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可能累坏……”
目光触及林安瘦削脸颊，陈二狗悻悻闭嘴。
“既然你要跟我算细账，咱俩就好好算算。”
林安掰着手指头，“别的老板都是骑摩托车进货，就我一个骑着脚蹬三轮车进货的，面子不好看就不说了，最关键是耽误赚钱。所以，我打算买一辆别人不骑的摩托车，这需要花钱吧？”
“还有，我租的是上下两层一整套房子，一年房租就要两千多块，年底要给房东交房租吧？”
“杂七杂八的也不说了，单是这两样加在一起就得好几千块钱，你让我上哪给你弄九千块钱的彩礼去？”
陈二狗本能张嘴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憋了好一会儿，小声嘟囔埋怨道：“你一个光棍汉，租那么大的房子干啥，败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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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货咋好意思说别人败家的！
林安毫不掩饰自己对陈二狗的鄙视，“我要不是光棍汉，能被你牵着鼻子走？能被你揉圆搓扁？”
见陈二狗气弱不接话，林安趁势继续道：“换做别人，你觉得能有几个像我这样，啥好处没尝到呢，就主动孝敬你烟酒钱，被你刻意刁难，还尽心尽力满足你的要求？”
陈二狗装作没听到，扭头看向别处。
“吃饭了！”
厨房传来呼喊，林安赶紧压低声音：“大，遇到我这样的女婿，安安心心跟着享福不好么？整那么多幺蛾子干啥？”
“跟着你享福？”
陈二狗鼻音更重，朝厨房扫了一眼，“亲闺女都指望不上，能指望你这个一肚子心眼的外人？”
外人！
这俩字让林安无从争辩，心里的不舒服却是压不住，“二狗大，我跟清姐的事已经定下了。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将来得指望我这个‘外人’给你养老送终，棺材板几分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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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赶紧滚！”
陈二狗抬腿就踢，直接把林安吓得蹿了出去。
“爸，你干啥！”
陈清两手端着两碗饭从厨房出来，正好看到陈二狗踢林安，顿时不乐意了，快走两步拦在两人中间，顺势把一只饭碗递给林安。
林安的目无尊长加上闺女不问缘由的胳膊肘往外拐行径让陈二狗既愤怒又寒心：“这小兔崽子咒我死呢！”
“姐，别听他瞎说！”
林安可不敢接这么大的帽子，往后撤了两步，低声解释道：“二狗大非要让我年底之前给他凑够一万块钱彩礼，凑不够不让咱俩结婚，我说咱俩结婚以后肯定好好孝顺他，将来给他养老送终，他就恼了！”
“你个龟孙，原话是这样么？睁着眼睛说瞎话。”陈二狗气得失去理智，追上来挥着拳头就要招呼林安。
陈清伸开一只胳膊将林安护在身后，另一只手将饭碗送到陈二狗面前，“别吵了行不？不怕邻居听见笑话么？就当我求你了！”
陈二狗这才发现追出了堂屋，或许是顾及脸面，接过饭碗不忘对林安低吼道：“你还好意思吃俺家的饭？赶紧给我滚，滚得远远的，看见你气就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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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少说两句行不行？”陈清把陈二狗推进屋里，转头看先林安，“你也进来。”
林安有心放下饭碗远离陈二狗，看陈二狗气急败坏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只能硬着头皮进入堂屋，在陈二狗对面坐下主动认错，“大，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
陈二狗看都不看林安一眼。
陈清左右观察两人，在林安身边坐下，细声问道：“到底咋回事？”
林安不敢编瞎话了，把刚才的对话详细讲了一遍，最后再次跟陈二狗道歉，“大，我真是秃噜嘴了。”
“秃噜嘴？”陈二狗冷笑一声，“是没憋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吧？”
林安埋头开始扒饭。
陈清真的想不明白，为啥每次凑到一起，这两人都是以吵架收场？就不能让人省点心？
“爸，英鸽换手巾只有四百块钱，林山换手巾同样是四百，小安给一千算少吗？”
看两人不再争吵，陈清这才开口，“哪有要一万彩礼的？你就不怕村里人说闲话编排咱家？再说，你要那么多钱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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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老！”陈二狗头也不抬，“我就你一个闺女，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结婚就不是恁闺女了？”陈清不悦皱眉，“两家就隔一道院墙，你知乎一声我就过来了，谁还能不管你？”
“就是。”有人帮忙说话，林安立刻露出小人得志的模样。
陈二狗放下饭碗，瞪向林安，颇有一言不合再次动手的迹象。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陈清白了林安一眼，“惹他生气对你有啥好处？就不知道让着他点。”
“我用他让？”陈二狗又不服气了。
“你不用别人让，你多厉害啊，行了吧？”陈清无奈起身走向厨房，“只要你不怕别人戳你脊梁，说你卖闺女，你随便吧。”
陈二狗顿时语噎，察觉到林安偷笑，又是恨声道：“笑个屁，吃完赶紧滚蛋。”
陈清端着饭碗进屋，不再搭理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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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做饭真好吃，我最少能吃两碗。”林安舔着脸笑着。
谁都喜欢被人夸赞，陈清也不例外，立刻换上笑脸，“锅里还有，你多吃点。”
“羊城要是能有这么好吃的饭，我宁可少修一辆车也得准时吃饭，哪至于瘦成这样啊。”林安由衷感慨，两世为人，依旧吃不惯米饭。
“吃个饭，你咋那么多话呢？”陈二狗就见不得林安嘚瑟，“这么大的人一点都不靠谱，自己都管不好自己，娶个媳妇也是跟你受罪的下场。”
说得好像你靠谱似的？
林安斜眼看着陈二狗，但凡你靠点谱，清姐都不至于十几岁学着打理家务，你咋好意思说我的？
陈清停下筷子，无奈道：“爸，你能不能别故意挑刺？”
“你胳膊肘不往外拐，我就不挑。”
陈二狗一肚子憋屈无处发泄，凄苦自嘲道：“二十多年养了一条白眼狼，老人都说闺女都是给别人家养的，一点都不假。就你这样的，老子不提前留后路，等你跟他结婚，你俩能把老子卖了，占老子的地，扒老子的房。”
越说越气，陈二狗猛地放下饭碗，指着林安骂道：“老子今天把话撂这，一万块钱，少一分钱，你都别想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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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又狠狠瞪着陈清，警告道：“谁说话都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