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试探

作为三大符术世家之一的周家,掌握的是极为罕见的符术“梦”,大成之后能将人在梦境之中扼杀,极为可怕,不过九州的符术界中却很难见到他们的人出来走动,据说是因为涉及到了某种禁忌,即便是偶有在外行走的周家之人,也都是一些无干宗族的外门弟子,展露出的“梦”术力量,极为弱小,光靠感觉就知道这不是正版,似乎是这周家也在忌惮着什么,不敢传授正版“梦”术,亦或者这正版的“梦”术,唯有拥有了周家本族的血脉才能修行。

郭家英将手中的茶水放下,摇晃着折扇走下楼去,头也不回的冲身后也跟着起身的郭家兴吩咐道:“你且在此等候,我去会会他!”

被意外打断了玩兴的李永年看了看周遭的行人,准备返回书店,检查一下改建进度,迎面就碰上了书生打扮气质极佳的郭家英,不过此人在李永年的眼中样貌就大不相同,仿佛路遇了一个极其普通的寒门学子,身形瘦弱,面色苍白,一副久坐静室缺乏锻炼模样。

寒门学子转过头看了李永年一眼,报以微笑,面容和煦,眼中星光闪烁,似有星辰在不停旋转,“啵”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的李永年,脑海中蛰伏的精神力量本能的膨胀了一下,发出一声虚无缥缈的清脆响声,如同是什么有着橡胶塞子的密闭容器被猛然打开,蛰伏的精神力量便顺着这个虚无缥缈的开口蜿蜒出来,数条紫莹莹的如同无头巨蟒一样的事物紧紧的裹住了李永年身边1.5米方圆的区域。

来来往往的行人看不见这虚幻且恐怖的一幕,但都感觉到了此时站在桥栏边的李永年身上散发出的生人勿近气息,全都下意识的绕开了2-3米,唯有英俊异常的郭家英停在当场与之对视。

“这,这,这是……”郭家英嘴唇颤动,额头见汗,他只是想以“梦”术,窥见一下李永年的真实符术等级,如果能让其白日入梦,再顺便留下一道阻碍突破的心魔种子最好,没想到却遭遇了眼前这种场面,即便是李永年下意识的举动,也让郭家杰内心深处曾经面对过的恐惧瞬间爆发,那是一种浓郁的,深入灵魂的,周家求真阁内“真如魔像”的即视感。

周家求真阁内的“真如魔像”,真名就叫做“真如”,据说是从周家先祖手中流传下来的一件神器,象征着符道与世界的真相,其本体是一个青紫色的生有8条触手的怪异人形雕像,一旦与“真如”过于靠近,耳边就会想起令人几欲疯狂的虚幻呓语,如同有许多的人在一刻不停的同时讲述着许多不同的事情,伴随耳语声响起的还有随着时间急剧加深的致命晕眩虚弱。

求真阁的规矩是只要能在“真如魔像”附近5米的区域之内连续完成10次符术释放,便能破格进入内门,所能学到的符术知识和日常待遇,比之外门不知道多出几倍,于是每一个刚进入周家的弟子,都幻想过自己在“真如魔像”面前大秀符术,以天才的身姿轻松进入内门,毫无疑问,这些人自从面对过“真如”之后,就绝口不提去求真阁自证天赋的事情,于是乎,神器“真如”就慢慢变成了魔像“真如”,成为了连周家本族子弟都不愿主动提及的魔像“真如”。

郭家英当然也选择过求真阁,直到面对了“真如”他才认识到自己的自信是多么的可笑。初见之时,仅觉得那个扭曲的雕像上仿佛栖息着一些奇怪的东西,进入特定区域之后,郭家英才在令人头痛欲裂的耳语和致命的晕眩之中,初次看到了那些栖息其上的奇怪东西,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令人望而生畏的恐怖事物。雕像生长着的那些紫黑色触手样事物,是能击破一切反抗强势侵入意识,大肆吮吸生机的恐怖存在。只是刹那功夫,被值守长老救出来的郭家英便觉得自己突兀的老了几岁,虽然长老不断安慰他说“真如”只会带来体能上的虚弱,并不会伤及根本,但郭家英还是觉得自己的寿命锐减了不少,对“真如”的认知,瞬间就从被人以讹传讹的神器,上升到了恐怖魔器的禁忌程度。

李永年身周缠绕的精神力巨蟒,在不懂精神力为何物的郭家英感知中,不就等同于是身上栖息着的某种奇怪事物么,更何况,与紫黑色触手样事物相比,两者的本质其实等同,也就是李永年不懂精神力量的奥妙,方才是空有宝山却不得门径。

缠绕在李永年身上的奇怪东西终究没有化身成穿透一切的恐怖触手,飞射而来吮吸生机,反而在对方的愣神之后,消失无踪。郭家英长出了一口气,强装镇定的绕过李永年,而前者,也有些奇怪,这个方才对自己微笑的寒门子弟,为什么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英俊倜傥的富家少爷,而且,长相上还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难道是因为期待已久的突破,让心情变的太好,以至于出现了某种幻觉?自始至终,李永年都没意识到,先前下意识尽出精神力的时候,川流不息的人群都似乎在绕着他走的事实。

李永年摇了摇脑袋,将某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抛诸脑后,加入滚滚人流,离开了拱桥。不远处,自觉再一次死里逃生的郭家英,有些猜忌的看着自己的四弟,“老四,关于这个李永年,你还知道些什么?”。

郭家兴被自家大哥的苍白脸色吓了一大跳,他刚才只是远远的看着两人交手,见到大哥与李永年对视之时,人群自觉的让开了一个圆形的圈子,还以为是大哥的手段了得,一声不响便震慑住了那个已经17岁了的“大龄”驱云境符师,没想到郭家英回来的时候,脸色竟是如此的夸张,便明白了先前的那一幕显然是对方手段了得,震慑住了自己的造雾境大哥。

“李永年,李家第三子,在栖霞丹石堂就读了四年,结业后被教授收做弟子,是一名17岁的驱云境符师,据说曾在符师交流会上与梅三公子战成平手,前些日子,不知是什么原因,全身瘫痪,左手至今处在瘫痪的状态,如今留在凤梧,经营着李家位于吉祥街的书店。”数天前在符术公会遭遇了气焰嚣张敢在符术公会当众拔剑,之后还能被身为名誉长老的周武灵客气对待的贺彰,郭家兴便托人详细打听了一下对方的背景和后台,连带着也一并打探了一下李永年的消息,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他就只是驱云,你确定消息没错?”渐渐缓解的郭家英有些不敢相信,驱云境的符师身上怎么会栖息着如此恐怖的东西。

“至少5天前,他还是驱云境。”郭家兴捏了捏拳头,补充道:“这可是我花了近15两银子的巨款才买到的消息,怎么可能是假的。”

“不可能,他绝对不只驱云境,起码得是超过我当前境界的符师,嗯,呼风境!不对,他才17岁?不可能是呼风境。”郭家英依旧有些不敢相信,能够随身携带着收放自如的恐怖未知生物,也唯有资深的呼风境方才有着一丝可能,只不过后者的年纪过于年轻,真要是呼风境,李家如今也不至于是这幅光景。“对了,你说他被栖霞学堂的教授收做了弟子?”

“是啊,消息上面就是这样写的,那个教授好像姓刘,叫什么云德。”郭家兴花15两银子买的主要是贺彰的消息,只不过他却误会了一点,如果光光只有贺彰,兴许就只值个3-4两银子而已,真正高价的是李永年,这匹符师交流会上的最大黑马,天下第一的关门大弟子,他的消息才是真正值钱,将两人的信息捆绑在一起,贺彰的那部分更像是添头一般的存在而已。

郭家兴将价值15两银子的消息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来,正准备小心翼翼的展开,却被郭家英一把抢走,粗暴的翻开,手劲儿之大,差点没把那张写满了文字的纸张撕烂。

良久,郭家英把“巨款”扔还给郭家兴,一脸气恼之色的看着后者,“我知道了,他是天下第一的关门大弟子,掌握了虚空生符奥义的17岁符道天才。”

“你tm……额,你为什么不早点把这个拿给我看,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就死在了他师尊留下的手段之上。”郭家英突然想起身前这不长眼的小子,貌似和自己是同一个爹妈,临时刹住了话语。

深吸口气,郭家英看着不明觉厉的四弟,语重心长道:“以后能不能不要去招惹李永年,实在不行,见着了就绕道走。”

郭家英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咱们郭家可招惹不起天下第一,你t……知道那是什么概念么,齐国君主见面了都得持弟子礼的存在,你就别想着去和他的弟子做对了。”

……

方才短暂交手时所体会到的恐怖,以及如今得知李永年身份背景之后的头皮发麻,让郭家英惊惧不已的开始了发泄,良久,方才回过神来,看着被骂的狗血淋头的自家四弟,又觉得有几分自嘲。“我这么努力的奋斗,却只能得到一个不甚光明的未来,而那小子,他何德何能,竟能拥有此等机缘。”

郭家英回过神来之后,看向自己的四弟,缓缓道:“大哥方才的话有些重,只是希望你能记住,不要轻易去招惹这个李永年,甚至连李家都最好不要去过分招惹,以免招惹出一些如今郭家解决不了的事情。”

脑海中不停回荡着“巨款”上信息的郭家英有些怅然若失,“15岁,释放造雾境符术与梅武仙一战成名,17岁再次与梅武仙交手,疑似使出了虚空生符,不久之后,刘云德宣告正式将其收做关门大弟子……这是何等的好运?”

“真有这么夸张么?”被大骂了一通的郭家兴有些怯懦的小声问道,他也听说过梅武仙的大名,在巨款上只看到对方与梅三公子战成平手的疑似信息,还在猜想是不是谣传,没想到,大哥直接把这件事坐实了。

可惜此时的茶馆二层,已然空无一人,先前在此饮茶作乐的人都觉得两人太吵而自发离开了,闻讯赶到的伙计等人,又见到富家大少打扮的郭家英正在气头之上,便没人敢上前自找霉头,于是郭家兴此话便在相对安静的环境之中显得无比清晰,以至于郭家兴根本就不可能听漏半个字。

“好像前两天,父亲和大伯还在同爷爷商量着要怎么打压李家的发展,而且还准备……”郭家兴想到自家最近的一系列动作,微垂着脑袋,小声说道,压根儿没看到大哥因为此话而渐渐铁青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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