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翠藤法阵现

碧睛光下,陈清平张开眼,方才那翠蔓摇络的情景立刻便变了样。

数以万计的气机交汇错落,盘根错节,气机交汇处,便浮着一道道云符虫篆。

所谓云符虫篆,指的便是符篆、阵法上生成的天然纹路,与生灵感悟天地道理所生的天地法文并列,相对而言,写就云符虫篆的门槛要远低于天地法文,但是云符虫篆的用途也广泛得多。

阵法、阵盘、符箓、刻在海船、飞榻上的云篆等等,均需要云符虫篆的刻录,可以说,云符虫篆支撑起了修真界大半的用物。

陈清平目凝清光,便见一道道云符虫篆交融、升起旋即隐没,玄妙无比。

翠藤的表象亦然褪去,只有乙木灵气书成的云符虫篆组成会聚,形成了玄奥的丝结。

陈清平如坠入一个奇妙的阵法世界,乙木云符虫篆不断延申、旋转、湮灭,行于岩洞曲道中的,她却仿佛在走一道深妙变换的楼梯,或是不断解谜的关口。

陈清平贪婪如海绵般汲取着气机变动的规律,兴奋地学习着云符虫篆的变动。

“咦?”敖澈也第一时间发现了陈清平的异状,他倒也不再说话,只把折扇当空虚虚一撩。

但见万千翠绿藤蔓随着他的动作节奏疾速攀爬延伸,竟然将岩洞填成一个绿窟,仿佛龙蛇攒聚,吐芯而来。

洞内气机再不复那平和静眠的样子,陈清平登时便感觉到一种阴冷滑腻的触感,仿佛贴着她的皮肤游走。

寒气砭人,肌骨俱冷。

而透过碧睛,陈清平也看到那秩序井然的乙木云符虫篆气机大变,重新纠合扭曲成一道道新生成的云符虫篆,气息有着隐约的险恶。如锋利的弓弦一般,泛着冷锐的光芒,跃跃欲试。

但听得侧旁的敖澈一声清笑。

霎那间,弓弦拉满,万千云符虫篆直指陈清平。

“不妙!”陈清平眼前一花,光影森寒,陈清平足下仿佛悬空,整个岩洞都倒摆起来,而陈清平在这种颠倒失措的情况下,一切可依凭之物皆土崩瓦解。

御风、羽行、腾云、御器之术都无法使用,陈清平想起了上次被石飞推入地洞的场景,便与此刻类似。

精血凝一,陈清平双臂连点,旋抽如风,身如飘花,心化大地,在这无数的天旋地转中,保持了静态,掐准时机,竟然如根楔子一般嵌入了这阵法之中。

敖澈面上改了玩笑之色,玉骨折扇连点三下,便见绿窟上藤蔓展开扭动,如翠龙行空,藤蔓悄然攀上陈清平的脚踝。

而陈清平眼窍所见,却是云符虫篆拧成的结索,抖落成圆,形如光球,以陈清平为球心不断缩小,压榨陈清平的生存空间。

“以乙木云符虫篆构造出一域,域随他心,这便是阵法了!”陈清平暗暗道。

此乃阵法之争,不可用法术、器物。

陈清平眼瞳中暗暗浮出一枚法文之印。

此乃昔日石韫晖夫人所赠的“兵”字残印,陈清平日夜心血祭炼,如今勉强能执用自如,自开眼窍之后,便将此法印藏于眼中,此刻正是用印之际。

不见兵器,但见其光!

弧光如电,精彩绝艳,破开泰山压顶的乙木结索,云符虫篆随之破碎乱飞,陈清平看准时机,跳出圈外。

敖澈看时,青青藤蔓上,一片孤叶无声飘落在他的肩上,继而迅速枯黄。

敖澈剑眉一扬,手拿玉骨折扇凌虚一画,在他笔走龙蛇之时,天地为之一窒,玄而又玄的苍浑意味仿佛凝于其扇端上,其每写一笔,便令世界被其写画吸入半分。

而陈清平刚跳出圈子,便见如漫天星斗般不知其数的云符虫篆撒成一片,急速地聚成一庞然巨符。

符文光辉不复,仿佛深渊梦潭,亘古便存于世上,让陈清平一看,便觉心神俱夺,昏然欲睡,不自觉地被那悬于头顶的深渊吸引住,陈清平不觉双脚离地,仿佛一尾游鱼上浮,不断靠近深渊。

正当陈清平一脚跨入深渊梦潭时,陈清平心神一动,身鼎紫气沸腾,从神迷中醒来。

而她低头一看,但见自己身处于一片幽微黑茫之中。

前无路,后无路,上不得,下不得。

陈清平四下一顾,眼瞳中兵光又起,弧光急鸣,却斩向了空处。

“之前以‘兵’印所斩落的是实体,而今我要对付的,却是半实在半虚无的云符虫篆。”陈清平深思道。

敖澈则以玉骨折扇支了支额头,饶有兴致地盯着被翠藤缠绕在空中、双目紧闭的陈清平。

“接下来,你该怎样应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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