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感受着水晶盒内那枚黑色晶石散发的波动，女子总觉得有些熟悉，但始终想不起来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姬天意微笑着刚想说些什么，但他眼神温柔的眼神陡然一变，转过头望向门口。
女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房门前，突然走来了一道纤细的身影，那身影的脚步顿在门口，没有再继续上前。
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了。
当她的目光透穿过并不算遥远的空间，落在那床上熟悉的女子身上时，艾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低下头，浑身都有些发抖。
当初知道领袖大人的计划时，她本以为自己足够坦然地面对这一切。
但当她真正地，活生生地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艾希发现自己错了。
她或许永远也无法摆脱这个梦魇。
这个名为尼娅·赫默尔的梦魇。
“领袖大人……”艾希刻意地避开了床上那女子的视线，她低垂着眸，轻声说道:“艾希有一件事，想向您请求，不得已才进来，并非有意违背您的话。”
姬天意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神情莫名。
艾希也不再开口，躬身行礼，似乎等待着他的答案，两人之间涌动着一种诡异的氛围，仿佛谁也不肯退让。
就连房间内的空气，仿佛都在凝结。
“你们……这是怎么了？”
终于，一道声音打破了寂静，白裙女子从床上坐起身，想要走过来，姬天意眉头一皱，上前将她扶住，说道:“你身体虚弱，还是躺在床上休息吧。”
女子看着他，又看了看站在门口躬身不语的艾希，问道:“她是？”
“她叫艾希。”姬天意根本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
闻言，白裙女子刚想说什么，却听到一旁突然响起了门口那位女子的声音。
“我叫艾希，艾希·赫默尔，你难道不记得我了吗？”
“尼娅……姐姐。”
白裙女子，或者说尼娅·赫默尔微微一怔，她转过头，望向艾希，此刻的艾希不再像刚刚那样面对姬天意时的恭顺，而是看着她，露出了格外凌厉的锋芒。
艾希的话语，也像是一阵狂风，突然掀开了她那被迷雾遮盖的记忆一角。
“尼娅……艾希……赫默尔……”
尼娅喃喃自语，她望着眼前的女人，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
“妹妹……艾希！你是艾希！”
她挣脱了姬天意的手，不顾一切地朝艾希走了过去，在艾希那充斥着冰冷的神情中，将她抱在怀里。
“你……”
艾希的身子在尼娅的怀里，微微颤抖。
“给我滚开！”
嘭！尼娅猛然被艾希不顾一切地推开，险些摔倒在地上的时候，被姬天意抱住。
“艾希！”姬天意金眸中散发着强烈的冷芒。
“如果你对尼娅有什么不满的话，现在就离开，回你该去的地方，这里不需要你。”
“呵……”艾希笑了，她的眼中闪烁着晶莹，她强忍着心中的酸涩，低声说道。
“领袖大人，艾希有一件事，想要请求您。”
“如果您答应艾希，艾希现在便离去，绝不多留。”
姬天意冷冽地盯着她，沉声道:“说。”
“先前第四次赤月战争中，艾希启动了第三对月本源机暗影皇者，身体损耗过重……”
艾希的声音略有嘶哑，纤细的身子仿佛摇摇欲坠。
“恳请领袖大人，将暗影借用与艾希，让艾希能够压制能量，恢复身体。”
她抬起头，目光落在尼娅手中的水晶盒上。
“妹妹。”尼娅注意到她的目光，看着自己手里的盒子，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姬天意突然打断。
“暗影在天
幕塔内，艾希，你应该明白。”姬天意冷冷地看着她。
艾希愣住了，片刻之后，她明白了过来。
“抱歉，领袖大人，艾希这就退下。”
说完，艾希毫不迟疑地转身便走。
“艾希？！你等等！”尼娅顿时要追上去，却被姬天意拦下:“让她走！”
“为什么？！”
尼娅惊疑地看着眼前这个金眸男人。
“她不喜欢你，留在这里，你们两都不会好受。”姬天意淡淡道。
“姬天意，你在说什么？”尼娅没想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话，黛眉紧蹙，绝美的俏脸上泛起一丝愠怒。
“无论艾希在想什么，对我又有什么误解，她都是我的妹妹，我只有这一个妹妹，我会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
说罢，她猛然甩开姬天意的手，朝着艾希的背影追了上去。
姬天意站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动弹。
艾希走得很慢，很落魄，也很狼狈，她几乎是一瘸一拐地走到实验室的大门前，望着眼前巨大的金属烘炉，原本破碎的烘炉此时已经被复原，里面涌动着强烈的能量，散发着无形的波动。
这种波动，令她浑身难受。
“呵呵……真是可笑……”
艾希闭上眼，仰起头，死死地咬住牙关。
“没想到，现在的我，会变得如此脆弱。”
“连这种程度的赤月反应，都会觉得不适。”
女子紧紧地攥住双手，尖锐的指甲刺破她的掌心，鲜血顺着她的指缝，缓缓滴落下来，艾希却恍若不觉。
“艾希，艾希你等等！”
这时，尼娅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艾希猛然睁开眼，她回过头，看着一袭白裙的女子急匆匆地追来。
“艾希……”
尼娅走进艾希身边，有些迟疑地看着她。
“你来做什么？”艾希语气莫名。
“你应该陪在他身边啊……为什么要来找我？”
“艾希？”尼娅十分不解:“你在说什么？”
“我不记得为什么会在这里，我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叫姬天意的人，他……是对我挺好的，我……我记不起来很多事情，甚至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都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尼娅喃喃说道:“艾希，你告诉姐姐，家里如何了？这里又是哪里，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忘了？”艾希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全都忘了？”
“也对，如果你还记得的话，你应该也不会对他，是现在这副样子……”
尼娅看着艾希，艾希的语气很古怪，完全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乖巧懂事的妹妹。
“艾希……你到底怎么了？”
艾希没有回答，反而微笑着说道:“亲爱的姐姐，你还记得‘姬凡’这个名字吗？”
姬凡这两个字，让尼娅原本还略显担忧的神情瞬间凝固，她呆滞地愣在原地，脸色不断变幻。
“姬凡……姬凡？”
“姬凡？！”
“他是谁？好熟悉的名字，我想不起来，但是不可以，我不可以想不起来，我要想起来这个名字！”
尼娅捂住脑袋，她的语速渐渐急促，她那剔透的眼眸深处，陡然涌现出几缕黑气，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没想到尼娅会对姬凡的名字有这么大的反应，艾希有些始料未及，她下意识上前一步，但猛然顿住。
伸出的手迟疑在了半空。
“你在做什么？！”
这时，姬天意的声音陡然响起，男人几乎是瞬间出现在了尼娅的身旁，按住她的肩膀，尼娅的身体不停颤抖，口中不断的念叨着。
“姬凡……姬凡是谁？姬凡是谁？！”
“他是谁？！”
“姬凡……”姬天意狠狠地咀嚼着这两个字眼，他冷冷地扫了艾希一眼，艾希别过头，不去看他。
“你还等什么？她是你姐姐，你要看着她出事吗？”
姬天意从尼娅手里拿起那个水晶盒，将里面的漆黑晶石取了出来，放在艾希身前。
“把她体内的暗影之力尽可能压制下来，快！”
姬天意猛喝道。
艾希看着他，又看着她，咬紧牙关。
“是！领袖大人。”
她用染血的手掌接过暗影，拉住尼娅的手臂，缓缓闭上双眸。
暗影在艾希的手心里散发着漆黑的光芒，而在尼娅的身上，不时有一缕接着一缕的黑气从她的手臂涌入艾希的体内，艾希急促地呼吸着，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虽然她掌握着暗影，身体也被暗影改造过，能够承受它的力量，但是艾希太虚弱了，先不论暗影的本质是否会对她产生影响，单单是那能量从体内脉络的冲刷运转，便已然令她身体刺痛无比。
但艾希咬着牙，硬是没吭一声。
直到尼娅的身体渐渐平息下来，她整个人也变得安静起来时，艾希才猛然松开她的手，倒退几步，靠在大门旁，剧烈地喘息着。
“怎么样？你还好吗？”
姬天意抱着尼娅，急忙问道。
“我……”艾希刚想开口，却看到姬天意完全没有看向她，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怀里的白裙女子，她硬生生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姬凡……姬凡是谁？”
尼娅喃喃问道。
“没有什么姬凡，只有姬天意，只能有姬天意！”
姬天意紧盯着她的眼，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没有姬凡，只有姬天意！”
“姬天意……”尼娅看着他，看着眼前这双金色的瞳孔，那瞳孔中充满了执念和压抑。
而她的脑海内，却缓缓浮现出一道身影。
他同样有一双精致的金色眼眸。
眸中却总是含着温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