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行看着图尔斯消散在虚无中的躯壳，无动于衷。
病态的思想，病态的追求。
诚然，可怜之人。
但心理没有点问题，都枉为真实序列。
萧行面无表情，转身正要离开，却见一枚纯白之眼竖于自己面前。
与此同时，身后无数的暗红色眼瞳也从虚空中睁开，与其对峙。
“真像，你不该于此地现身。”
少女的声音响起，“尤其是在他面前。”
“主事人，请原谅我的不请自来。”纯白之眼转着看向萧行身后，语气极为轻细，“此次前来，是为了带回真理的遗骨，他的大半生都活在别人的影子中，我希望能后给他一个好的归宿。”
“归宿？”少女现身于真像之眼面前，哼了下嘲讽道，“你们自诩真实，可我们看不清你的归宿。”
“相信我，主事人。”真像的眼睛逐渐膨胀，长出道道纯白色的肉芽，最后又快速生长成一个人形。
只是，她没有搭话，而是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木讷地看向一旁平静的萧行。
真像所用之形，正是周子天。
“看来，真理骗我。”萧行闭上眼，而后长吐了口气，“那孩子，现在如何了？”
“她很好呢，每天都有新的伙伴哦～呵呵……”真像之周子天露出一脸妩媚之色，瞬间留下道道残影，来到萧行面前，“你想去看看她吗，我这就带你……”
“够了！”她怒斥打断道，“真像，你这是在砸场子，我的场子！”
“嗯？”真像之周子天摇摇头，看向漫天的猩红眼瞳，“不不不，这不是你的场子。”
“你的眼睛，是我的。”
“你的身躯，也是我的。”
“甚至你的思想，还是我的。”
“你，不过是趁我虚弱脱离罢了，如今，真实没有命令，就是你还活着的唯一原因。”
“你……想动手？”少女脸色发黑，半身已经开始融入宇宙，暗物质也开始如潮水般朝着此处聚集。
“不不不，谁会想和自己动手呢？”真像之周子天摊手笑道，随即漫天的猩红之眼瞬间变得惨败，直直地看向少女，“看在你带我镇守三七零五号的份上，这次就只收走你的眼睛。”
“下次，就是全部了咯呵呵呵～”
说罢，真像之周子天的身躯开始抽搐，重新化为一条条白色的条状物，逐渐化为虚无。
“谁，让你走了？”
咚！
沉闷的巨响压的少女喘不过气。
意识模糊之际，她似乎看见漫天的金色火焰，以及无数的尸体。
……
将最后一具真像具现踏碎，萧行缓缓抱起主事人，眼瞳中的金光近乎发白。
“真像，你，走不掉。”
咚！
有一次沉闷的巨响，本就代表虚无的周边再次迎来了它的崩塌。
“萧行，你要干什么？是如此久的岁月将你逼疯了吗？”略显疲惫的轻美之声再次传开，一只只纯白真眼睁开，布满了整片天空，“如此重创边界，真实会吞没一切……”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沉闷的巨响。
萧行低头看向最下方的眼睛，轻声道，“三次，足以唤醒真实，可它为何不醒？”
“……”
“哼呵呵……哈哈哈……”萧行摇头嘲讽道，“因为它怕我。”
“怕你？”真像之眼随之沉默，许久后见周围依旧平静，才缓缓发问，“为何？”
萧行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在一只纯白之眼上一点。
随即漫天真眼散去了白色，取而代之的是血色！是暗红之色——实则腐烂之肉！
萧行抱起少女，漫步于血风肉雨之中，不沾一丝污秽。
“真实，纵然可怖。”
“然，有情之物，惧，恨，妒，爱，怒，悲，喜。”
“她选择看惧，同样也要承受来自惧的苦果，正如她曾经选择爱一般。”
萧行踏下第一步，尸山血海瞬间被绿植覆盖，花香鸟语盖满周围。
踏下第二步，星辰斗转，云如飞鸿，沧海桑田。
停在第三步，萧行将两颗纯白的眼球捏住，塞进了主事人的眼眶之中。
“真像之本我，你还要逃吗？”萧行轻轻放下少女，随手将一片桃花拈起，黑色的火焰随即燃遍视野内的一切。
“啊……”真像之本我从火焰中脱身而出，喘着粗气摇头道，“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强……强的域内生物。”
“咎由自取。”萧行自顾自地说道，“将那孩子的魂魄，给我。”
“好好好……真是的。”真像之本我嘀咕着，掏出一块五颜六色的光球扔给了萧行，“这就是那孩子的灵魂，不过已经被浸满了真实之液，去不得真实之外。”
萧行透过光球看着浑身残缺的灵魂，又将目光移向了真像。
“看来无暇真像，也会有染上颜色的时候，何等可笑。”萧行摇着头，没有理会其惊恐的目光，将真实之液直接从灵魂之内抽出，被一闪而过的黑焰燃毁殆尽。
萧行收好周子天的灵魂，缓缓抽出了一柄浑身遍布符文的长枪。
“你是要杀了我吗？”真像张开手，笑道，“来吧，我期待死亡已久了呢”
萧行没有回应，只是缓缓举起长枪，猛然掷向真像之本我。
卡擦！
幻境崩塌。
萧行看了眼已经碎裂三层的十面镜，抱起少女走到躺在一旁无法动弹的真像之本我面前，驻足不前。
“我输了，杀了我吧，正如幻境所现，这是我的期待。”本我瘫倒在地，周身全是五颜六色的真实液体。
“你不能死。”
“为何？为什么？你不杀我，我就杀你啊！”
“你一死，其他宇宙泡就又有危险。”萧行缓缓开口道，“另外，我还是朋友，对吧？”
“我冒充逝去之人，为何不怒？”
“心中无怒。”
“为何无怒。你明明很生气才对。”
“无怒就是无怒。”萧行转身离开，“过往之日不再，徒留遗者留恋。真理已死，除了安德莉莎娜，你我，就是上次轮回后明面上的唯二的遗者。”
“我不想徒增悲剧——即便它已经发生。”
……
“那上次轮回，发生了什么？”
“你死于二维之枪。”萧行顿了下，“安德莉莎娜命丧爱花之手。”
……
“你想，突破轮回？这不可能……”真像本我掩面，颤声道，“我们于宇宙泡而言不过沧海一粟，而宇宙泡于真实而言无异于一粒沙砾。”
“可轮回，笼罩万物。”萧行的影子逐渐空去，轻声道，“菲斯·瑞利安达，忘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