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叔祖父比我祖父小约四岁,大姑奶奶比我祖父小九岁。她老人家到2019年去世时,已经做过98岁大寿,吃着99岁的饭了,若是算上闰年闰月,也有一百多岁了。

伯祖父比我祖父晚五年去世,享年92岁。我祖父去世时81岁。比大姑奶奶大几岁的三叔祖父和比她小几岁的满叔祖父,都是年近90才去世的。如今他们六兄妹中,只剩下年过90的小姑奶奶一个人了。

大姑奶奶生的是六朵金花和一个儿子。这个儿子聪明过人,可惜十几岁时因为自己制作的枪支走火而夭折了,大姑奶奶悲伤不已。

家里人商量之后,由我大伯出面,说他们两口子要上班,孩子无人接送照顾,请大姑妈去南宁帮他看孩子。

大姑奶奶在南宁待了两年多之后,心情渐渐平复下来,表姨们才敢把她接回兴安。

在六七十年前的农村,哪个人家里头全是女儿,是被人看不起的,被嘲笑为“绝户头”,在村子里头低人一等。

究其原因,一则是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在作怪,二则当时农业生产力水平低下,田里地里很多活计都是重体力劳动,女人的力气和体能远不如男人,家里的生活水平自然不如别人。

大姑奶奶遗传了杨氏家族血脉里的倔强与骄傲,还有不服输的个性。她起早贪黑发了狠地干活挣钱,把女儿们一个个地送进学校读书。言传身教,让她们有知识有文化,德智体美劳样样不比别人差。

一家有女百家求,更何况是好女?除了最小的女儿被大姑奶奶留在家里招郎上门,以便给他们两口子养老送终外,那五个女儿个个嫁得不错,外孙仔外孙女也都是一个比一个惹人怜爱。

女婿们又孝顺,逢年过节轮班回去探望岳父岳母。两位老人生日时,单是女儿女婿们带着孩子们回来,就得摆三四桌,热闹非凡。

再加上几个女儿比赛一样给两个老的塞零花钱,村子里的人羡慕得很,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如今世道当真变了,论日子过得最舒服的,是全部生女儿的人家;其次是儿女双全的人家;过得最不爽的,反而是全部生儿子的人家——变天了,翻天啦!

大伯在大溶江镇读高小(小学五六年级)和初中时,是在一个表姑(大伯父祖母的亲妹子的女儿)家里住,祖父每月送去一定的钱,当作伙食费。

大伯在兴安县城读高中时,是在我祖父的亲妹妹也就是我大姑奶奶家住的。

他学习勤奋耗费脑力较多,加上那个时候,正好是在特别能“干饭”的年龄,大姑奶奶心疼侄儿,

常给他在碗底卧一个荷包蛋。

她的家婆心痛不已,等我大伯去学校了,老人家把她好一顿数落:“家里头就那几只鸡,就那几个蛋,给你侄儿子吃了,我的孙女们吃什么?”

大姑奶奶任她怎么说,下次照样在碗?卧一个荷包蛋。她好不容易才见一次二哥,见到侄儿如同见到二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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