和两个守车的保安

回A市后霖雨再没联系秦晖,可能是害怕秦晖问起苏忆景婚礼上的细节,而秦晖也没联系霖雨

一晃一个月很快过去,霖雨除了上班下班儿还有一个去处,那便是安侯明的家

不知为何,自上次余小杰去安侯明的办公室找他没找到人,反而碰到霖雨,被霖雨告知了安侯明的去处后,余小杰对霖雨的态度已不可同日而语,至少给他倒的饮料里再没有多余的佐料,就这点儿就足以让霖雨吃惊不小

就像如今,霖雨跟余小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旁的安侯明噼里啪啦敲打着键盘,这种时光居然还很惬意

电视剧插播广告的时候,余小杰把双腿往沙发上一盘,也不管霖雨是不是在场,对着坐在餐桌上忙活的人说出了他思考良久的话“安侯明,我不想再喊你叔叔了”

安侯明摆弄着手上的文件,头也未抬“哦,终于想叫我爹了”

“安侯明,你只大我十岁,不够当我爸”

“就说我能养你这么大,就足够了”安侯明推了推脸上的眼镜,终于抬起头来

余小杰缩在沙发上,默不作声

霖雨挑起半边眉毛摸了摸嘴唇

“安侯明,你能一直不结婚吗?”

余小杰问出的这句话,霖雨倒是很淡定的表情都未变一下,只有安侯明默了快半天,才似答非答的回了句“你放心,我娶了谁她都不敢虐待你”

余小杰这下是缩在沙发角落里彻底不作声了

霖雨状似无意的瞟了余小杰一眼,可惜了长得那么大一号的身子,却没长同那个身体同型号匹配的脑子,再一看后面的安侯明,眼睛虽然盯着电脑屏幕,眼神却好似在神游

唉,他只能暗叹一句,天意就是如此捉弄人啊这两个月时间里,他见证了一对壁人的分手,又见证了一对父子之间的告白,只有他,始终如一的单只,他不禁揉了揉眉角,“这可如何是好”

隔天,霖雨打开电脑瞅了瞅今年的业绩还一直平平当当完全没有直上云宵的势头,不禁为这已经过去的半年捉急不已,好巧不巧,安侯明把一摞资料往他案头上一丢,严谨道“北京来的客户,给你去接待”

霖雨往第一张A4纸上瞟了眼问安侯明道“大的?嗨的?中的?”

安侯明习惯性的推推眼镜“做好了就是嗨的”,霖雨正准备大笑三声,直想苍天有眼,安侯明又接了句“做不好估计连饭碗都没得保”

霖雨像吃了只苍蝇的表情“这么屌?”

安侯明耸了耸肩“劝你把他的资料看上三遍,事无巨细,要说错一句话连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也不定保得了你”

“要不我忍痛不做这笔?”

“老板点名让你接”

“我晕,这不赶鸭子上架?”

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无限大的,就在北京那客户来了A市的三天时间里,霖雨的肚子除了装茶就是装酒,其余嘛都没装,每晚凌晨两三点从应酬完回家,每天未亮就开着公司小车去客户住的超五星酒店楼下等,居然还能神彩奕奕,精神饱满,就像是吃了兴奋剂,公司一律同仁对此很是称赞

眼看成败就看今日一举,当天中午和傍晚又是一顿好酒伺候,晚上找了一个会所喝酒

才刚坐到会所包间儿里,霖雨便尽地主之宜端着酒杯从左往右打了一圈儿,兴许是喝得太急,又兴许白日的酒还未消化干净,这一来二去就直想呕吐,但人不能在大客户面前扫兴,便硬憋着一股呕吐欲急急往厕所里奔,没想在路中间撞到一号人,一张口说话又怕吐出来,便哽着脖子对对方抱歉的拱了下手掉头匆匆就要走

一不留神被对方拎着领子就提溜了起来,“撞了人连句对不起都不说,哪号人物这么大发也让我光头辉看看”那人至少比他高了六公分上,就块头都大了他不只一两码

眼看就快憋不住又不能张口解释,恰心里焦急,幸好会所里保安瞧见过来说了几句好听的,帮忙松开了对方捏着霖雨的手,霖雨一得空便像兔子一样飞奔着就跑了

最后厕所也没去成,直接在边角里找了个垃圾桶伏在地上吐了个天昏地暗

刚才那个保安,霖雨认识,想对方也是认出了他才特地过来解的围,这个会所说白了,就是秦晖私下里一产业,本他不欲来这,但一想又能给老朋友创造收入又了解这,肥水何必流去外人田呢

一阵恶心传来,又吐了几口,却全是酸水,硬是把眼泪都逼了出来,这时,几张纸巾被人递了过来,背上传来一只手掌的温度,不用转头去看,这熟悉的感觉,他也能知道来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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