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三章 世子出手

苏念语自是愤怒,正欲反击,却见方才还正气凛然的伟岸男子,如今面上忽地白了个透,一双目光更是死死地盯着司徒楠,又惊又怒道:“……你不能乱说,平白坏了汪家丫头的清誉!若是如此,我苏某定不会放过你!”

苏然被气得胸口直起伏。

司徒楠却是懒洋洋道:“小生不过随便说说,苏学士您这是着什么急?不过——”话锋一转,却软了口气道:“只要您愿意成全大姑娘和小生,就算是有刀架在我脖子上,我死也不会把这事儿说出去。”

苏老夫人把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摔了过来,眼圈都被气红了:“你……你这个卑鄙小人!”

苏念语亦是忍不了,抽着嘴角道:“司徒楠,你别太过分了!汪旋是无辜的,你不能把她扯进来。”

司徒楠见心上人也开了口,这才敛了敛那副欠扁的嘴脸,嘴上却没松:“苏大姑娘您也别生气,小生也不是胡说一通的,汪家姑娘汪旋确实是喜欢着您的父亲,这消息是一位很了解她的人给我的,定不会出错。”

苏念语忍不住质问:“是谁?到底是谁如此胡言乱语?”

“是——”司徒楠却是及时住了嘴,终究没有逞一时口快而说漏了,他讪讪道:“总之,是一个可信的人与我说的,大姑娘您也别想套我的话,我答应过不会出卖她。”

苏老夫人却是精光一闪,冷笑一声:“我看一切都是你编出来的吧?所以才会说不出那个人的名字!”又拉过苏念语,条理清晰道:“汪旋这丫头也是老身看着长大的,和语姐儿的关系倒是十分好,若要说起谁是真正了解汪旋的人,非语姐儿莫属!难不成这消息,还是我家语姐儿跟你说的不成!”

司徒楠忙否认:“自然不是……”皱着眉头似要解释,又想起答应过人家的承诺,只得憋着真相青着脸道,“小爷说不是就不是,老夫人也无须再拿话激我!又有谁规定,汪旋身边的闺中密友只有大姑娘一个?”

闺中密友?

苏念语一愣,忽地想起了一个人……

那厢,刚正严明的父亲再也坐不住,往日里沉稳的性子没有发挥半点作用,就见他忽地把瘦弱的司徒楠提在了半空,面目狰狞:“……你若敢对外说出半句,我苏某定让你生不如死!”

司徒楠何时见过素日里文雅得出名的苏学士会有这般过激反应?当即就被吓得不轻,想着为了小命得赶紧远远的才行。

无奈自己被吊在半空,踮起的脚尖勉勉强强才碰着了地,任凭他如何挣扎,都逃不脱大掌的禁锢,当下又是拍又是打,却又使不上多少力气;想说话又说得不利索,只因那被揪着的衣领卡住了脖子:“放……放开我……我……”

苏念语一回过神来,看到的就是差点被勒死在父亲手里的司徒楠,原本如匀了面粉一般的白脸如今青青紫紫,像是要喘不上气来,她忙扑上前来,劝道:“爹爹,您倒是松手,再这般下去,事情没解决,您倒是把司徒楠给勒晕了!”

苏然闻言,才如梦初醒,目光略略一落在手上提着的男子身上,便见得男子憋得面色黑红,一张嘴张张合合,似要说些什么,却是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当下反被吓了一跳。

这手一松,司徒楠便如破布一般瘫在地上,捧着喉头咳个不停。

饶是见多世面的苏老夫人也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围着司徒楠就是一通转,又是摸又是看又是帮他顺气,这才让司徒楠缓了过来。

苏老夫人松了一口气,一回头,对着苏然劈头就是一顿骂:“……你和汪旋那丫头清清白白的,还怕人家去说,不知道清者自清吗!亏你还是个翰林院学士,这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不就是受了几句挑拨,竟如此没有分寸!饶是再生气,也不能拿人性命开玩笑!”

苏然面色煞白地跌在椅子上,看着自己那双差点失手就犯下错事的手掌,久久回不过神来。

苏念语神色凝重,又何尝不知,平日里稳重的父亲会如此失态,究其原因便是父亲想极力护着汪旋,不让任何人伤害汪旋。

……他不允许自己对汪旋有半点逾越和唐突,却是在不知不觉中,把汪旋放在了心底,故而一听司徒楠以汪旋做要挟,他才会情急之下没了轻重。

又想着这会儿若是去安慰父亲并不合时宜,也许,他现在更需要的是让他自个儿好好静静。

而差点被勒晕勒死的司徒楠终于恢复了过来,第一反应也是指着苏然骂:“……想不到苏学士看着人模狗样的,竟也会想着要致小生于死地!这天子脚下也敢行凶,你的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苏然颓然抱头,已经不知要做何反应;苏念语却是立在司徒楠跟前,少有的严肃和愤怒:“你到底上苏府来做什么!若是谈亲事,理应和和气气商量,为何会弄到这般田地?就算亲事不成,也总还是朋友,你非要弄得你我两家不再友好往来吗?”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司徒楠似是被她说得愣了一愣,想了半晌,却是恶狠狠道:“当初我上苏府来的时候不就是端着好好说话,和平商谈的意思,你们却是如何待我的!你们自己倒是说来听听!如今,我倒是差点被公正的苏学士给勒死了,我看你们要如何解决!”

说到这里,司徒楠忽地放声大笑,“这敢情好!原本还担心汪府大小姐作用不够,如今我堂堂一个太仆寺卿的嫡子,竟差点死在了苏学士的手里,若是传出去也不知苏府还有没有颜面在京城待下去,果真是连老天都在帮我!”

语罢,司徒楠就地坐下,勾着一丝胜利的笑容把在场的苏老夫人和苏然看了看,又把苏念语瞅了许久,才得意道:“怎么,想好了没有?是要你们苏府,还是要大姑娘,可作好抉择了?”

苏然坐在椅子上,恨恨望他,手更是握成了拳;而一向强势的苏老夫人,面色十分难看,她抿唇看了看神色愤然的自家儿子,又瞅了瞅立在边上不动的美貌孙女,抑郁非常。

苏念语心中却是清楚,这次没什么可选的,她和父亲、苏府的兴衰存亡相比,压根就不值一提,只怕,这次她是逃不掉的。

司徒楠见屋里的人都不说话不表态,自是不甘心:“怎么,是要把大姑娘嫁于小生,还是小生立刻走出苏府大门,让世人看看到底苏学士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然却忽地红着眼道:“我苏某决不同意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你这般的畜生!”

苏老夫人闻言,忙怒喊了一声:“苏然……”这尾音还没落下,便见她忽地捂唇咳嗽起来,眼中依稀闪过一片泪花。

苏然看了自家母亲一眼,木着脸道:“母亲说得对,我苏某行得正立得直,无愧于天地,岂能被一个后辈给威胁了?”又转了眸子慈爱地看了苏念语一眼,“……再者,我也不能让语姐儿往火坑里跳,今日,他能用此等卑鄙手段胁迫我们就范,往后难保就不会干出更为丧心病狂的事来!”

苏念语已经听得泪盈满眶;而苏老夫人,却已经流下泪来:“我的儿啊,你若是执意如此,苏府就真的毁了,以后我们可要如何是好?”

苏然却是坦然道:“大不了我辞官,然后举家搬迁到一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买个院子,再买些良田,重新开始……”

话还没说完,原本得意洋洋的司徒楠就变了脸色,“谁要你们搬迁?我不过是想娶大姑娘,你们为何就不松口!苏府都到了绝境,为何那你们还不松口——”

司徒楠眼通红着一双眼,眼看着就要崩溃;这会儿,从正堂门口处却传来了清清凉凉的一嗓子:“我又没同意,你凭什么要娶她?再者,你又没我好,她为何要嫁给你?”

司徒楠听到这般的话,更是如疯魔了一般,想也没想便凶狠地接了话,“小爷就是要娶她如何?今日谁都别想拦我,否则就休怪小爷我无情!”说罢,又恶狠狠地转了头,想把门口处随便搭话的男子给揪出来,“你又是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和我说话,还敢拿我相比较!没你好?我哪里没你好……”

却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司徒楠已经被悠闲地坐在门口处的某清艳男子给吓得一个后仰在地。

半晌,才脸色灰暗地扑倒在地上行礼:“世子爷安好!”尾音竟是在不住发颤。

这会儿,苏然、苏老夫人及苏念语才回过神来,顷刻间,整间正堂跪了一地。

凌舒白倒是平静,道了句不必多礼之后,便把茶盏里头的最后一点茶水一饮而尽,朝身侧伺候的凉竹指了指空空的茶盏:“……这茶还不错,满上。”

凉竹因着看了好长的一段好戏,这会儿正两眼放光,兴奋得满脸通红,被自家爷如此一提醒,才知道自家爷的茶见了底,忙上前尽职尽责地添茶。

凌舒白这才轻飘飘抬了眼,正巧见那面如土色的年轻男子正要从地上爬起来,便撑着头道,“姓司的,我记得我没叫你起来的。”

凉竹登时手一抖,俯过身去提醒,“司徒,爷,他是复姓,不是姓司。”

凌舒白看了看凉竹,“他姓什么与我何干?”

凉竹:“……”

“再者,我觉得他姓司挺好的。”

凉竹抬头望天:“……”

得,自家爷高兴就好,他又何必去嘴贱?

凉竹添完茶,便一心一意退到了自家爷的边上去,双眸闪着光,一脸继续看好戏的神情。

却见方才被自家爷任性地改了姓的司徒楠,抖着身子一下子又跪了下去,发出了膝盖碰地的声响,又结结实实行了个大礼,才见他小心翼翼地为自己辩解:“……方才世子爷您也没说不让小生起来啊。”

“这样吗?”凌舒白又把新添上的茶水举到了嘴边,慢条斯理道,“那你倒是起身。”

司徒楠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敢不敢……”

心里却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明知道跟前的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竟还跟傻子一般在他跟前讲道理……世子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有他这等小人物辩解的份?

又想着方才不知道世子爷大驾之时,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几句话,司徒楠更是恨不得能自个儿把自己掐死……这都什么事啊?敢和世子爷呛声,不就如同和当今圣上做对吗?

司徒楠觉得自己的前程未卜,一时之间把头垂得越发低。

凌舒白却是瞅了瞅那快把头都埋进地毯里头的男子,忽地放下手里的茶盏,一本正经地道:“你过来。”

司徒楠一动不动,直到世子身边的小厮过来踢了他一脚,扔下一句:“世子叫你呢!”,他这才反应过来,忙起身就要走过去。

却又听得那清朗的声音响起:“唔,你不用起身,直接跪着移过来吧!”

“……”

司徒楠差点没哭,就算他再怎么迟钝怎么笨,心中自也悟出了世子爷为何会这般做——分明就是在整他啊!

只是,他很想知道,他在苏府闹了一阵眼见着就要见成果的时候,世子爷又是何时蹦出来的?又是如何无声无息地让人在靠近门的位置摆了张桌几杌子和茶水?

看世子身边的小厮倒茶时的倾斜程度,那壶里的茶水顶多只剩了一半,也就是说,世子爷已经坐在那边悠闲悠闲喝了半壶的茶,这不说明,世子爷来了许久,也许还把在正堂里发生的所有一切都看在眼里?

司徒楠顿时蔫了一般,感觉这日子一下子便了无生趣,充满绝望。

将将跪倒在茶几前,却见贵公子忽地倾过身来,一板一眼地盯着他道:“方才,你问我是什么东西——只是在开玩笑吧?”

司徒楠一愣,赶忙叠声道:“世子爷英明世子爷英明,小生方才确实只是开玩笑。”

却不想,贵公子瞅着他幽幽道:“可我一向极讨厌开玩笑。”

司徒楠:“……”

“至于你哪里没我好,”贵公子顿了顿,话倒是接得很顺口,“长得没我俊,身材没我好,地位没我高……全身上下无一处比我好,你如何和我抢人?”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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