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身怀利器

陈清平神识几乎被这气机冲散,她心知不好,暗骂自己卤莽,但事已至此,无路可退,只能迎难而上了。

万千鸿蒙紫气涌动滋养神识,陈清平抱元守一,直面这一无形无色无味的音节气机。

什么是音?

音乐,并非只是丝弦与铜铁的单调撞击,如果没有有灵生物来加以感受,那么,这些音乐只是无意义的碰撞,是自然界偶尔的撞动。

音,需要节奏韵律。

那白头丈人临行时候的铿锵吟诵犹然在耳:“我所居兮,太和之峰。我所游兮,鸿蒙太空。谁与我游兮吾谁与从。”

陈清平豁然有解,万千韵律便在她耳边响起、叠加。

不知推演了多久,直到她心神俱疲,若非鸿蒙紫气滋养神识,早就败下阵去。

“成了。”她喃喃道。

在漆黑的识海中,微微簇起一抹清光玉辉。

那是一枚文字之印,乳白色的玉烟环绕于文印之周边,将神念一靠近,便能先后听到竖琴一般清脆叮咚的声音、风拂动的轨迹,云擦过山石的声音,星河一闪一隐的翕动之声。

这是一个“音”字法文。

所谓法文,虽然名为文字,但并非实指文字,它是一种对道感悟的印记,是悟到某种道理所凝成的神物。

陈清平所凝成的这枚“音”字法文,并非是陈清平自行所感悟的,而是她根据那白头丈人无意间言出法随在她气海中留下的一丝烙印,费尽心力推演模拟而成的。

“纵非真物,也可拟态了。”陈清平忍不住说了和徐缎一样的话。

这种烙印的拟态之物已然深不可测,更不必说那音道真意是如何了。

陈清平大感疲惫,也顾不得再试验这法文威力,只倒头睡了一大觉,一梦黑甜,不再问人间之事。

无尽的疲惫也被云梦草席的幽幽香气所安抚,陈清平沉沉坠入一种朦胧的梦乡里。

陈清平如一颗蔬菜一样,床席就是她的土壤,汲取着睡眠的安稳。

……

陈清平睡到自然醒,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神完气足,摸摸脸,白嫩滑腻,再不是精神损耗过度的样子。

她运转体内鸿蒙紫气,催动身鼎中的赤金宝珠,珠炼精元、气养神识,精气神三宝热腾腾地涌动,开始了周而复始的循环运行。

每过一个周天,陈清平便感觉到自己的赤金身鼎越发凝实了一分,那与鼎身已经慢慢融合的锦云法相也流转不息。

待得七十二小周天,三十六大周天修行完满,陈清平方完成了这一天的早课。

呃……应该是早课罢。

陈清平看了看外头的大太阳,有些心虚地咳了咳。

闲话不提,陈清平已经开始试炼自己刚刚凝炼的“音”字法文。

法文在陈清平的上丹田泥丸神宫处悬浮,依旧是法光隐隐,玉烟拂绕。

陈清平的神念一浸润其中,便有万般声音蹑然响起,纷乱绵密,连人的心神都被这声音夺去,迷失在声音中。

就在此时,陈清平身鼎内赤桐剑一声清鸣,加之其乃法文主人,这方将陈清平从万千声音中惊醒。

“好厉害的迷心之音。”陈清平道,“不过若只有迷心之能,这道之烙印的作用未免有些低。”

陈清平继续探索这法文的妙处,但以真气相激荡,便见这法文一亮,一种玄而又玄的节奏便如春雨落江般散开。

先是心脏跳动的声音,继而是风吹过衣袍的声音,这些声音本来是高低不同、参差错落的,但是慢慢地,它们被纳入到同一种节奏中来——那是法文的节奏。

陈清平发现自己无论如何行气,控制不了自己心脏的跳动了。

鸿蒙紫气照常运行,生出灵智的赤桐剑也没有示警,她体内任何真气运行如故,但是都没有觉察到心脏的变化。

心脏的跳动的频次慢慢减弱,无声无息,连神识都捕捉不到这种诡谲的变动。

陈清平冷汗涔涔,连忙将那法文光芒掩去,那种诡异的节奏方停了下来,如夜间蹲伏的蛮荒巨兽,慢慢阖上了一双妖异冷酷的眼睛。

“卧槽!这次以身试法太危险了。”陈清平心有余悸,退出法文,心脏才慢慢恢复了正常节奏的跳跃。

心不动,人便会死,在没有修成元婴之前,身体乃是修行之根本,一旦损伤,将有致命之患。

“这一法文是杀人无形的利器,绝不可示以任何人,子桥、丁师兄也不能告诉。”陈清平立刻下了判断。

但陈清平暂时还不明白,或不想明白的是一句古话——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但是壮丽雄奇的的修真界残酷的一面,令她很快就明白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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