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杨帆和赵彩凤就出现在了同区的胜-利纺织厂门口。
直接到了门卫室，递上杨帆自己刚刚填好的单位介绍信。
?“红星轧钢厂？”
老师傅很警觉，红星轧钢厂也算区里的明星企业了，怎么那么大一个轧钢厂就派一个小孩和一个女工来采购东西。
但介绍信做不得假，还是叫来了相关负责人。是个4十来岁的男同志，自我介绍说姓王，戴着副眼镜，挺精明的样子。
?“您好，我就称呼您王叔了。”
杨帆人小鬼大的跟他握了握手，道：“是这样的，我们厂想采购一些零头布，我们就到您这儿来瞧瞧。”
王叔也有些狐疑，“前段时间我们纺织厂不是刚转给你们轧钢厂一批零头布了么，真有需要的话，打个电话，我们不就给你们送过去了么，怎么还来采购？再说，你们厂的采购负责人我也认识，怎么这次安排你们一个孩子，一个女人过来？”
“嘿，王叔，我跟您说啊，您可别告诉别人。”
“之前，你们厂给我转让的零头布那是用来擦机器的，属于支援国家建设，对吧？这次不一样，这次是我们厂宣传科要用，自然不能占你们便宜，所以得花钱来买。”
“至于为什么派我们俩，这个阿姨是咱宣传科的。我了，我叫杨帆，我们厂长叫杨卫红，所以，你懂得。”一边说还一边挤挤眼。
王叔自我脑补一番，原来是轧钢厂领导家的孩子出来体验生活了，难怪看着以这孩子为主似的。
?“你们宣传科要零头布做什么？”
王叔还是很好奇，对纺织厂来说，零头布现在基本等同于垃圾，除了自家职工偶尔带一点回家做个墩布什么的，一般都无偿转给各大工厂，擦洗机械用，像之前转给红星轧钢厂的那批就是这样。
“这不马上要元旦了么，咱宣传科就打算买点零头布回去布置布置，活跃活跃气氛。”
“零头布能活跃什么气氛？”王叔更好奇了。
“嘿，那用处可就多了！”
杨帆掰着手指头给对方讲，道：“把那些零头布裁成细条，绑在一起系个结，是不是就能做个彩带彩绸什么的？还有，几片布往起一拼，就是个衣服罩，还能扎个假花什么的。”
“彩带彩绸，假花我都能理解，不过衣服罩是什么”王叔又迷糊了。
?“就是，呃，我打个比方啊，比如说开会的时候，那么多人挤在一起，肯定有领导会觉得热，把外套脱了。就那么挂起来吧，不雅观，还容易弄脏，弄个像这样的布套，给它罩起来。”
他这一比划，对方马上就明白了，眼睛亮的吓人。
这可真是个好点子啊！自己拿回去照猫画虎，肯定能出彩。
开会学习嘛，是个单位都要搞，纺织厂也不例外，这要给领导弄个衣服套，那可是露了大脸。
节日做点彩绸，扎点彩花，搞搞气氛，也适合自己厂子。
身份没问题，理由也正当，瞧着还顺眼，王叔一下子就又热情了一些，“既然这样，我就领你们去仓库看看，具体的咱到了库房再说。”
“诶，那就谢谢了。”
?仨人穿过大院，拐进一间仓库，里面堆满了各式布料。
“你俩来的正是时候，明天这批就得让机床厂拉走了。”
王叔指着一座小山高的零头布，说：“我也不知道你们要什么样的，自己挑吧，我就不收钱了。”
?“这可不行！”
杨帆连忙摆手，道：“您的心意我领了，可一码归一码，要是我们拿回去擦机械，那属于支援国家建设，咱肯定不跟您客气。不过这次属于咱厂内部事务，我们不能占这个便宜。”
“呵，你还挺老成的。那行，就五毛钱一麻袋，能拿多少拿多少。”王叔看他更加顺眼。
杨帆对布料不太懂，就对赵彩凤示意，赵彩凤在零头布堆里开始划拉。
不多时，就捡了四麻袋，王叔又送了十几根松紧带。
成本才两块钱！
划拉布料的时候有多开心，回程的时候就有多糟心。
俩人，四个麻袋，又是没有私家车的年代，只能去等无轨电车。好在那王叔对杨帆颇有些好感，帮着他们把麻袋一起送到了站台。
说起四九城的无轨电车，也蛮有意思的。主要有两种，“大京”和“小京”。
要说“大京”和“小京”的来历，还得按时间顺序说起。
话说5年的时候，四九城有了第一辆单机无轨电车（B4型），称作电车“小京”，开启了四九城无轨电车的里程。
到了年，市公用局无轨电车制配厂又研制成功了B6型铰接式无轨电车，成为无轨电车当中的主力军。
由于（B6型）无轨电车的颜色和“小京”一样，只是长短有别，中间多了一个像手风琴一样能够伸展的链接通道，所以称为“大京”。
严格说起来，“大京”和“小京”还有个远房亲戚，就是四九城的公交汽车。
三个家伙都是用的斯柯达的技术（不是后来的得过斯柯达，而是解体前的节课斯柯达），外型上，除了一个有辫子，一个没辫子外，最大的差别在于颜色。
下红上白的是公共汽车，下蓝上白的是无轨电车。
等到无轨电车到来，俩人硬是挤上去的，满满的四个麻袋惹得售票员直翻白眼，嗯，这会上车都是人工卖票。
好不容易上了车，路上又出幺蛾子了。
由于电车供电线路的问题，电车拐弯，是需要转轨的，这可是一个技术活，“手潮”一点的，就有可能脱轨，导致抛锚。
很不幸，今天这班车的司机就“手潮”。抛锚后，司机骂骂咧咧的从驾驶室下来，跑到车后面，用力甩动两条套在集电杆上的“大辫子”，下拉，放高，让车顶上的一对可扭动的集电杆重新复位，这才继续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