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伊芙和莉莉安家离开后，卡尔不得不乘马车直赴教堂——俩队员是请假了，可他还得上班。
好在依然没有任务，一夜无眠的海勒队长可以在办公室喝喝茶摸摸鱼，虽不能直接睡觉但也算休息了。
蛮惬意的。
这当了一个多月猎人队长，卡尔也算摸清楚了他们这部门的玄学——有任务时总是接踵而至，忙得脚不沾地，比如昨天还在处理失控的超凡者并掩盖痕迹，明天就能跑到城外十几公里处端了靠近村庄的食尸鬼窝点。
不过每次“旺季”结束又总能清闲一段时间，除了日常训练和协助某些神官之外就没别的事了。
卡尔还比较庆幸一点——现在他并不像前世那样三天两头有事没事就开会，还都是没多大意义的会议，在教会那些主教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讨论和说明重大事务时才会把各司高层都聚齐开个简短的会议，像他这段时间也就参加过两次会。
其实严格来说猎人司的二把手一般是没资格也没必要参会的，可卡尔毕竟身份特殊，是勋爵又是现在明斯特教区唯一的通灵师，于是有会议时他都要和福多思·摩尔一同出席。
今天又是比较悠闲的一天，日常去训练场看过对练的副队长奥斯汀和罗伯特，稍稍指点了一下他们对灵能的细化运用后，卡尔终于想起以前的打算，于是把奥斯汀薅过来让他陪自己对练了。
梦境领域的超凡者很是稀少，正副队长在那次授勋时交手后，卡尔就起了借助奥斯汀的能力测试自己意识之海强度的想法，想看自己在毫不设防的情况下能否被催眠，如果能，又会被催眠到什么程度，要怎么样、花多少力气才能破除催眠，他被催眠的“阈值”又在哪里等等。
而且卡尔虽是万能的亡者领域却几乎没用过梦境领域的技能，【催眠】和【入梦】这能力确实可堪大用，以后他没准还用得上，恰好能参考一下正统梦境领域的经验。
之前是忘了也没机会，今天正好试试。
但卡尔这对练提议，却令尚有余温的记忆开始猛烈攻击奥斯汀——想起授勋时曾试图催眠海勒队长让他当众出个洋相，结果试探不成反倒自己显了个大眼，精神还身负重伤养了半个月才好……
想起那段黑历史，又想到曾在队长意识之海中经受的恐怖震撼以及半个月休养时遭的罪，奥斯汀本能地腿软……
“队长，我最近哪做错了吗？”
“没呀。”卡尔挠挠头发，“你表现挺好的，平时也都尽心尽力，我还和摩尔首席夸你来着。”
奥斯汀抖了一抖：“那您……是看我哪里不顺眼？您直说，我改行不行？”
“没有啊，何出此言呢？”
卡尔眨眨眼，看向一旁高大挺拔又不苟言笑的罗伯特：“罗伯，你也说两句，我就让他陪我练一下意识之海的强度而已，也许还能帮他指点一下催眠技巧呢，真没给他穿小鞋。你帮我劝劝，不然我成了压迫下属的坏队长了。”
“奥斯汀，队长没给你穿小鞋。”罗伯特一板一眼正经地看着副队长，“我们都知道的，队长这人有怨当场就报了。”
卡尔：“……好，你终于更会说话了，有进步。”
“是队长教的好。”
罗伯特憨憨地笑了下，他真没有阴阳怪气。
而奥斯汀看上去都快哭了：“那您好端端的干嘛又想折磨我？我催眠不了您啊，您意识之海太可怕了，我真不想再被您反噬了。”
“你别怕，上次那是意外，毕竟你突然攻击我，我没反应过来么。以前也没被入侵过意识之海，我的反应有点过度了。”卡尔好言好语耐心保证道，“我这次肯定收着，你放心吧。”
“那、那您要这么说的话……我上了，队长？”
“嗯，尽管上吧。”
“我真上了？”
“你哪这么多顾虑，上回你不是很果断吗？”
“吃一堑长一智啊，人还能在同一个坑里摔死两回吗？”
“你再废话，我就把你动不动去烟花街寻花问柳的光辉历史告诉你那个新‘姐姐’，昨天我可是瞧见人家在教堂广场上眼巴巴等你下班呢。”
“队长？你怎么这都知道？？我和她前天才刚确定关系啊！”
“你忘了我还是治安厅总司吗？你那位新女友安多莱娜小姐是我一个下属的堂姐。”卡尔撇撇嘴，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奥斯汀，“啧，看不出来啊，你还挺讨容易成熟大姐姐欢心的。我记得你前女友也是，比你大了有…六岁吧？”
“大姐姐好啊队长，成熟姐姐贴心又稳重，明事理，还不像小姑娘一样老无理取闹。”
奥斯汀像过来人一样解释着，瞄了一眼队长的神色，随即又讪笑道：“队长你放心，我这次是认真的，肯定不会负了安多莱娜！就是、您那位手下……能不能麻烦您以后帮我说两句好话？”
“你到底来不来，我意识之海的门都给你开了。”卡尔不紧不慢地点了支烟，吐一口烟圈，“你再废话，我下班就去告诉安多莱娜你都在哪几个俱乐部办了年卡，以前又在哪些夜总会处了哪几位好姐姐。”
“来，这就来！队长，失礼了，请手下留情！”
两分钟后。
卡尔不耐地掐灭烟头：“奥斯汀你没吃饭吗？你的‘梦种’怎么这么软弱无力？”
“队长我说过了啊，我真催眠不了您！这梦种在您意识之海种进去都费劲啊！”
“我都放开防备了，你有什么把式只管上啊，拿出你找对象的把式和换女友的果断来。”
被队长的垃圾话喷到血脉喷张的副队长：“那队长，您一会可别怪我！”
三分钟后。
“奥斯汀你倒是再坚持一下，你抵抗一下我的反扑行不行？”
奥斯汀已汗流浃背：“队长……我、您就算不用那种恐怖的精神力，我也吃不消了啊，我从没见过像您这么……坚定到恐怖的意识之海，别说我命格比您低，就算命格5来了也没法催眠您啊！”
“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说不行呢？你精力那么旺盛，谈恋爱时不提了，你单身时也没闲着，都在各种俱乐部夜夜笙歌，难道你是花钱去被‘攻城略地’的？”
“不是队长，这能是一回事吗！”奥斯汀激动地红着脸大声反驳，“您既然知道这么多，那您去打听打听嘛，那些好姐姐们见了我哪个不夸一句‘奥斯汀真行’的！”
“还打听什么，你就自己说你行不行吧。”
“……行！队长您可瞧好了！”
三十分钟后。
卡尔满意地拍了拍躺倒在地气喘吁吁的奥斯汀：“你看，潜力就是被激发出来的，后面的表现还不错。不过你植入梦种还可以优化，下次试着更隐蔽快速一点。不是我说，你这速度慢的和老太太嗑瓜子似的。”
“呼……呼……”奥斯汀被卡尔的魔鬼训练磨的话都说不动了，“队长、您……让我歇歇吧。还有，不是我不隐蔽速度慢，实在是您的意识之海不能以常理度之啊……”
“嗯，反正今天就先这样吧，我也有收获。”卡尔笑着看看一直旁观的罗伯特，“扶他回去休息吧，一会我让修女给送点饮料和点心过来。”
罗伯特正经地点点头：“队长慢走。”
“嗯。”
卡尔心情还算不错，和奥斯汀的练习不仅让他确定了自己意识之海异于常人的坚韧，被催眠的阈值相当之高，恐怕真像奥斯汀说的——就算命格5的“梦旅人”来了也别想轻易催眠自己。
用奥斯汀刚才的话说：给别人植入梦种，就像是在已经犁好的肥沃的地里撒颗种子，浇点水就能生根发芽；
而给有所准备的卡尔植入梦种……
仿佛是拿个掏耳勺想凿穿花岗岩。
虽然有点夸张成分，但就算卡尔故意毫无准备，奥斯汀想植入梦种也费了不少力气，比授勋那次还要艰难。
而且就算植入后卡尔收着力，不动用死眠之主的权柄也能拔除梦种。
梦境领域在超凡者中是最令人防不胜防的，但可以说他就是梦境领域天生的克星，意识之海的强度简直夸张，以后绝不会轻易被暗算，反倒是暗算者恐怕要倒霉了。
除此之外，他还怂恿挑衅着奥斯汀放开手脚拿出真本事，一遍遍尝试对自己用各种方式催眠，不要光用植入梦种这一招。
而这让卡尔学习到不少梦境领域的实际运用经验，以后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海勒队长心满意足地回办公室去了，而训练场上如落水狗般躺着的副队长奥斯汀，足足躺了十多分钟才缓过劲来——他可不像天天对自己魔鬼训练的卡尔，这还是奥斯汀第一次透支灵能。
“啊……要死了要死了，浑身都疼。”
奥斯汀双手撑地坐起来，无力地揉着脑袋，“队长也太……变态了。”
罗伯特递给他一瓶矿泉水，罕见的点头赞同：“队长很厉害。”
“是，我真没见过队长这样……恐怖的意识之海，本来我的催眠都是无往不利的。上次我和你们说了，队长的精神就像怪兽一样，本以为这次他不会那么恐怖，我还能稍稍……”奥斯汀大口灌了半瓶水，打了个水嗝，“唉，算了。”
罗伯特认真点头：“嗯，队长的垃圾话也很厉害，本以为队长说话永远都会很得体。”
“……所以？”
“所以你有没有觉得，以后你有一天会吵不过伊芙？”罗伯特补了一句，“伊芙和队长很亲的。”
“吵不过就吵不过吧。”奥斯汀又躺下了，“她比我小，更是被莉莉安护得一直是小孩性子，让让她。”
罗伯特：“……？”
“你不会真以为我和伊芙是相看两厌吧？”
“那倒没有。”罗伯认真道，“出任务，还有平时，你其实都有悄悄照顾她，虽然她看不出来，但我们能。只是我不明白。”
“什么？”
“那你总和她拌嘴图什么？”
“你不觉得逗她很有意思吗？”奥斯汀笑了，“像是炸毛的小猫一样。”
“奥斯汀。”
“嗯？”
“你不是喜欢成熟大姐姐那类吗？”罗伯特若有所思，“莫非都是你在掩饰——你其实喜欢伊芙？”
“你疯了吧，罗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