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动心起睚眦(一)

静室内,陈清平再看了近千种剑术札记后,以苍黄剑法为参照,便开始探索自己的剑术。

陈清平的剑道修行已经达到“蓄素弸中,剑气化虹”的地步,她在此境界中得以领悟刚健、柔弱的剑意,在对敌之时,从柔弱剑意中得出以剑化圆,无锋对有锋的剑术。然未竟全功,不成体系,如今以苍黄剑术为自己剑术的参照,打算取其堂皇之势,绵绵之生,重点便在一个势,一个生字。

“剑圈涟漪,绵绵不绝,正是一个生字。”陈清平身鼎中一声清鸣,便腾地飞出赤红飞剑来。

赤桐剑身一震,便带动无数剑气粒子共鸣。

“方才还有一本札记上记载着一种剑圈之术,不过只重圆之形,只取剑圈圆滑之性,避开敌人攻击,终究格局狭小,不得剑圈之本。”陈清平看了甚多剑修札记,眼界自然开阔了许多。

“所谓圆者,一是无锋无棱,故不害于物。”陈清平推演道。

陈清平剑随心动,剑化正圆,将无数空气埃尘一一弹开。

“二是圆通无碍,生生不息。”陈清平略一停留,沉思起来,“我先是以剑为中心,令剑兜圈,这是第一重生生不息,接着,我又聚合万千剑粒形成无数剑气涟漪,涟漪叠加,周而复始,这是第二重生生不息。”

赤桐剑在空中打转,陈清平心中观想苍黄剑术,满天风雨起苍黄,大江推浪,一浪灭,一浪生。

“那么第三重生生不息便是圆之神韵,堆叠成势,绵绵不绝!”

赤桐剑光芒大放,剑气如沧浪涌起,一浪高似一浪,后劲绵长,其势如山峰攒聚,其生则络绎不绝。

而陈清平体内则有无数鸿蒙紫气形成气圈,与剑同时,内圆生外圆,无锋却能破人。

陈清平推演地不觉手舞足蹈,兴起时从革囊中丢了块坚硬无比的玄钢,赤桐剑剑气涌浪,攒聚于玄钢上,只一转,那玄钢便被那堆叠之势压住,又有无数剑气小圈向内压迫那玄钢,只听咔嚓几声,那玄钢竟被挤压成了一个凹球。

“到此为止了吗?”陈清平能一口气推演到第三步剑术,也算极为了得,但直觉上仍然有缺憾。

陈清平闷坐许久,又翻了许多札记,却终究不得其法,便出了灵兰楼,希望到外面走走,以求剑术推演的灵感。

那青衣老头给陈清平结了超时所需支付的善功,陈清平面颊微微抽动地看着那无情铁手把自己善功牌上的善功给扣了。

好想躺着就有花不完的善功,数不完的灵石……

陈清平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把这种不劳而获的思想拍走。

自灵兰楼出,其下便是一片清虚灏气,从陈清平这里往下看,只能看见下面幽深谷底,散落着许多桑竹精舍、灵田。

陈清平自云端而下,也不御风而行,只一步步下了云水长阶,从山谷吹来的风吹拂起陈清平的衣袖,真有曹衣出水、吴带当风的飘然神仙之概。

这云水长阶乃是碧游剑派三千云水的一部分,据本门《碧游古史纪年》说,当初碧游剑派从沧浪分出的南迁诸位大能中,有一位姒姓真君,以绝大法力从射日雪山天池引来天池之水,又炼化近千载方得这三千云水,三千云水常以烟岚云岫的游走之姿态流动于碧游剑派各峰。但若人真踏上这云水,便又化虚凝实为平地,可为长阶,也可为休憩、斗法之用。

陈清平的角度看时,但见山间岚气环合、洲渚林薄,翠柏苍松、白鹤飞天,杳霭流玉、云海雾涛就在足下。

陈清平大袖一张,任山风呼啸,吹去自己的疲惫。

这就是修真的意义,朝登云台,暮落霞榻,虽生死于天地,却能快然遨游其间,不为外物所苦。

陈清平回首望见巍峨云中的灵兰楼,心道,要想求仙学道,还得步步攀高啊。

就在她指点烟霞、在云水长阶快然畅想时,兜头撞上一人。

陈清平瞳孔一缩,万千美好的心怀都浇了一盆冰水,许多不堪回想的记忆就往脑子里钻。

为什么,你们总是在我难得开怀的时候忽然出现,并很快毁掉我的一点小幸福?

那人正与别人交谈,似是感受到了陈清平的目光,便迎眸一望,倏尔冷笑,露出森然意味:“耗子终于肯出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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