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真纨绔换作假相公

秋名山上行人稀,常有车神比高低,宝马香车今犹在,不见当年老司机。

马路上夏尊宝一骑绝尘,车速已经飙到250。

前方急转弯处突然窜出一个人来,单手拎着白色塑料桶,望了夏尊宝一眼后,飞快将桶中油料倾倒在路面上。

夏尊宝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来了一脚地板刹,轮胎剧烈摩擦路面,声音格外刺耳。

可惜为时已晚,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夏尊宝连人带车飞落万丈悬崖。

“姓贾的,老子问候你八辈祖宗!”他认出那个人,同时在世上留下最后一句遗言。

夏尊宝,卒,享年18。

再睁眼时,夏尊宝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紫檀榻上,而他旁边,是一具白得晃眼的身子。

“我丢雷老木,玩这么大?”夏尊宝惊诧之余,忍不住挨上去往里拱了拱。

唉呀妈呀,这滋味儿,真香!

“小相公,又想使坏?已经来回五次,今儿就安生歇了吧!”

什么?五次?简直禽兽不如啊!夏尊宝不知在心里骂谁,恋恋不舍的抽回手,这才得了功夫打量四周。

只见串珠帘外一对红烛高照,抬头壁上悬着一幅画,画中几朵海棠娇艳欲滴,两边有幅对联: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壁下有案,放着些古香古色的东西不大认得,其中有一样大约是面镜子。

上辈子夏尊宝没读过什么书,被他爹安排漂洋过海拿了个哈佛博士学位,毕竟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海外孤苦伶仃的时候,夏尊宝左手一本《红楼梦》,右手一本《金瓶梅》,学习是不可能学习的,只能看看闲书勉强维持生活,恰好这段描写他看过,并且记忆深刻,特别是那幅对联太有印象,这他娘的不是秦可卿的房间?

“可卿?”夏尊宝试着唤了声。

果然,身边慵懒转过一张风流袅娜的玉人脸来,跟着嘤咛一声:“相公啊~”

“我艹,玩大了!”夏尊宝吓得胡乱套上衣裳,不辨东西的拔腿开溜。

如果迟上片刻被贾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顺着游廊穿堂而过,夏尊宝发现前院中热闹非凡,有戏班子咿咿呀呀的唱着,喝酒行令之声不绝于耳,应是喜宴现场。

“小爷,原来你在这儿,让人好找!”有个声音从廊外传来。

夏尊宝本就心虚,当下被唬了一跳,连忙藏到穿堂门后问:“谁?出来!”

片刻后,有一下人打扮的半大小子来到跟前道:“小爷,我是富贵呀,我看着你了。”

富贵?夏尊宝不记得红楼中出现过这等人物,想来也不奇怪,单说贾府的丫鬟就不知凡几,还不知有多少没名没姓的,有个叫富贵的小厮实属正常。

夏尊宝整肃衣衫,慢悠悠从门后现身问:“找我何事?”

富贵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又赶紧低着头道:“吃了不下一坛子酒,小爷定是乏了,不如我们家去。”

“啊?好,走走走,赶紧走!”夏尊宝也不问回哪个家,车到山前必有路,先离开贾府再说。

两人心中各有担忧,只管避开熙攘人群,寻了条黑灯瞎火的小道溜之大吉。

出了贾府,富贵把夏尊宝扶上马,前头小心牵着转出宁荣街。

不久在一处宅院前停下,富贵再把夏尊宝搀下马来,一路送回屋内安歇。

恍惚中,夏尊宝察觉到三两小丫头进来,替他脱衣的脱衣,洗脸的洗脸,盖被的盖被。不一会儿又进来一位妙龄女子,遍身绫罗,穿珠戴玉的,来到床边探身摸摸夏尊宝额头,气着怨了句:“人家贾府娶亲,倒把你灌成个红脸相公,自个儿也没个分寸。”

叹了口气,妙龄女子少不得替他掖好被角,交代屋内丫头几句后离开。

既来之则安之,借着酒意,夏尊宝沉沉睡去。

半睡半醒间,他梦见红墙金瓦的皇宫,梦见一位名叫夏守忠的死太监叫他“乖儿子”,梦见家里有位妙龄女子叫他“好宝儿”……

初闻不知梦中意,再闻已是梦中人。

一觉天明,夏尊宝终于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原来他爹就是六宫都总管夏守忠,这个家是是他爹在宫外的私宅。

掀被而起,窸窣之声惊醒帘外通房丫头稚儿。

小丫头分外警醒,忙披衣起来伺候夏尊宝起床,轻手轻脚的生怕弄疼主子。

夏尊宝横竖不得劲,三下五除二胡乱套上衣衫,穿了鞋就要下床。

稚儿愣了一会儿,眼眶有些红,回过神来又倔强跟上主子,追着替他上下整理。

其他几个丫头先后进来,有的端水替夏尊宝洗脸,有的替他梳头挽髻。

正值夏末,丫头们身上衣裳仍然单薄,单单稚儿年龄稍大,身段有点小小曲线。

瞄了一眼后夏尊宝才发现,就是这个稚儿神情貌似有些不对。

“怎么了?”夏尊宝问。

稚儿只是摇头,笑着回了句无事。

夏尊宝满腹心事,像根木头似的被丫头们摆弄完,急匆匆的让人喊来富贵,满心想着再上宁国府探探虚实。

不把昨晚的荒唐事弄明白,他左右觉得不踏实。

富贵好说歹说拼命劝,说什么贾家的小蓉大爷才成婚,这会子小两口正是蜜里调油,外人不便前去打扰,于礼不合。

夏尊宝一听,好像是这么回事,再加上稚儿也跟过来温言哄着,宁国府之行只得暂且作罢。

挨到第五日,夏尊宝到底忍耐不住,特意让稚儿替他换了身绿色衣裳,戴了顶绿帽子,手摇折扇出门,好一个丰姿绰约的公子哥儿。

出了门,富贵在前引路,夏尊宝慢悠悠的跟在后头,就在暖风轻送的秋日里欣赏都中风光。

街不知什么街,人也不识什么人。

有走马的,有坐轿的,有杂耍卖艺的,人来人往不尽相同。还有些生意担子,卖着些胭脂水粉、吃食杂货之类的,倒也热闹。

身边店铺酒肆鳞次栉比,远处宫殿巍峨富丽,下到平民百姓,上至王公世家,形色人物共居一城,好一派都中气象。

夏尊宝忍不住赋诗一首:“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小爷,好诗好诗!如不生在我们这样的富贵人家,下场定得状元”,富贵恰如其时的一记马屁拍出,眼色不凡。

自己几斤几两夏尊宝自然清楚,也不搭理他,只问:“宁国府还有多少路程?”

“拐角就到,小爷别心急”,富贵答道。

“我急了吗?”夏尊宝不悦。

富贵没敢接口,小心伺候着前行。

夏家私宅本就距宁荣街不远。没多久,一主一仆来到宁国府正门,见五六个衣着光鲜的家奴守在一块门匾下,匾上五个鎏金大字“敕造宁国府”。

没错了,就是这儿!

“去请你们家蓉哥儿出来说话”,小厮向贾家奴仆喊道,语气不卑不亢。

有一贾家老仆纳闷抬头,看了夏尊宝两人半天,一时没认出是哪路大神:“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找我家主子何事?”

“混账东西,我家小爷名讳也是你能问的?宫里的夏爷爷听过没?赶紧进去问你家主子去!”富贵很给力,不愧他们夏家人,没给当六宫都总管的老爷丢人。

贾家老仆一听宫中名号,不敢丝毫大意,脚步飞快进门禀报。不一会儿折回,引着一位稀疏长须男人道:“回贵人的话,我家小蓉大爷不在,当家的珍老爷外出未归,只有管家赖二爷在。”

“不知夏小爷亲自登门,有失远迎,见谅见谅!”宁国府管家赖二走上前告罪。

夏尊宝根本不想搭理他,轻拂衣衫,招呼都没打,就从旁边东角门走进宁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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