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因果一案

白桃!

豆腐坊!

素娆蓦地反应过来,定了定神,待四周的议论声渐小,轻道:“十多年前,白家豆腐坊在浣花县十分出名,除了豆腐味浓醇厚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位肤白如脂,人称‘豆腐西施’的白姑娘。”

“可惜天妒红颜,她十七岁那年身患恶疾,暴毙而亡,爹娘痛失爱女,自此远走他乡……”

“暴毙?远走?”

孙犁听了这番话,顿时哈哈大笑,“一个素来康健的人突然就身患恶疾死了,你们信吗?还有白家爹娘,浣花县是他们的故乡,离了这儿,他们能去哪儿?”

“你到底想说什么?”

堂上的顾城坐得身子酸软,不着痕迹挪动了下。

心里不住的犯嘀咕,他这到底是什么神仙运气,刚一来是把浣花县积压多年的烂账都翻出来了吗?

怎么一桩接着一桩没个消停!

别说是他了,衙役们也纳闷的很,这县衙一年到头都清闲的无事可做,偏这两日跟撞邪似得,一下拢了往常几年的活计。

来来回回这么几个人,牵扯出来的桩桩又都是人命大案。

还都跟……

他们小心的看了眼县太爷,总觉得这浣花县似乎是要变天了!

“我想说,那白姑娘并非什么暴毙身亡,而是遭人迫害致死,白家爹娘想为女儿讨回公道,在出城后被人灭口,尸身如今就埋在荒山以西的野地里。”

孙犁视线缓缓掠过众人,手蓦地指向某处:“他,刘璋,就是此案元凶!”

这个答案大家心里都猜测过,可当真正被抖搂出来时,还是难免震惊。

“你这是血口喷人。”

县太爷感受到数道不同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令他如芒在背,可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今天过不去这道坎儿,那他仕途断送在即,连性命怕是都保不住!

他故技重施,恨声道:“你们这些刁民,平日里一个个偷奸耍滑,胡作非为就罢了,如今竟敢来污蔑本官,你以民告官如子杀父,乃大不敬又是越级上告,按我朝律法,应先坐笞五十,虽胜亦徒徙两千里,孙犁,你可要想清楚了!”

素娆听他情急之下拿律法压人,顿觉可笑。

“刘大人,且不论孙犁已经是戴罪之身,罚与不罚相差无几,端是你当堂威胁原告,这是在挑衅公衙威严吗?”

“素娆!”

刘璋眼神不善,懒得再同她周旋,直接将话挑明道:“你爹的案子早已审结,从主犯到从犯一应落网判罪,你没资格再呆在这儿!”

“大人,这是两桩案子,不是吗?”

他直接将问题丢给了顾城来决断,至于为何要赶她离开,刘璋在这短短几日里充分见识到了什么叫秀外‘晦’中,这个看似温柔无害的小姑娘实则要比堂上所有人加起来都难缠!

有她在,他总是不安心。

“这……”

顾城虽不是刑名,但基础的道理还是懂得几分,两桩案子各归各处,的确没有让闲杂人等旁听的道理。

“素姑娘,要不你还是回避吧!”

“启禀大人,刘县令这话民女并不认同。”

素娆站起身施施然一礼,冷静答道:“这两桩案子看似毫无关联,实则却是同一个案子。”

“这话怎么说?”

顾城下意识看了眼屏风的方向,好奇问道。

县太爷瞪大眼如见鬼般看着她,其他人也是一脸疑惑,任谁看都觉得这说话是她为了留下来生拉硬拽,信口胡诌。

唯独知晓内情的几人面不改色,赵平攥了攥拳头,想到她那句‘乌云会散开的’,焦躁的心蓦地安定下来。

孙犁则大为意外的抬眼看她,眼神十分复杂。

在众人目光各异的打量中,素娆声出如雷,轰然落地,炸起了一声巨响:“我爹和李夫人的命案乃是孙犁一手策划,为的,就是杀刘唐,诛县令,替惨死的白桃及其爹娘报仇!”

“这,这不可能吧……”

“荒谬,简直太荒谬了!”

“孙犁一介粗人,怎么可能部署出如此精妙的局来,素姑娘,你不能为了自己快活,将别人置于险地吧?”

……

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

孙犁帮着刘唐绑人顶多是从犯,在牢里呆些年,总还能活着出来,可要是他从头到尾策划的此案,那他万死难逃!

其他人不信,顾城显然有些犹疑,他仔细审视了孙犁半响,迟疑道:“素姑娘,这说法……”

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接下来该怎么说。

正斟酌呢,就听女子声冷且淡,“大人若是不信,那就亲口问下他,看他怎么说。”

素娆说着,回身望向孙犁,她居高临下的站着,一双凤眸无甚情绪的俯视着他,孙犁跪坐在地砖上,迎着她的视线没有答话,任由周遭灼热滚烫的目光将他整个人笼罩。

烧着般化成灰烬!

顾城见此,硬着头皮问道:“罪犯孙犁,你说,素姑娘所言,是不是真的!”

衙役们没料到这两人一个是真敢提,一个是真敢问,当下齐齐瞪大眼。

“这话说的,就算是他做的,只要不是个傻子都不会承认好吧?谁会那么蠢,放着好好日子不过,非要往死路上钻。”

细碎的声音钻入素娆的耳中,她没理会,只是静静的望着孙犁。

等着他的答案。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所有人眼睛发酸,红得都开始流眼泪,泄气般合上眼,捶打着自己胳膊。

顾城叹了口气,按了按眉心。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朝着屏风后投去了求救的视线,世子爷啊,下官昼夜兼程,披星戴月,赶到浣花县后就上了公堂。

到现在饿的是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咱们能不能让这位姑奶奶别闹了,赶紧审案,审完了好让他吃口热饭!

然而屏风后始终没有动静传出,安静的像是空无一人。

就在这时,孙犁跪坐的身子缓缓直起,麻木冷硬的面庞扬起一抹笑,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呲牙道:“她说的是真的,此案,是我一手策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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