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5章 精神崩溃

孙芳菲像小猫一样悄悄地躲在老板身边,向韩殊奇投来畏惧的目光。韩殊奇喘着气,在老板面前收住脚步,结巴地说,这——这是我——我老乡,她怎么上这来了呢?老板斜眼看着韩殊奇,就行你来不许人家来?你管的太宽了,是吧?

她——她——总之,她不能在这。

她为什么不能在这?

韩殊奇不想跟老板解释,快,跟我回家。他上前去扯孙芳菲的胳膊。

老板的脸马上变了颜色,大声喝道,松手。

韩殊奇岂肯松手,牢牢地抓着孙芳菲的胳膊,使劲往外拽。孙芳菲则用力挣脱,向老板乞求着。

老板一拳打过来,直打在韩殊奇面门上,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滚蛋。

韩殊奇捂住嘴角愣愣地看着老板,可是抓着孙芳菲的手依然不放松。他大喊着,芳菲,你怎么上这种地方来了?这是你来的地方吗?

孙芳菲表情很镇定,冷淡地说,我来什么地方跟你无关。

老板见韩殊奇的手还抓着不放,气急败坏,对讲机里一喊,六七个打手虎视眈眈跑过来,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韩殊奇架走,像垃圾一样扔出门外。

韩殊奇抖了抖似散了架的身子,借着灯光瞄了一眼刚刚捂过嘴的手指上的血水,他吐了一口血水,以奇怪的眼神望了一眼站在门口如临大敌的保安。那个迎接他的亲切的保安此时郑重其事地目不斜视地站着。这都是咋回事啊?他像只丧家之犬灰溜溜地走了。

好容易蹭进宾馆,衣服也不脱就横躺在床上,他必须好好理一下思路。于是伸出左右手放在眼前,他要用手指计算一下近期匪夷所思的事。好像所有的事都出于他和孙芳菲在草房睡那一宿,自从那以后,孙芳菲就不理他了,接着就消失了,接着就进夜总会了。

好好地来看老公为啥改上夜总会了?她根本就不是那类人,她太老实,太真纯,这种污泥浊水是她能淌的吗?也许是她想要尝尝别样的人生滋味?也许是为了逃避自己?也许是为了钱?总之她现在对他一定成见很深,要不然不能见到他后就跑。

想到这里,他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没事鬼使神差地往那里跑啥?这不得让她看扁啊!不得认为我就是个色鬼啊!可是不去的话,怎么能在那里遇见她呢?他狠命地挠着自己的头。

接下去怎么办?那个见钱眼开的老板是不会轻易放走她的,好容易来了个摇钱树。孙芳菲呢,是注定要留在那里的,成为男人的玩物的。啊呀呀,她要成为男人的玩物了!一想到她要成为男人调笑声中的羔羊他就火冒三丈,他已将她列为自己的专属品了,是容不得别人染指的。可是现实是她根本没把他当成自己人,甚至可能把他当大淫棍看待。

我现在已经不是大淫棍了,我变好了,我一心向善了,要不我能回农村吗?城市有什么好的?全是污七八糟的东西,芳菲啊,芳菲,你会后悔的。

就在这种又是气,又是恨,又是无奈中,他忽忽悠悠睡着了,其间做了好几个恶梦,惊醒了后重又睡去。直到大太阳重又升上天空,隔着窗纱,那强烈的光把屋子照得纤毫毕现,他才醒了来。睁开眼,看下表,时间已是上午九时。

脑子立即回到昨夜,孙芳菲依然在水深火热中的严峻现实让他必须尽快采取措施,她不懂事,咱不能不懂事,再说孙芳菲之所以现在这样没准是自己不当行为的后果。

他沉思了好长时间,搜尽能帮助自己的人。想来想去,他觉得最能帮他忙的就是那个迎接他的保安。

这个保安的工作说来还是他给介绍的,要不然还在街边站大岗呢,那时他跟老板关系还不错呢,没想到一棵摇钱树就把他俩的关系给断送了,钱啊!真是杀人不眨眼的刀。帮人帮到底,他还给这个保安找了个媳妇。就凭这层关系,他不会像老板那样不理他吧。

正在这寻思呢,电话响了,韩殊奇接过电话,一连串怯生生的声音传了进来,原来正是那个保安。他首先道歉当时没有照顾好他,接着问他和净花啥关系,现在夜总会里闹嚷嚷的,都在瞎猜。

韩殊奇听了好笑,转眼间这孙芳菲就变成净花了,这是风流场中的规矩,不能叫实名,他懂,旋即说你别管啥关系,你能不能把她给我弄出来?总之不能让她在那里待着。

保安说老板态度非常坚决,谁放走她就把谁腿打折。

什么?她被软禁了?

不软禁也差不多,现在老板的重点看管对象就是她,另外还有一个。

什么?还有一个?他忘了那个卖花姑娘。

对,那个女人是开花店的,欠人家钱被抓来卖钱的。

韩殊奇本来去夜总会要找的是这个卖花女人,没想到歪打正着,把孙芳菲找到了。看这样与这个卖花女人没缘。可是真的没缘吗?他细想了一下,不觉一个新的主意涌上心头。

那个卖花的也是陪吃陪喝陪玩,不陪睡吗?

那倒不是,她长的稍微差点,为了多挣些钱,就得全陪了。

这个全陪一传进脑袋,韩殊奇心腔就被猛地震了一下,一个好端端的女人就这样完了。如果不赶快把孙芳菲弄出来,她不久也会跟着完的,这是必然的趋势。

哥们,你没忘恩负义,够意思,能帮我盯着点净花吗?

不能够,我们根本就抓不着她影,你想想看啊,那都赶上国宝了,一小时就一千元。

那我就更没机会了。

是啊。

好吧,今晚我还去,看有没有机会。

大哥,大哥,你可千万别来啊,老板都说了,你再来打折你腿。

可是韩殊奇不听了,他挂断了电话。

到楼下吃饭,一边吃饭一边盯着对面监狱的动静。看着这高墙,韩殊奇顿感自由的可贵,一个人什么都可没有,不能没自由。现在两个无辜的人同时失去了自由,一个

被关在法律的牢笼内,一个被关在欲望的牢笼内。他觉得接下来他的作为冲满神圣感。

一辆豪华的宝马轿车闯进了他的视线,影影绰绰下来一个美女,跟着一个黑衣男子也下了车。两个人给他的全是背影,不过像极了孙芳菲和夜总会老板。他几乎一跃而起,放下碗筷就要往外冲。可是瞬间,他又制止了自己。先打个电话再说,别太冒失。他的心跳得就像打鼓似的。

令他失望的是,对方回他来了能不给你打电话吗?

他索性拿条椅子坐在窗前,隔着窗玻璃望向对面。服务员用诧异的眼神不断地瞟他,他像没看见似的,坐了很长时间,直坐得腰酸腿疼。孙芳菲仍没有来的迹象。想着晚上还有活动,就揉了揉腰,缓慢地直起腰上了楼。

一边爬着楼梯一边在心里想,我要做的事也许很悲壮,也许费力不讨好,也许会一无所获,可是我不能让他们这么给祸害了。他们都是农村的没什么杂质的人,土生土长的,从小到大没吃过亏,一直顺来着,他们的抗压能力是极其低的,一遇到风吹草动就好走极端,没咋地呢可能就精神崩溃了。

电话在手里呜呜地响了,这次是监狱门卫的电话,他说他给拦住了,快点来,要不就走了。

韩殊奇三步并做二步险些没把服务员撞倒,他飞跑到监狱门卫室,眼前的情景让他目瞪口呆。孙芳菲和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并肩站在一起,见韩殊奇进来,才停止了嚷嚷声。

门卫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说这两人真不好留啊,你说也不是让你们留在监狱里,只不过配合一下做做好事,唉!这年头做点好事就这么难吗?

显然这个戴墨镜的人不是夜总会老板,因为这个人瘦高个,头发梳得板板正正的,一身西装革履,一看就是文化人,而且望上去那样眼熟。

韩殊奇刚要开口,这个男人先开口了,这不是韩大文人吗?哪股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

有点南方口音,左手小拇指只剩半截——那半截手指大概被哪个小姐给珍藏起来了,这就是现在身价猛增的王大波,凭着诗才和三寸不乱之舌刚刚傍上了富婆,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大波怎么口味还变了呢?

咋?就行你上山下乡,不行我找个纯一点的?

韩殊奇眯着眼看强烈阳光下穿着一身名牌的别别扭扭的孙芳菲,心里又想笑又想哭,他真想上去打她一个巴掌,让她醒醒。

芳菲,你这是咋了?念在我是你老乡的份上你告诉我到底咋了?怎么像做梦似的呢?这一出一出的。

孙芳菲没有说话,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拽着王大波的手,小声地说着,咱们走。

王大波摆了摆手,韩大文人,别眼热,你过去风流的时候我不也是瞅着吗?

韩殊奇跺着脚看他们走出门踏上奔驰轿车,嗡的一声跑了。

门卫傻傻地看着这一幕,韩殊奇比他还傻,下巴都要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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