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改变不了

如果陈昭恒来,就像往年那般招待,如果他不来,她就让人将这份生辰礼给送过去。

沈月华等了大半天,也没有等到陈昭恒上门。

她正想着还是差人将生辰礼送过去,就收到了初一带回来的消息,陈昭恒一早就被顺庆帝召进了宫,一直都没回来。

沈月华一直等到日头偏西,也没有消息从怀远候府和宫里头传出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沈月华就担心是顺庆帝要给陈昭恒指婚,而陈昭恒没个轻重的,万一说了什么触怒了龙颜,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沈月华正要差人再去宫里头打听消息,结果墙头人影一闪,她抬眸就见陈昭恒已经懒洋洋的坐在了廷芳院的墙头上。

“花花,你找我?”

沈月华这边都替他担心死了,而他却好像没事人一般,还是那样漫不经心满不在意的态度。

沈月华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嗯,皇上叫你去,没什么事儿吧?”

闻言,陈昭恒摆了摆手,沈月华本以为陈昭恒会像往日那般混不吝的神态,然而,这次他却垂下的眼帘来,半晌没吭声。

“怎么了?”

看到他这般神态,沈月华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陈昭恒的一双眼睛生得格外漂亮,长长的眼睫毛垂下来的时候就如收起来的蝶翼,此时,那双眸子却不似往日那般神采飞扬。

“没什么,”陈昭恒摆了摆手,对上沈月华担忧的眸子,他莞尔道:“还真的被你猜对了,狗皇帝给我指了婚。”

沈月华:“……”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是该嫌气陈昭恒嘴上没个把门的,还是该心疼他的无奈。

沈月华心头微微叹息,仰头看向陈昭恒道:“已经定了吗?”

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陈昭恒摇了摇头,语气里难得的带了几分颓丧道:“有,但是……这难道不是所有人都想要看到的吗?”

闻言,沈月华一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北齐要联姻,而且指明要选陈昭恒,这是绝佳的促进两国邦交的机会。

这些年来,两国边境摩擦不断,打了多少仗,死了多少人,出身将门的沈月华和陈昭恒再清楚不过。

作为北齐唯一的公主,北齐帝后的掌上明珠,赵思萱肯嫁过来,就足以说明北齐要修两国之好的态度。

若这时候陈昭恒执意要抗婚的话……

惹怒了顺庆帝不说,将来势必给怀远候府埋下隐患。

若两国再起纷争,怀远候府就会在第一时间被人推到风口浪尖。

这些,沈月华之前就想到了,不过她到底还是抱了一分希望。

见沈月华的情绪也有些低落,陈昭恒哈哈一笑,就跟没事人一般,扬眸道:“其实也没什么,娶就娶吧,反正我也是要娶妻的不是。”

说到这里,陈昭恒顿了顿,抬眸深深地看了沈月华一眼才道:“不过,花花……”

刚刚还轻松自若的陈昭恒,语气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重。

对上他的眼神儿,沈月华一下子就懂了。

从此以后,他是别人的未婚夫,他跟她之间,再也回不到小时候了。

看似大大咧咧没个章法的陈昭恒,其实并不是没有分寸和担当。

陈昭恒话说到一半,突然转了话锋道:“你是不是给我备了酒菜了?”

闻言,沈月华压下有些晦涩的情绪,扬眸挤出一抹笑道:“是啊,世子爷可否赏脸呢?”

话音才落,陈昭恒翻身就从墙头上掠了下来,转眼间就站到了沈月华身后:“好呀。”

他们儿时就这般。

怀远候陈景延常年驻守边关,因着怀远候夫人蒋氏身体不大好,又跟家里的婆母关系紧张,陈景延心疼妻子,特跟顺庆帝请了旨将蒋氏也带去了边关方便照顾。

那时候,原本也是要将陈昭恒一并带上的,但彼时顺庆帝登基不久,朝纲不稳,军心浮动,顺庆帝留了陈昭恒在京都,颇有几分作为质子拿捏怀远候的意思。

沈月华阿爹跟陈景延是故交,比起常年驻守边境无诏不得回京的陈景延来说,阿爹回京的次数倒是多得很,因此被陈景延嘱托了要多照顾陈昭恒,将军府上下都没把陈昭恒当外人,便是祖母也把他当亲孙儿那般疼,给堂兄沈清然准备的东西,都会额外多准备一份给陈昭恒。

每年这时候,沈月华都会让人在廷芳院布下一桌子饭菜,跟他一起过生辰。

一直到前两年顺庆帝松了口,怀远候才带着陈昭恒去了边境历练。

一转眼,竟然这么多年过去了。

“花花,你还愣着做什么?陪小爷喝酒!”

陈昭恒大马金刀的直接坐在了八仙桌前,抬眸看着沈月华道:“今儿日子好,咱们就喝一点点,好不好?”

这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但是,对上陈昭恒那双清亮的大眼睛,再想起今天的糟心事,拒绝的话沈月华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扬眸看向陈昭恒,“好啊,你可别喝醉了。”

“小姐……”

一旁的花云还想再劝,但沈月华和陈昭恒哪里还听得进去,转眼间两人就已经端了酒盏开始喝了起来。

“一杯,敬过往,过了这个生辰,小爷就不一样了,也是要成亲的人了呢。”

陈昭恒一手捏着酒盏,含笑看向沈月华。

他虽然是笑着的,但这神情落在沈月华的眼里,让她鼻尖儿都跟着泛起了酸楚。

她看得出来,他面上虽然带着笑,但心里泛着苦。

他本是极不愿娶那华阳公主的。

可笑他们怀远侯满门忠烈,为东楚百姓安康,抛头颅洒热血,有家不能回,妻儿离散,在边境饮尽风霜,结果却连自己的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

可纵然不满,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虽然在沈月华和陈昭恒看来,顺庆帝确实是个狗皇帝。

一直都没有放下对怀远候府和将军府的猜疑,擅用权柄,还喜欢玩制衡之术。

可是撇开这些,在他治下,东楚一直推行仁政,减免赋税,百姓休养生息,也算得是国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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