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安若雪的牺牲

图腾五十六年,十一月七日。

海龟城内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封印了两百年的龙脉具象巨龙苏醒,封印了两百年的龟长老苏醒。

四大护卫,归海三兄弟和角田在龙湖之上爆发了惊天大战。最后不知道怎么了,龙湖之上忽然爆发了惊天动地的爆炸。

毁灭一切,山河破碎。

四大造形境后期的高手,一瞬被杀。

归海三兄弟,被杀。

角田,死。

半个海龟城,被踏平。

龙湖,没有了,群山也没有了。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磨平了。

引发的雪崩,波及周围三大山脉,生灵涂炭。连累海龟城,死伤不知道人龟族的高手。东部三百山,为之震惊。

他们心心念念那至高无上的龟长老,不知所踪。据说和一只猴子在决战。

战斗未停,打到哪里去了,没人知道。

大祭司,趁机率领死亡东征,横扫东部三百山。

整个千山雪域一千山,彻底完成了一统。

千山一统。

真正的一统,连当初的雪姬都没能够做到的事情。在大祭司的手上完成了。大祭司上任之后做了第一件事情。那就是剿灭整个人龟族。

一个不剩。

人龟族,彻底覆灭。

这是大祭司二十年来第一次举行的灭群族行动!

真正的抹杀了一个群族。

千山,开始统一文字,文化,设立仁和学院。

大祭司改千山圣武院为仁和学院。要在千山建立一千所仁和学院。

千山之内。没有任何胆敢反对大祭司的存在。

……

千山雪域,雪龙山发源的韩水河,一路往南流,最终注入大夏国的黔江,成为黔江的一部分。最后黔江流入中海。

这是一条贯通两国的大河流。

黔江边缘。

一个老头子,穿着唐装,架着一艘渔船,顺着黔江进入千山雪域。

老头子身后跟着六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天真可爱,穿着一身白色的公主裙。扎着小辫子,嘴里吃着一个冰糖葫芦,俏皮站在船头,看了眼旁边的老头子:“爷爷,这里是韩水河了。再往前就进入祁东冰原了。听说这里妖兽横行,我们再往前的话,会不会有危险?”

老头子道:“如果在以前的话,我们早就被妖兽给吃了。但现在,没危险了。”

小女孩吃了口冰糖葫芦,嘴里咀嚼着一个山楂,俏皮道:“为什么啊?妖兽不都是凶神恶煞,见人就吃啊。我看黔江一直都把千山雪域视为世仇呢。隔三差五就要出兵剿灭千山雪域呢。”

老头子笑了:“你懂什么啊,那都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千山雪域完成了统一。大祭司绝世修为,横压千山,剿灭无数群族,统一文字和文化。带领千山百族的妖兽向人类的文明学习。严令妖兽吃人了。”

小女孩两眼兴奋,溜溜直转:“我听说了。大祭司是个了不起的人,进入千山雪域二十年。就完成了千山一统。听说这一次的统一,比雪姬当年还要彻底。我还知道,大祭司是个女人呢。真了不起啊。我以后也要成为大祭司这样的女人。”

老头子喃喃道:“外人都只知道大祭司,其实这一次千山一统的最大推动者,并非大祭司。”

小女孩喃喃道:“不可能吧?爷爷你别忽悠我。”

老头笑道:“我可没忽悠你。是一个叫做凌杰的人。成为大裁决,统一西南,再统一西北,连东部的统一,都是大裁决的功劳。大祭司虽然也不错,但没有大裁决的话,她完不成千山一统。”

小女孩狐疑的看着老头子:“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大裁决?我也是个星术师啊。”

要是常人听到这话,只怕要吓得浑身发抖。

六岁的星术师?

要命啊。

白子歌耗费这么多年的时间,还没成为星术师。大祭司跟随鹰王这么多年,经历圣战和月之战,最后才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为星术师。

而这个小女孩才六岁啊。

老头子冷哼一声:“丫头,你这个星术师是半吊子的,不作数。你别老拿出来吹嘘了。”

小女孩不以为然道:“半吊子的星术师也是星术师。我就是感觉你在骗我。这个裁决如果这么厉害的话,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千山雪域那么多妖兽,怎么不会传颂他的事情?”

老头子道:“那是因为他在隐瞒的自己的身份。而且龙湖一战。他可能死了。”

“龙湖一战?你是说龙湖引发雪崩,摧毁山脉城池,剿灭人龟族八大高手的那一战?”丫头惊叫一声。

老头道:“是的。八大高手,就是大裁决斩杀的。但他自己,似乎也死了。功劳,自然就落在大祭司身上了。”

丫头一脸的失望:“原来如此啊。这么看来,大裁决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老头道:“那是当然。既然你自称星术师,那我问你。你觉得这个大裁决多大年纪?”

丫头道:“人龟族四大护卫都是造形境后期的强者,归海生是造形境中期,归海烈是造形境初期。加上归海闻和角田两大金丹大圆满的高手。能够斩杀这八大高手的强者,至少也年过半百了吧。”

老头忽然笑了。

要吐俏皮道:“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老头忽然一本正经道:“一派胡言。”

丫头很失望:“那估计这个大裁决是个百岁老头了。和你一样。没意思没意思,我对老头子从来都没好感。”

老头道:“大裁决,只有二十七岁。”

“什么?二十七岁?这怎么可能。我在黔江府居住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物。”丫头满脸震惊。

老头子道:“大裁决叫做凌杰,本来就是黔江府的人。”

“不可能,黔江府从来没有出现这么厉害的天才。”丫头摇头反对。

老头子道:“凌杰非但出自黔江府,而且还是天音宫的亲传弟子。”

“不会吧?我和天音宫的雨荷还认识。我怎么从来没听雨荷说起过这个天才?”丫头越来越吃惊。

老头哼了一声:“小丫头片子,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走吧,我们这一次去龙湖。”

丫头道:“去龙湖干什么?”

老头道:“去看看凌杰战斗过的地方。如此我就知道凌杰是否还活着。”

丫头道:“他活着不不活着,和你有关系么?”

老头道:“当然有关系。如果凌杰活着的话,他就是真正的千山之主。大祭司已经臣服他了。那么,千山一统之后,百族融合,千山雪域秣马厉兵,未来必定和黔江府津河府有一战,甚至和湘国都有一战。我身为黔江府的第一星术师,自然要及时掌握这个情况。”

丫头目瞪口呆。

老头拍了拍丫头的肩膀:“小丫头,我身上还有很多东西值得你学习。你就好好学着吧。”

过不久,老头和丫头来到了龙湖。

龙湖,面目全非,一个巨大的深坑,仿佛天外陨石降落砸出来的。怎么看都难以相信这以前是一个巨大的湖泊。而周围的群山都被炸平了。

虽然飞雪很大,但积雪都无法掩盖这个巨大的深坑。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巨大的深坑之中。

老头子在深坑最核心的地方躺了下来,身上出现了三千张金色的符箓,在深坑内外飘扬。

金光,阻断了飞雪。

小女孩在一边吃着冰糖葫芦。一言不发。

片刻后,老头收回全部的符箓,小女孩这才道:“爷爷,大裁决凌杰死了没?”

老头紧皱眉头,一言不发。

小女孩摇晃着老头的肩膀:“你倒是说话啊。”

良久后,老头子才喃喃自语道:“按照我感受到的情况来看,当时的凌杰应该是必死无疑的。生机断绝,机缘耗尽,觉悟生还的可能。但是在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为他打开了一扇窗。改变了它的命运理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还是否活着。”

“你真是没用,就这样还自称自己是黔江第一星术师,也不怕符师会的那些老古董们笑话。”小女孩很是不高兴。

老头子没有理会丫头,而是抬起右手,指着西方:“凌杰的那扇窗,是在西面打开的。如果我们要想知道他是否还活着,只能朝着这个方向,一路向西,自然就知道了。”

丫头呆呆的看着老头手指的方向,喃喃道:“有这么玄妙么?那还等什么,我们一路向西啊。”

老头子道:“但是西方也在提示风险,我们往西边的话,怕是要遭遇不测啊。”

丫头呵斥道:“你怎么这么怕死啊?你都一百多岁的人了。早就活够了。还怕死?”

老头子嗤之以鼻:“行,我说不过你,走,一路向西。”

两人继续朝四边赶路,一路向西。

最后。来到了古海。

靠近汉江的地方,附近就是古泉大峡谷。

来到海边的时候,老头子停了下来,手里拿出一个罗盘,倒腾了一阵,最后道:“那扇窗,在这里就关闭了。如果凌杰没死的话,就在这附近了。”

听老头子说的玄之又玄,丫头不以为然:“瞎说。”

老头子呵斥一声:“你懂什么。这扇窗,当初就是在这里打开的。应该是凌杰在这里认识了什么人,正是这个人,在凌杰即将死亡的时候,为凌杰打开了一扇窗,改天换命,逆转机缘。避免凌杰死亡的命数。走吧,跟着我的罗盘志向去找。”

丫头对老头的行为嗤之以鼻,但看着老头如此认真,也不好出言打击,只好跟着老头一路前行。最后,两人在一个山洞外面停了下来。

“有人,嘘!”

老头拉着丫头在一旁的石头后面躲了起来,连忙做了几个噤声的手势。

良久后,两人探出半个脑袋看去。

只见山洞里面,盘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白发女人,另外一个是男人。

两人都处在一个温泉池子里。没有穿衣服,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不过这个男的全身都糜烂了,血肉翻卷。胸膛都被破开了。简直和尸体没有区别。触目惊心。但那个绝世大美女似乎并不嫌弃男子。

丫头看的很入迷,脑袋越探越出。

正时候,老头拽着丫头一路狂奔,来到海边把丫头塞上船,直接驾船离开。

一路上,老头神色紧张。

丫头十分不高兴:“爷爷,你那么紧张干什么?真胆小。”

老头冷冷呵斥道:“你懂什么啊。天下要出大事了。天大的事。”

丫头不解:“什么意思?”

老头道:“刚刚你看到的那两个人,其中男的就是凌杰。”

“什么?这个男的就是凌杰?但我看这个男的已经死了啊。手臂上都没有血肉了,只剩下骨架,而且他的胸膛都被破开了。仿佛被什么挖空了腹部。好吓人啊。”

丫头一阵毛骨悚然。

老头道:“他没死。”

丫头道:“这样都没死?怎么可能?”

老头子道:“因为那个女的就是安若雪。南海超级宗门大罗无色天的继承人,她原本会是无色天的掌门。但现在,她做不成掌门了。而且会成为南海无色天的罪人,是要被行刑而死的。”

丫头道:“为什么?”

老头子道:“大罗无色天,你听着名字就知道。历代掌门都不能动感情,这是逍遥子立下的规矩。南海神尼因此削发为尼,此生不嫁。安若雪也一样,成为继承人的她,得到了无色天的无色之血。一旦得到无色之血。就可以打开无色之力。但,现在,安若雪已经把这无色之血输送给了凌杰。安若雪生命,等于被剥离了一半。从此修为大减,容颜衰老。而且一旦被无色天发现,她必定会成为门派的罪人,被公开行刑而死。”

丫头十分吃惊:“有这么严重么?”

老头子道:“当然有这么严重。无色之血,乃是大罗无色天的立身之本。那是逍遥子用生命淬炼出来的东西。两百年才淬炼出两滴无色之血,一滴给了南海神尼,另外一滴给了安若雪。安若雪的实力之所以暴涨的这么快,就是因为无色之血啊。”

丫头呆了:“她身为大罗无色天的未来掌门,居然为了凌杰,放弃无色之血,任凭容颜衰老,修为大减。而且还甘愿成为无色天的千古罪人,公开受刑而死?凌杰有这么好么?她这么做,值得么?”

老头道:“你不懂。龙湖之上,凌杰为了保护安若雪,只身面对八大高手,最后被万箭穿心,千刀万剐。引爆了燕十三的金丹。这才送走了安若雪。但是安若雪最后时刻,祭出无色之血,为凌杰续命。一夜白头。”

丫头眼睛都湿润了:“真是一对苦命的相爱之人啊。好感人的爱情。只是这些细节,你怎么知道的?”

老头冷哼道:“我是黔江第一星术师,自然知道。”

丫头不以为然道:“那你跑什么啊?”

老头道:“凌杰活了下来,从此必定成为黔江府的大患。黔江府和千山雪域的战斗,不可避免了。可惜啊。黔江府内没有一个人知道凌杰如今的能量。”

丫头道:“凌杰都伤成这样了?就算有无色之血续命,恐怕实力也恢复不到之前的水平吧?”

老头道:“你太小看无色之血了。逍遥子啊,明神宗出现的最强妖孽。两百年来,明神宗出了两个妖孽,一个是逍遥子,一个是凌炎。逍遥子建立了南海无色天,凌炎发动了千古未有之圣战,撼动光明神殿的地位。逍遥子耗费百年时间,才凝聚出一滴无色之血。何等可怕?凌杰的实力不但会恢复。而且,还会更进一步。”

“你不会是要去黔江告发凌杰吧?”丫头嗤之以鼻:“我很喜欢凌杰,你要是敢告密,陷害我凌杰哥哥的话,我就没你这个爷爷了。”

老头子哼了一声:“切,你就看了人家一眼,就亲切的喊凌杰哥哥?这声音叫的可真甜啊,我养了你这么多年,还没见你这么亲切的叫过我呢。”

丫头倔强道:“我不管。你要是告密,我们绝交。”

老头子道:“放心吧,我才不会告密呢。当初符师会那帮老东西,把我赶出了符师会,我恨死他们了。”

丫头笑了:“这还差不多,那你跑什么?”

老头子道:“我去截断所有可能知道凌杰在千山雪域所作所为的信息。”

丫头马上挽着老头的肩膀:“好爷爷,你不愧是我的好爷爷。”

老头子:“……完了,我养大的孙女,为了一个外人都不在意我这个亲爷爷了,苍天啊……”

……

山洞里。

温泉池内。

凌杰静静的坐在池子里,热气腾腾。

他的双手上没了血肉,只剩下骨头。肩膀上胸口,小腹的位置都是无数的血洞。胸口的皮肤破开,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的五脏六腑。

少年闭着双眼,嘴唇发白,脸上也留下数道醒目的刀疤,皮肉翻卷,格外吓人。

别说这是个人了,就算是一巨尸体变成这样都怪吓人。

安若雪却没有在意,而是仔细的为凌杰清洗伤口,然后紧紧的抱着这个青年,紧紧抱在怀里。

泪水,簌簌而下。

“凌杰,别怕,有我在,我会护着你。”

女子几乎心碎。

顷刻后,女子靠的更近了:“不管以后如何,今天,我就是你的爱人。我会以同修之法,催动你体内的无色之血。”

女子抚着凌杰的脸:“你不会死,我也不会让你死。”

说完,女子坐上凌杰……

许久之后,凌杰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身体上的一个个血洞,快速滋生血肉。

脸上的伤疤,快速愈合。只剩下骨架的双手。在长出血肉。

如果说原先的凌杰是一具尸体的话,那么现在的凌杰就生机勃勃,身上的气息不断强大。

很快,恢复了心跳。

很快,全身的血液恢复了流动。

凌杰全身的伤口都消失了,肤色恢复红润,一切如初。

而安若雪身上的生机,却在快速的流逝。

红润的肤色,快速的变得苍白。

原本就变成了白色的头发,变得更加枯燥。

三天三夜。

第四天凌晨的时候,安若雪走出了水池,穿上衣裳。

照着池塘,她看到自己肤色雪白,看到眼角长了几缕鱼尾纹。虽然此刻的安若雪仍旧美丽无双,但如果细看的话,她的皮肤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润泽和光滑细嫩。

如果说之前的安若雪是一个二十岁的少女,青春洋溢的话。那么现在的安若雪就是三十岁的成熟大美女,多了无数的沧桑和深沉。

安若雪笑了。

“十年的青春。给了你。我不后悔。而且,我会觉得,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安若雪戴上青色的面纱,然后缓缓走出山洞。

她的背影,萧索而孤寂。

山洞外,站着大祭司,丹青和银狐三人。

三人无不敬仰。

丹青直接跪在地上:“安姑娘,谢谢你救了凌杰,谢谢!”

银狐也忍不住跪地道:“安若雪,谢谢你。”

大祭司道:“谢谢。”

他们三人一路跟着安若雪来这里,自然知道安若雪为凌杰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安若雪最后回望一眼山洞,喃喃道:“凌杰很快就会醒来。不要告诉他我所做的这一切。所有的恩恩怨怨,就这么结束吧。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是那个少年,而我,也再不是那个他一直想要追寻的人了。”

回过头,仰望天空。

安若雪深深叹息:“好好照顾凌杰。”

“永别了,凌杰。”

说完,安若雪一跃而起,化成一道青色的光芒,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天的尽头。

三人起身凝望着消失的安若雪,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银狐道:“大祭司,她最后说永别,什么意思?莫非不想和大哥相见了吗?”

大祭司深深叹息道:“不是她不想见,而是见不了。”

银狐道:“为何?”

大祭司道:“她把大罗无色天的最高至宝无色之血给了凌杰,还用自己的身体和凌杰同修,催动无色之血。她不但失了身,还失了无色之血。一旦回到大罗无色天,她就是无色天最大的罪人。会被无色天公开行刑而死。”

“什么?!”银狐惊呆了。

丹青忍不住道:“安若雪,是个令人敬佩的奇女子。我丹青这辈子只服凌杰,今后,我多服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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