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发梦

“师兄暂且放心,你所见的关于二师姐的画面或许只是幻觉,就想我刚才见到了那两人一样,只要我们摆脱了那个释放幻术的东西,一切就能恢复如常。”骆文渊自然不相信李永年说的眼球,祭坛,三臂怪物,刚刚脱离幻境的他,如今对这些无法合理解释的画面,都不会在轻易相信了。

然而,李永年的心中却依旧有些惴惴不安,一想起自己方才从眼珠中看到的画面,他便头皮发麻,只因为绑缚着陈茉可的祭台周边,看起来和两人所在的戈壁极为神似,一样的荒芜,倘若那些事情真的正在发生,便应该在这片区域附近,若能及时赶到,或许能在可怕仪式完成之前阻止这一切。

想到这里,李永年的脑中思绪万转,当下最应该做的,便是要先想办法弄清楚自己现在身在何处,有什么禁忌,需要怎样才能离开。他将“目光”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赤色巨块,有些模糊的巨块落在地上似乎还隐隐散发着红色的光芒,或许便是一座山峰:“师弟推断我们所在的地方是神墟,还有没有和神墟的相关描述,比如说我们要如何才能离开这里?”

骆文渊的识海中,黑褐色的戈壁滩一望无际,距离那个疑似山峰的赤色图块差不多能有2、3里路,当然这只是目测距离,实际要走过之后才能知晓。

“关于神墟的描述,我之前都是瞎说的,真实的情况,我也不怎么清楚,要不,咱们去到那座看起来似乎是山峰的地方探察一番再做打算吧,或许那里的地势较高,绝顶之处,能够看见归途。”

符光照耀之下,花了几分钟的两人,便抵达了图块的脚下,临近之后,这座先前看起来颇远的赤色图块竟真的是一座山峰,赤色山峰幅员辽阔,高度却只有7、8层楼那么高,先前隐约所见的沟壑渊谷,只不过是巨峰之上的裂纹,在精神力的灰色视角之中,远看像是巨型山峰上的峰谷罢了。

骆文渊意识中的黑暗丛林,自靠近巨峰之后就渐渐稀少起来,到完全消失的时候,已然是抵达了山峰附近,而且,如今即便是没有了李永年的精神力加护,他也能自主的睁开眼睛,亲眼目睹这片戈壁的荒凉景象,伴随了两人一路的清澈月亮,也从他的视野里消失,彻底的隐藏在了头顶的浓云之中。

赤色山峰近看颜色更红,像是沾染着血迹的沙砾组成,好奇的骆文渊想要尝试用手扣下一块,却以失败告终,这种看似松散的砂石结构,质地竟极为坚硬,就连地面上被时光剥落的红色碎屑也坚硬异常。两人贴着山峰绕行了一周,却始终都未能走到转角,却在绕行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漆黑的裂隙,丝丝缕缕的幽冷微风从其中吹出,夹杂着一份异样的潮湿,“wsadgas……”里面传出一些若有若无的虚幻呓语,像是某种拗口的歌谣,又像是有着许多生物在同时吟唱着某种曲子,怪异非凡。

一般来说,深陷异地,又遇到这种未知的地方,都不会胡乱探索,但这些声音却和李永年不久前看到的画面不谋而合,他略作思考便鬼使神差的道:“要不,咱们进去看看吧,暂时也没有别的路了。”

对于这种提议,骆文渊当然是立即提出了反对意见:“你疯了吗,鬼知道这里面会藏着一些什么东西,也许会是躲藏起来的怪物,我觉得咱们还是先想办法爬上去看看周围的地貌比较好。”他将手探到裂隙附近,只感觉一股异常阴冷的气息从裂隙间传出,后背当即就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同时冷汗涔涔,打定了主意,至死都不会踏入诡异的裂隙半步。

骆文渊心理变化的这会儿功夫,李永年一直在旁边侧耳倾听,裂隙中传出的虚幻呓语一直都未消失,不过却很小声,当然,在如今四周死寂无声的情况下,这种声音,无比刺耳。

虚幻呓语,似乎有着某种特殊魔力,以至于李永年望向裂隙之时,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泛起了不久前看到的倒影,一时间如坠魔道,他情不自禁的走向裂隙,消失在了面色惊恐的骆文渊眼前,漆黑的裂隙依旧,没有一丝异响反馈回来,就仿佛刚才不曾有人涉足过。

与外面所见的漆黑不同,裂隙之后,是一座赤色的石室,约莫25平米左右,有一张白色的石床,一张褐色的石桌以及一把白色的石椅,唯一的出口是一扇暗红色泽的石门,有暗淡的荧光从门边渗透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先前所觉的阴冷依旧,只不过却少了那些虚幻呓语。

眼前的画面让李永年立即清醒过来,他有些警惕的环顾了一圈四周,然后将目光定格到了身后墙壁上的圆形法阵上,法阵上紫黑的色泽充满了诡异。

“少年,你是在找我吗?”淡淡且威严的声音突然在石室内响起,李永年循声望去,本来空无一人的白色石椅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壮年男子,男子衣着奇怪,上身做猎户打扮,下身则是一条布制长裤,乌黑的长发在头顶上挽做一个道髻,别着一枚石制发簪,两髯很长。

男子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惊诧中摆出防御姿势的李永年,而此时,后者仍旧无法动弹的左臂之上光芒渐渐的亮了起来。

“你便是金鳞子挑选的后来者?”男子的姿势未变,语气清淡,然而与李永年之间的距离却突然变的近在咫尺,就仿佛从一开始李永年便站在石椅旁边一样。

男子匪夷所思的手段自然让李永年躯体僵硬不敢动弹,对他来说男子的问话内容颇为奇怪,而且,后者何时出现的,怎么出现的,都难以理解,只能归咎为手段通天,同时他也察觉到了自身的异状——至今没有知觉的左臂在此时竟突然有了一丝知觉,不光如此,甚至还在散发幽光。

“晚辈万分抱歉误入了前辈的居所,我方才正在寻找出去的路。”这算是回答了男子的第一句问话,“不知,前辈所说的金鳞子又是哪位前辈?”李永年冷汗涔涔的接着道,如果莫名现身的男子对他起了杀意,那么,就没有如果了。他的心中也在疑惑,自己至今接触到的金姓之人不多,唯一可能有关系的只有曾救过自己的金老伯,只是不知道,这两者是不是同一人,而且金老伯同男子之间的关系又是怎样?万一真说出了金老伯,是否会陷自己于不利的局面。

男子也不搭话,他近距离的观察着李永年发光的左臂,似乎是在确认什么一般,仔细端详之后,道:“如果不曾见过他,你身上的心剑从何而来?”他轻挥手掌,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又恢复到了先前的距离,男子背靠石桌左手虚握,便无中生有般的取出了一杯茶,水烟袅袅,似乎有莫名的香气荡漾开来。

“晚辈愚钝,不知前辈所说的心剑又是什么,如果是一柄剑的话,晚辈好像并没有随身携带……”李永年身上自然是有剑的,不过却不是男子口中的‘心剑’而是刘云德铭刻的‘水剑’,且这水剑不光是在左手,右手也有,男子方才查看的目标分明是他突然有了知觉还在发光的左臂,当即便越发感觉诡异,觉得自己莫不是陷入了一场幻境,眉心中的精神力量也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似是看出了李永年的戒备,男子轻抚右手,蔽塞的石室豁然便改换了天空,月光悠悠,灯火辉煌,琉璃瓦和阁楼烟雾般具现,桑竹摇动,树影婆娑,正是李家宅院中李怀云平日练功的地方。男子席地而坐,身边放置着几样素白色的器皿,看起来才是此间的主人,如今是被打扰了雅性。“竟是梦界之人么。”男子略感诧异,“少年郎,我与金鳞子之间是死敌,也是至交,不用过分戒备,既然你已经传承了他的器,便也能传承我的器,我不仅不会伤害你,甚至还会把最为得意的手段传给你,倒要看看是他的器厉害,还是我的器厉害。”

男子平淡的话语之中,李家宅院如雾霭般消散,再出现的时候,已然变换成了一间宽敞的大殿,梁柱高耸入云宵,仿若没有殿顶,因为有一轮黯淡的圆月驻留殿中。

“我之器谓之幻剑。世间生灵万物皆有心念,有心念便有欲望,有欲望便有祸端,所有的善恶情仇,都只不过是欲望作祟,受其所累,众生皆不得解脱,若要斩灭祸源,便要以心念凝聚幻剑,斩灭七宗,自此逍遥世间,不受万物所累,成就真正的大自在……”

壮年男子的声音从大殿尽头传来,李永年循声望去,只见后者凭虚而立,手中挥舞着一柄乌光流趟的长剑,似乎是在演授绝世剑诀。

“第一宗:色欲……”壮年男子衣袂飘飘,手中长剑上不停有着漆黑的液滴趟落而下,淡然的开口中,仿佛是在讲述着与己毫无关联的事情。

……“式名谦逊,破一切傲慢因果。”男子舞剑的速度急如奔流,讲述的速度也奇快无比,似乎生怕李永年学的彻底,然而事实上,这七式剑诀,男子只演示了一遍,却已然烙印在了李永年的脑海之中,通过某种暂不知名的手段,化作了他精神力海洋中的一块石板,任何时候,但凡他将意识灌注进去,就能重温男子舞剑的这一幕画面。

看着脑海中突然多出来的黑色石板,李永年有些头大,直觉告诉他,自己似乎不经意间招惹上了什么不该招惹的存在。今晚的遭遇太过诡异,先是金老伯突然现身为他演示修炼精神力的观想法,可是,演示的中途画风竟突然变得奇怪了起来,之后三十多人的传送符阵竟然出错,将四人扔到了神墟,接着又在此处遭遇了莫名男子,男子还主动传授给他所谓幻剑七式,让他的脑海之中首次出现了异物,在此之前精神力的视角之中竟然还看见了澄澈无比的眼球般的月亮,又从月亮上的倒影中看到了陈茉可……

这一切的奇怪遭遇,让李永年的心中不停打鼓,尚在思索,耳边突然响起了骆文渊的声音,“师兄你快醒醒,可别吓我!”李永年问言转过脑袋,入目的是一个黑红色的洞穴,李永年躺倒在地,骆文渊蹲在旁边,正是后者头顶熠熠生辉的光符术,将漆黑的洞穴照亮,洞穴狭长,哪有什么石屋大殿、男子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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