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章 合二为一

不知是缘于神灵指点还是理智思考,孙芳菲竟然带头向韩殊奇这边走来。

韩殊奇眉开眼笑,心花怒放,他噌地从地上站起来,好像有点晕,又摇晃了两下,他的笑容逐渐收敛了,向孙芳菲挪动着脚步。

孙芳菲立即来个90度转弯,向一串长长的实验室旁边的一个小屋走去。

这个小屋韩殊奇很熟悉,那是周老师的居所。周老师退休不离校,据说现在还是处女,具体什么原因,他不清楚。

孙芳菲在学生们众目睽睽下折身到那个小屋侧后方。她终于倚墙站定了,等着韩殊奇向她靠近。

韩殊奇想摆出一幅庄重的神态,可是他做不到,他只想笑,只想以二流子的形象站在她面前。他手插裤兜,挺直腰板,头歪歪着,用眼睛斜视着她。

她胳膊抱紧在胸前,自然地做出防御的姿式。

他笑着说,菲,原谅我的冒昧……随你便,你骂我打我都行。

她眼中仍盛满春水,头发在微风中轻轻飞扬,象一幅姣美的画。她轻启朱唇,声音很轻,我不打你,不骂你,只愿你自重,不要做小孩子做的事情。

他凝神谛视着她,一切都没有变,还是他邻家女孩的声音,还是他邻家女孩的状态,只是不可以接近她?不可以对她表示喜爱?真是笑话!小菲,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你……

我什么都想要,就不想要你,远离我,我对你没感觉,从小到大都是……

唉!我遭报应了!

什么?

我的稻田被人毁了……

孙芳菲眯着眼看他,他在说他的稻田被毁了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殊奇,我们都不小了,你能不能不开玩笑,谁毁你了?是你自己在毁自己,你再这样下去,恐怕就不是稻田被毁了。

韩殊奇被孙芳菲给逗笑了,她这是在威胁他吗?他咋就不怕威胁呢?看这样不来点硬的,你还真小看我。他的手已经够到她的腰了,都触摸到她的柔软了,心也跟着酥了一下。

可是一计耳光袭来,只听得啪的一声,一种火辣辣的疼痛布满头脸。他横下一条心,强硬地用手搂住孙芳菲的腰,十指交叉,再也不分开。

孙芳菲又羞又急又恨,象水蛇一样在他怀里扭动,她痛苦地叫道,韩殊奇,你欺人太甚……

见好就收,韩殊奇很快放开手,眼里溢满满足,我愿足矣,虽死无憾

……

孙芳菲眨着迷濛的双眼,这人真的成了一个花心大萝卜?可是竟然有这样好的授课方式,很得学生心……

此时清风习习,绿树盈盈,嫩草在脚下匍匐。两个人谁也不说话的时候,韩殊奇的感觉最好,多像青春年少时,少男少女偷偷地相约在春天的一个午后啊!

见孙芳菲不说话也不离去,韩殊奇从墙角地上摘下一朵野花,他想把这朵花插在她的头上。孙芳菲急忙躲开,可是挪了顶多有三步,她又停下来,紧紧地靠在墙上,她张望着韩殊奇,脸憋得通红,嘴巴张开欲言又止。

韩殊奇心里一喜,他看出孙芳菲的矛盾心理,一个人左右为难,为了一个目的必须做出另一个牺牲的感觉是极其痛苦的,他玩味着体验着她的痛苦,为一个机会的到来而窃喜。他摇头晃脑道,掩饰不住的激动,是不是有什么急难险重的事非我出面不可啊?他的眼睛盯着她。

孙芳菲急急地点点头,殊奇,我有点事求你……她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这堂课,孙芳菲的班和韩殊奇的班紧紧地融合在一起。高天流云清风,脚下的土地散发着泥土的芬芳,将要去南方的燕子在身边来回翻飞。韩殊奇身子靠在粗壮的枫树干上给学生们上了一堂生动的文学课。徐志摩的《再别康桥》这首诗被他演绎得精采绝伦。

孙芳菲的学生们大开眼界,大呼过瘾,原来大才子徐志摩的求学生活那么浪漫,他的青春时代是那样多姿多彩,可是随着飞机出事,所有的浪漫和美好瞬间都烟消云散,就像从来没有发生。韩殊奇告诉学生们,人生最可宝贵的是青春,他多么渴望再做回学生,再做一回自己,那时他绝不会再无滋无味无趣地学习和生活。

孙芳菲一直在旁边旁听,她心中的老实孩子,如今咋这么多想法?这么不现实?他是不是还想上天入地,想当皇帝,想三宫六院啊?她暗地里直摇头。

不过,她对他的文学才华还是挺吃惊,一个在土坯房里长大的孩子哪来的文学才华呢?听说他还写过小说,小说还在《小说月报》上发表。这个身材苗条得像个女人的男人似乎不再轻浮,而是有些玉树临风了。

孙芳菲的班与韩殊奇的班合二为一的事比风传得快,刚一下课,董校长就把她叫到办公室。董校长秃头秃脑,有个鹰钩鼻子,眼睛凹在眼框深处,看人时阴森森的。孙芳菲很怕他,因为他动不动就上她

家给她做思想工作,拍拍她的手,她的腰,她的腿,总之,她浑身上下他都想拍。

一边拍还一边告诫她,学校的作风建设不能有短板,不能因为你一条鱼弄得满锅腥。他说外边风闻她和韩守礼有一腿,问她有没有这回事?她说啥他也不信。他说你们是近水楼台,你有个病有个情况的不得他给你跑腿啊?跑来跑去不就跑到一块了吗?

这次他把她叫来还是强调那事,他说中秋那晚上,他错待了她,本以为是韩守礼那小子做的孽,却是韩殊奇。韩殊奇的危害更大,因为他不是学校编内老师,明着说临时借调,说白了就是来玩的,就是过来和孙芳菲调情的。正因为他是编外的,有镇书记撑腰,所以本校长拿他没办法,但他有办法治孙芳菲,他不满意孙芳菲说一套做一套,现在竟然滚到一块去了。

孙芳菲向他解释说是学生们的要求和愿望,她也没办法。

董校长气得直拍办公桌台面,他说你再不知改悔我就在学校大喇叭里广播你。

孙芳菲就怕广播,这辈子她都规行矩步的,视名节如生命,如果真被广播了,她还活不活了?不过她也看出来,这个董校长谁也不怕,但他有点怕韩殊奇,真是一物降一物,想到这里,她把韩殊奇的稻田被毁一事说了,问是不是他和韩守礼干的?董校长大骂,说他要想做坏事还用那样偷偷摸摸的吗?他明着就能干他。

在办公室走廊里,她与韩守礼迎面碰上,韩守礼笑着说晚上去他家吃饺子,是她爱吃的韭菜馅。

孙芳菲把他拽到走廊里头,问他那晚是不是拔韩殊奇的稻苗了?

韩守礼忙摇头,说他哪能干那事,老师是要身正为范的。

放学了,韩殊奇请李乐乐和孙晓红吃饭,这个酒馆带三个幌,窗玻璃是花的,里边能看到外边,外边看不清里边。

韩殊奇举杯感谢两个女学生,说她俩帮了他大忙,并从身上掏出二十元钱,一人给十元,算做酬劳费。

两个姑娘嘻嘻地笑着,接受了韩殊奇的馈赠,她们说韩老师有这个心,非常让人感动。

韩殊奇说二万五千里长征,他走了还不到五里,差远了。

她们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在临别时,韩殊奇给两个学生各送了一本诗集,是他写的,他说他的世界都在诗里。

学生用敬佩的目光打量着老师,久久不离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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