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心痒痒

高闯直起身子。

他知道事情并不简单,看似一次刺杀事件,实际上背后有很多的利益纠葛。

他只是没想到,深埋在地下的那些脉络,会以这种形式浮现出来。

“那么幕后的主使人是谁呢?”肖绛问女犯。

女犯呵呵冷笑,因为祝飞没在按着她,就跪坐在那里,挺直了身板说,“没有人指使我,就是我想杀他!什么燕北王?不过是一个阴险狡诈,不讲信义之辈罢了!”

“放肆!”祝飞一听就怒了。

高闯却淡定地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一边的肖绛却嗤笑一声,“不是我看不起你,就凭你一个人还真不做不成这样的事情。哪怕,从头至尾只有你出面。”

面对着女犯的怒目,又耸了耸肩,“王上虽然英明神武,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英主,可他不是银子,不可能人人都喜欢。为了保燕北的安宁,他不得不杀伐征战,死在他刀下的人多得是。所以有人爱他,也有人恨他,恨成你这样的,想必也不稀奇。”

老郭就憋了一口气。

有这么形容王上的吗?银子?!

再看王上,虽然面色还平静,但闭了闭眼睛,数息之后才睁开,似乎还吁出了一口气,想必也是很无奈的。

这位王妃其实真的挺奇怪,有时候聪明的吓人,可有时候又总做些让人无语的事儿,说些让人无语的话。

把歪理说的一本正经,还能让人无法反驳,真是还挺有本事的!

“北刹毒,还有下毒的特制蜡烛都不是普通人可以得到的。”就听肖绛继续说,“我观察你行事和说话都十分偏激,通常这样的人环境都不好,更不会拥有权势。所以我推测,你背后一定有人。你这样也许是为了泄私愤,但必定也是被人利用。”

“利用或者不利用,又与你何干?”女犯冷哼。

肖绛“哈”了一声,“你为了达到目的,都拿我做垫脚石了,还说与我没有相干吗?再说,你不供出你背后的主使,依我看也未必是为了保护对方或者是遵守信义,很大可能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所见到的不过就是中间人。他知道你的愤怒,给予你支持和帮助,告诉你,如果成功就能顺利挑起两国争端,到时燕北国破家亡,才能消你心头之恨。”

她说着这么重的话,但是却娓娓道来。

那一盏参茶,她始终双手捧在眼前,却一直也没有沾唇,只是捧着、嗅着茶香,感受热气,一根苍白细弱的手指在杯子的边缘划来划去。

高闯在一旁看到,心里似乎被挠的有点痒痒的。

“既然你都知道,还多说什么?你说的对,既然输了就得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女犯昂然道。

“杀呀剐呀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难道你想就这么憋憋屈屈的死去吗?不想把你的冤屈说出来吗?”肖绛终于放下茶盏,弯下身子与女犯面对面,目光直视着问,“这就是刚才我说的,死,也要死个明白吧。至于你背后的人,你觉得很重要,其实根本就不重要。你不说,也无外乎那些势力。”

“你知道?!”女犯不信。

她武功高,人够狠,但显然见识有限。

肖绛摊开手,“只要推算一下,如果你的刺杀行动成功了,谁是既得利益者就知道了。哪怕既得利益者有好几个,以王上之英明神武,难道不会提防吗?难道会想不出对策吗?”顺手拍个马屁。

想了想,又激了一句,“而你失败了,对于对方来说实际上是打草惊蛇,对我们,反而是好事。”

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偷偷瞄了高闯一眼。

高闯已经无力再追究她言辞里的不妥当了。

说谁是蛇?谁是银子?嗯?!

女犯却大笑起来,“死个明白?哈哈,我明白的很!我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做,也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去死!”

说着猛然指向高闯,因为戴着手铐,双手一起举着,“我不说!就是要让他不明不白,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什么恶!想知道?等着阎王老爷告诉他吧!”

肖绛就皱了皱眉。

这个女犯的性格实际上是有点直来直去,比较刚烈的那种。明显不是受过训练的死士,也不是心机深沉的复仇者。

而她的刺杀,是基于目前尚不知道的仇恨。

之前种种,只要她推测得对,女犯就绝不否认,也没有什么避讳。看得出她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不成功,便成仁。

她背后的势力只是利用了她的仇恨,而她也未必不知情,不过甘愿如此,各取所需。

但现在却出现了一种消极抵抗的状态,倒让肖绛有点为难了。

刺杀的缘由到底是什么?还有女犯为什么要同时陷害廖大人?

刺杀行动已经失败,背后势力并不难猜测。

毕竟,要弄到那么稀有的毒药和蜡烛,还要调查到这女犯与高闯的恩怨,都需要极强大的眼线和财力。

往远处说,如果上次她被劫持也是同样一个人的手笔,那么这个人甚至还能查到豆芽家久远的背景以及豆芽姐姐的现况!

这种大海捞针的事儿都能做得到,非掌握最高权力的人不可。

所以要么是武国那一位,要么就是越国的王。大家都明明白白的,不过心照不宣而已。

但凡大事,且切要缓行。

可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事,却是必须立即搞清楚的。

否则就是千里长堤,毁于蚁穴。

特别是那个中间人……

国之角力,政治斗争,都是有迹可循的,只看谁更高瞻远瞩,谁更能做出英明决断。可是安插在身边那些无迹可循的钉子,往往才是致命的,必须挖出来!

但要怎么问呢?要怎么挖出这女犯内心的秘密呢?

正在肖绛一筹莫展的时候,高闯浑厚低沉的声音却忽然响起。是他一贯的冷冷的语调,但带着一种平稳笃定的节奏,好听的很。

“阳间的事,就由人来解决,不用麻烦阎罗王。”他缓缓开口,“本王不知你为何如此仇恨,但却知道你是谁。或者,你的身份能解释你的意图。不然本王派人去廖大人府上走一遭,大约也能调查出基本事实。”

女犯猛然抬头,“不,我不信!你是诈我!”

刘女。

高闯直接点出那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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