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6章 情难自已

眼看着秋天一步步临近,无边的落叶在天地间呼啸着来去,一向干爽的天,却无奈飘起绵绵细雨,一连下了十多天。早已黄熟的稻子正等着人们收割,若雨再这么下下去,伏在地上的稻穗就都泡在水里了。

韩殊奇这几日有些发蔫,孙芳菲以为是天气不好再也不能在室外上课了把他拘束的,谁想到李乐乐跑到她办公室说韩老师的稻子要瞎在地里了。

孙芳菲跌跌撞撞闯进他办公室,把直发呆的韩殊奇一顿贬,问他为啥不想办法?难道雨不停稻子就不收吗?

韩殊奇缓缓转过脑袋,像生绣的机器,嘎吱直响,他嗫嚅地说,他找不到人,谁雨里来雨里去的给干那活?

孙芳菲眼里冒出了火,几步跨到他面前,仔细打量他,说你真有耐性啊,都火烧眉毛了,还在这发蔫,你还是不是男人?那稻田是不是你的?

韩殊奇说没事,再等几天也没事,雨天是收割不了的,急也没用。

孙芳菲可是真急了,她急得直想哭,从这晚开始,她天天到韩殊奇的稻田去看,她盼着老天赶紧把雨收回去,她要帮着他抢收。

也正是在这几天,韩殊奇在孙芳菲这有了很大的突破性收获,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只要放了学,孙芳菲就拽着韩殊奇往稻田跑,好像稻田是她的。韩殊奇喜得手握着雨伞,把伞盖全扣在孙芳菲头上,把自己全部放在雨中。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米七八的大个子,比一米六二的孙芳菲的步子迈得还碎。

有很多人看到他俩在路上走,韩殊奇当然不放在眼里,很奇怪的是孙芳菲也不当回事。

下雨这几天,孙芳菲帮助韩殊奇买了许多塑料布和收割稻子的工具,还购置了几辆小推车,他们在草房后身一大块空地用石磙子不停地压,预做稻穗堆放地。

放学的时候都五点多了,干一会活天就阴下来了,本来下雨天就阴,所以夕阳下沉后,天空立即变得阴森森的,如果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的还真有点怕,还好,韩殊奇有孙芳菲陪伴。

韩殊奇敢说这是他一辈子最有趣味的一段时期光,虽然孙芳菲只是干活,从不多言多语,干完了活就自己往家赶,从不用韩殊奇送。

雨就像无数人在天空里落的泪,淅淅沥沥,不急不徐,雨把稻田都灌满了,许多稻子都倒在了

水里。

看着这些在水里倒下去的稻子,孙芳菲干活的力度更大了。她索性把伞啊,雨衣啊,都抛到一边,因为干活出汗后,这些东西就成累赘了。

她从没干过这样的活,这一点韩殊奇可以做证。她是富家小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可是为了他,她不顾人们的闲言碎语,不顾身上的细皮嫩肉变糙,俨然一个熟练的农妇。

四十岁了,她的身子还像少女时那样曼妙。身上披着防雨衫,脚下蹬着雨靴,在雨水的浸润下,衣裤都贴在了肉上,头发油亮亮的,眼眉上都是水珠。她好像也知道这样的形象让一个男人的目光不断洗礼不太好,可是她的专注,她的拼命把这些都掩盖过去了。

韩殊奇多希望这雨天一直持续下去,他稻子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她能以这样的姿态跟他在一起。

还是雨过天晴了。大约六点多钟,三亩地大小的一块空地被压得像搓衣板,只剩一小块就完了。孙芳菲直了直腰,敲了敲背,望了望天。这时云层后闪出一堆五彩斑斓的光,这光真的耀眼,像火焰一样有热度。孙芳菲看到这堆光跳了起来,她欢呼着说明天只定晴。

这晚上,韩殊奇没有让孙芳菲走。他事先买好了下酒菜。他说你再走,我就不活了。

孙芳菲没有挣扎。她坐在炕沿上看韩殊奇忙,看屋里的陈设,好像来了已经有五六天了,她从没认真看一下。她捡起地上摊着的韩殊奇出版的小说,厚厚的,散发着墨香。她不经意地翻看着,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她翻了好几本,都是韩殊奇写的,都厚厚的一本。她看着书联想着小时的他,小时的他一见她就脸红,从不跟她正眼相看,好像彼此都不存在。

可是,现在的他眼睛始终放在她身上,只要她一抬头保证能碰上他直直的眼。像个金钱豹,迅捷而有力。他的这些富有人情味的变化难道是因为他写了小说有了底气,或者去了城里自然就居高临下吗?她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了。

转眼间,韩殊奇就炖了一盘野生鱼,炒了一盘野生韭菜,一盘花生和鸡蛋。孙芳菲拿起筷子就要夹,韩殊奇把她挡住。他启开一瓶青岛纯生啤酒,把两人的杯都倒满,说今晚必须喝酒。孙芳菲推辞不喝。韩殊奇非让她喝。她却坚持不喝。韩殊奇喝起闷酒,菜也不夹。孙芳菲见他跟自己怄气,索性把筷子放下

要走。

韩殊奇一把将她拽到身边,猛地吻了过去,边吻边说,我看你喝不喝。

孙芳菲被吻得直咳嗽,边咳边骂他流氓。韩殊奇说我就流氓了,看你咋办?谁让你进流氓窝了。

直到孙芳菲嘤嘤地哭起来,韩殊奇才停住那动情的嘴。他把她抱到炕上,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声说,你别折磨我了好吗?他也呜呜地哭起来了。

他这一哭把孙芳菲给惊到了,因为他的哭声像驴叫,嗷嗷的。

她抹了一把腮上的泪珠,过来劝起可怜的韩殊奇,说我喝还不好吗?

韩殊奇立即破涕为笑。孙芳菲瞪了他一眼,嘀咕道,啥都得听你的。

这一晚,韩殊奇喝了十瓶,孙芳菲喝了八瓶。他们说了不少知心话。韩殊奇谈了小时的理想,进城后的运命,回乡后的打算,他说他的生命始终在围着孙芳菲转,从小到大都是,没有她,就没有现在他的一切。

孙芳菲听得心里咚咚直跳,脸上一阵阵发烧。她也谈了自己的家庭和人生打算,她说她只想等着老公回来,过安稳的日子,只想教好学生,对得起国家给的工资,只想照顾好爸妈,尽好孝道,不让他们操心。

她还说她心软,虽然他侵犯了她,又是写情书,又是强吻,但她原谅了他。因为毕竟曾经是邻居,毕竟看着他不像是坏人。之所以雨天帮他干活,是因为不愿看他白白受损失。她劝他不要理她,不要对她心存幻想。她说那只会让他受伤。

她还说她好羡慕他,可以这样自由自在,说去城里就去城里,说回乡下就回乡下,说弄个几十垧稻田就弄,喜欢谁就大胆地说、大胆地追求。她说她做不到,她很保守,不是一般地保守。她说如果不上班,她可以整天整夜守在家里,为老公守好这个家。

他也聊到他在城里的那个家。她想听得更仔细点,可是他只说了一点点,好像那个家只是梦,梦醒了后家就没了。

孙芳菲吐了二三次,走路都打晃,可是她依然坚持晚上回家,说啥也不行。最后韩殊奇把她扶回了家。一路上,她的表情特别严肃。

韩殊奇往回走时直摇头,直叹气,显然不满意,他满以为即使不发生肌肤相亲,也能让她睡在他的炕头上。唉!现在看来,一切都不是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她简直就是一个堡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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