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良姜快速跑了回去，曲觞已经被上了氧气罩，主治医生一直在抢救。
如果一个倒下去她还能安慰自己，但是两个人同时倒下去，宋良姜只会觉得不安。
更像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殉情。
宋良姜踉跄了几步才走到了窗边，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男人，一时间气便涌了上来。
“宣流觞，你这是做什么？宣流觞。”宋良姜怒声叫着，如果不是管家拉着她，她甚至想把人拽起来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宣流觞，你如果真的敢就这么死了，你对不起你老婆，你对不起你女儿，你更对不起楚临枭！”
“小姐，先生听不到。”管家劝说着，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天，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的命是先生给的，他一家人的仇也是先生为他报的，他在先生身边跟了20年，虽然先生总是在提醒他，先生的生命或许很快就会走到尽头，但是这一天来得依旧有些突兀。
“听不到，他怎么听不到了？他听不到他知道楚临枭正在抢救，怎么，你要先他一步给他占个好的投胎位置吗？”宋良姜越说越狠，狠的蛮不讲理，毕竟蛮不讲理这件事情上，他们父女两个一脉相承。
“宣流觞你听清楚了，你今天要是死了，我就把你葬在这里，然后把楚临枭的骨灰带回去葬在他老婆身边，让他做鬼都不安生。”
管家听着这话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这大小姐真的是什么都敢说啊。
医生一边抢救一边看了宋良姜一眼，做了曲觞十几年的家庭医生，对曲觞的脾气有所了解，这可真的是他的亲闺女。
“能骂就多骂几句，他还能听到，就算真的没命了，魂也跑不远，骂他还是能听到的。”医生缓声说着。
可是在让宋良姜骂下去，她反而骂不动了，只是一直盯着曲觞，眼泪巴拉拉的掉。
看得管家心疼不已，却也不知道怎么劝说。
“曲先生，你女儿哭了。”主治医生低声在曲觞耳边说着，那语气很轻，但是音调很欠。
唐怡跟过来看着宋良姜，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姜苗儿。”
“大小姐，我们先去外面等着吧。”管家轻声劝说着。
宋良姜抿着唇落泪，在被唐怡带出去的时候又走到了曲觞耳边，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医生微微挑眉，看着宋良姜转身出去。
什么样的人生什么的女儿，倒是也没错。
宋良姜出去之后楚京墨也在外面等着，两人对视一眼又各自转移了目光，都默默的等在外面。
唐怡看了看宋良姜又看了看楚京墨，一时间觉得这关系挺神奇的。
就，确实尴尬。
抢救一天一夜，最先抢救过来的人是楚临枭，在楚临枭确认了安全之后，曲觞那边才传来了好消息。
唐怡:“有些事情，大概就是命中注定吧。”
宋良姜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缘分这玩意儿，真的妙不可言，你说一个人怎么就能把自己的命这么完全的寄托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呢？”
让她和楚京墨同生死，她或许都要想想。
“但是你不觉得这样的感情很宝贵吗？已经不需要语言，不需要做什么，就只能心灵相通。”唐怡不乏羡慕的说着，“大概，是爱到极致才会这样吧。”
爱吗？
宋良姜看着不远处和罗伯特医生说话的楚京墨，“不挑明大家都可以装傻子，可是现在你说这事儿怎么装傻子？”
“你怕楚京墨介意吗？”唐怡开口问道。
“不是他介意不介意的事情，是……”宋良姜想了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就，就……”
唐怡等着她说，宋良姜到最后也没形容出来。
以前她是怕楚京墨介意，但是事情真的挑明了之后，她才发现她自己都有点难以接受。
就算难以接受她还不能说什么，两个把生死都绑在一起的人，她还能说什么？
“师姐，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宋良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敢说她和楚京墨之间的感情都没到这份上。
“既然你爸爸脱离危险了，你也不要太累，至于别的事情，就让他顺其自然吧。”唐怡说着看了看时间，“那我先回去了。”
“好，管家爷爷，您帮我送一下吧。”宋良姜看向了一边正激动的管家，说了一句。
“哎，好，我现在就让人把唐小姐送回去。”管家说着还抹了抹眼泪，“唐小姐，这边请。”
宋良姜看着唐怡离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继续看着天花板发呆。
楚京墨和罗伯特说完之后才过来，“暂时脱离危险了。”
宋良姜歪头看向了楚京墨，“哥哥好。”
楚京墨:“……”
楚京墨在她身边坐下，“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哪里胡说八道了？”宋良姜径直翻了一个白眼儿，“你也看到了，阻止是不可能阻止了，同意，也是不可能同意的。”
楚京墨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之前他们是假装不知道，现在问题就这么被提到了明面上，不能在继续自欺欺人了。
“等他们完全脱离危险，我们就离开。”
“然后眼不见心不烦？”宋良姜嗤笑了一声，歪着脑袋看着楚京墨，“夜深人静你自己就不会想到这个问题，然后觉得脑袋发麻？”
“为什么脑袋发麻？你偏瘫？”
宋良姜:“……”
并不是很想说话了，这人都不如天花板好看，“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你儿子就叫你大舅了。”
楚京墨不知道想到父亲和曲觞之间会怎么样，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脑子就嗡嗡作响。
“两天没好好休息了，你不累吗？”睡吧睡吧，睡了她就能消停了。
宋良姜呵了一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如果我一睡不起，我想楚总是不可能给我陪葬的，啧啧啧，大家都姓楚，区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所以人比人能气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