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再扎根

这个世界离开了谁都一样的转。

虽然姜云枫放下了冠冕绶带、金印虎符从皇宫中离开,但他所留下来的一切都还在井然有序地运转着。

官府的士兵依旧认真执行着姜云枫留下来的命令,为所有戍边将士的家人开垦荒地种植仙粮。

但是当长安的士兵完成任务回官府回报之后,长安的县丞却傻了眼。

当初发布了命令的姜云枫解了自己的金印紫绶,撂挑子不干了。

是丞相也是辅政大臣,姜云枫的离开多少带起了一些慌乱。

现实就是这样,很多你习以为常的人和物都按部就班地坐着他们的事情时你体会不到他们的重要性,但当他们离你而去的时候你才会知道,少了他们你的生活究竟会变成一副什么模样。

而眼下的朝廷就是这样,虽然不至于离开了姜云枫就转不了了,但很多由姜云枫提起且初见成效的事情都无法继续下去了,因为他们不知道姜云枫最初的打算是什么。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随便乱动,就好像仙粮一事所关系到的是近乎整个西汉百姓的希望。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这事儿如果作对了那么人们只会说都是丞相留下来的板子,如果这都做不好那就不如辞官归田了。

但要是做错了那可就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于是乎,在大部分人不知不觉间,西汉的格局似乎又回到了早期汉高祖刘邦在位的那段时间。

也就是所谓的王本质上其实是一种委托管理模式,是皇帝将国家大事委托给丞相管理。

在刘邦时期这其实是对功臣集团的一种妥协,但在历经了文、景、武三帝,尤其是汉武帝刘彻之后这种形式基本上已经覆灭了,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皇权至上。

翌日,清晨。

刘弗陵对着姜云枫留下来的东西发了一整夜的呆,直到内侍来报金日磾觐见。

“陛下,不知丞相现今身在何处?臣有要事禀报。”作为血液里流淌着草原血脉的人,金日磾一上来就直切主题。

“金西曹,丞相现有要事在身,待到丞相归来朕会亲自告知。”

金日磾的出现无意间触动了刘弗陵,使得他在内心里做下了一个决定。

“是吗?”抬起头的金日磾无意间看到了刘弗陵面前的金印紫绶和冠冕朝服,他心中有所感,但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既是如此,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看了看桌上的金印紫绶和冠冕虎符,再看看慢慢退出鸿宁殿的金日磾,刘弗陵开了口。

“来人,备车。”

说罢,带着些许郑重,刘弗陵捧起了桌上的东西。

作为丞相,也作为现如今几乎整个天下都瞩目的人,姜云枫的一举一动都是秘密,但却又没什么秘密。

作为皇帝,刘弗陵自然是知道姜云枫去了哪里。

大棚外,和丞相府仙人居相比透露着简陋的土坯房,姜云枫丝毫不顾及地躺在地炕上。

躺平虽然是一种消极的态度,但在忙碌了很长时间之后,躺平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丞……仙师,陛下来了。”作为刘彻钦定给姜云枫的护卫,刘弘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姜云枫的身侧。

他不知道昨日的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当他看到自己所保护的那个人没了七旒冕冠和金紫绶带,就那么洒脱而坦然地走出鸿宁殿的时候,他是惊呆的,也是崩溃的。

但靓号的素质让他什么都没问,就这么听着姜云枫的吩咐亲自驾车来到了这大棚旁的土坯房里。

似是还在睡觉,也似乎是不想说话,但刘弘却是知道此时此刻的姜云枫是清醒的。

没有得到回复,刘弘也没有说什么,就这么安静的退了下去。

“丞相。”拖着姜云枫之前留下的金印紫绶,刘弗陵走进了这座处处都透露着简陋二字的土坯房。

“朕来请丞相回京,主持大局。”

“陛下似乎还是不明白臣……不,是草民为何会有那般举动。”

就这么躺在地炕上,姜云枫除了嘴皮子动了两下之外浑身没有任何一处地方动了。

就连一旁的饺子在见到刘弗陵之初也激动了一下,但看姜云枫没有什么动作之后它也就只能安安静静地趴了下来。

“朕知道。”

“不,您不知道。”

姜云枫倏地一下坐了起来,目光直视着刘弗陵。

“这天下是汉家的天下,是刘家的天下,而不是我姜云枫的天下。”

“作为先帝指任的辅政大臣,我与子孟等人其实是有资格也有那个义务在天子昏庸之时另立新君的。”

“但是犯不上,因为您算不上昏庸,甚至严格一点来说能算得上是贤明。”

“然而这并不够。”

“饺子通人性,也好玩儿,吾之本意是想让陛下在做过那略显繁重的课业之后放松一下。”

“然而,陛下您忘本了。”

“您是一个八岁的少年,但又不只是一个八岁的少年。或许就这么既定了您的人生很悲哀,但您的一生都要为大汉奋斗,为先帝奋斗。”

“作为皇帝,无数人想要通过您来谋取高位财富,您虽然不至于抱朴寡欲,但却也应该不蒙顾盼。”

对于自己所受的待遇姜云枫没什么不满,他不满的是刘弗陵。

作为一个皇帝,他不该有少年本该有的那些心思。

这很残忍,但却很现实。

“蒙丞相教诲,朕省得了。”刘弗陵突然有些难受。

幼年就被立为太子,而后自己的生母钩戈夫人就被赐死,刘弗陵很少,甚至可以说是从未有过这种感受。

被人当做一个晚辈一般教训的感受。

难能获得的东西最为弥足珍贵,先为太子后为皇帝的刘弗陵从未在自己的父亲刘彻身上得到过这种感受,如今猛然间得到这迟到了许多年的感受,他有些激动。

然而姜云枫却并不知道刘弗陵的感受。

牢骚归牢骚,他并不是想撂挑子不干。

一个小孩子会是什么样他自己清楚,因为他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而且他在这么大的时候无论是从学习还是处事方面都远远不如刘弗陵。

然而,一个人一个命运。姜云枫的同年可以无忧无虑地上山下河、摘野果赶鸡鸭,但刘弗陵不行。

但再怎么说刘弗陵也是皇帝,不曾为人父母的姜云枫不知道该怎么教育一个孩子把心思都放到学习上,更何况还是一个身份如此特殊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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