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堂伯父又不挑活儿,砌围墙砌厨房,甚至单只砌个灶或者烟囱的小活儿他也干,照样认认真真地给主家弄得周周正正。

他也不挑食,主家管饭的活计儿,只要饭管饱每餐有辣椒就够了。粗茶淡饭,照样高高兴兴地干活儿。他是挣得不少钱,每一分每一厘都是辛苦钱。

有个表姨读书蛮厉害,在家里干活也拼命,人又聪明利索,一般的男人也及不上她。她读了师范当了老师之后,结了婚生了孩子。

可惜的是结扎手术没做好,常年腰疼腰胀腰酸,做姑娘时能挑一担150斤,结扎后连50斤挑着都是拼命。人变得又黄又瘦,要不是当老师有工资拿,早就被抛弃了。

80年代初,家族里有一个人学会了炒五香瓜子的技术,办了个瓜子厂,赚到钱后,把香料配方和进货渠道分享给兄弟姐妹们。

于是,从桂林、柳州一路到南宁,我母亲这一辈的兄弟姐妹们,或独立开厂,或与人合股,前后开起二十几家五香瓜子厂,成了家族生意了。

大多数人都是赚了钱的,只有我家开厂开到末尾,直到1987年才到镇上去炒瓜子。正好赶上高峰时期,五香瓜子厂遍地开花,望着望着就销不动货了。最后欠下的债务还了好几年才还清。

家族里最先开瓜子厂的那几个人,此时已经转战到别的行业去捞金了。

螺蛳塘后山和村子周围都是石灰岩,最初是外地老板来承包开采石场,村子里的人去打工挣几个辛苦钱。

这个事儿技术难度不大,本地人总有三亲六戚的,于是就有胆儿大的想方设法筹齐了本钱,自己开采石场,一个堂叔也是其中之一。

后来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不再满足于本地市场,过市穿省,到外地去承包山场开采石场去了。他出车祸去世两三年之后,我们才无意中听到消息。

另一个堂伯父为人豪爽仗义,兄弟姐妹们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的,只要讲一声,出钱出力毫不犹豫。

那一年我家打算养山羊,我母亲看好了种羊讲好了价钱,从那个村子往桂黄公路上走,准备找辆车把种羊运回家,刚好遇见他开拖拉机路过。

问清原由后,就帮我们把种羊运回了家。我父母留他吃饭,饭后要付运费给他。他说:“到了妹妹家里,饭总是要吃的,运费我就不要啦!只有这一辈子的兄弟姐妹,没有下一辈子的兄弟姐妹。这半天工和这几块钱的柴油我还舍不得么?”硬是不要一分钱,走啦。

几个月后,我家的公羊翻过大山脊,被别人当成野羊,用猎枪打来吃了。只好再买一只公羊,那一只公羊就花了100元的运费。

开拖拉机那人还嫌少,说公羊有股骚气,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消散。

我母亲就跟他说——从那个村开到我们村,大概要烧几块钱的柴油。装着羊开过来要两个钟头,你空车开回去用不了一个钟头。他才不再要求加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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