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请奇道

战长风冷笑一声,答道:“幸亏如此,这不但是李将军命大,也是末将命大。”

吴恨没有出声,他的眼睛四下里搜寻着,拳头已经捏紧,打算只要一看到钱有为立刻挥拳,至少要让钱有为躺上三个月。

李柱国笑道:“你们且不要抱怨,毕竟这事情讲起来,钱牙将倒也没什么错处,两位如有不满,老夫这里给你们陪礼了,钱牙将也知道自己做的过份,不敢来面对二位,我也代他向二位求个饶。”

战长风和吴恨听得李柱国这样说,也没办法,只得齐声应道:“不敢。”

李柱国笑道:“再等得几天,老夫又可以再上战场了,还真是多亏了战游击了。”

战长风答道:“李将军,你的伤虽然好了不少,只是还少了关键的第三份药,只怕以后这伤难愈。”

李柱国一惊,急忙问道:“你怎么知道?”

战长风答道:“末将在牢里结识了一个奇人,末将不知道,但这人知道。”随即将陈长青的事情说了一回。

李柱国听了经过,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事情不大好办。这人是知府关的,我是军职,不好干涉,这样吧,我向知府说个情,不说放了他,只说我这伤需要他来帮忙调理,至少先让他来我府里住着,一则帮我调理这伤势,二则,他也可算在实际上出狱了。”

战长风十分高兴,当下称谢。

李柱国摆了摆说,说道:“战游击不必言谢,你救了我的命,我还没有谢你呢,何况,现在还有更大的事要你去做。”

战长风不出声,只是静静的等着。

李柱国叹息了一声,说道:“本来,你们北路军已经突破天台山,按说应当继续进兵,但出了这个药的事情,钱牙将怕北路军出问题,所以特别请令,让你们再休息十天,然后派人把你抓了来。但军情耽误不得,所以我和钱牙将商量,令中、南二路军进兵。只是今天一早,二路军先后来急报,说道双双被叛苗军围困,脱身不得,请求相救。只是现在急促间哪里能再从别处调兵,我想着,即使你们解得一路的围,也不可能同时解另一路的围,所以我想请你立刻返回军营,指挥北路军直向安顺进兵,来个围魏救赵,一举解了中、南二路之围,如有可能,就干脆剿灭了叛苗。”

战长风和吴恨同时哼了一声。

怪不得兵部下了这么个奇怪的命令,居然让北路军再休息十天,原来是钱有为从中捣鬼。要是没有钱有为这一番捣乱,北路军进兵,叛苗军势必要从中南二路调兵相抵,也就没有兵力再围困中南二路军了,现在这一捣乱,整个战势都乱了,真是越帮越忙!

李柱国看着吴恨,问道:“吴参将,你此前受了刑,不知现在还能骑马吗?战事紧急,如果还能骑马,你就和战游击一起回去,如不能,就先在我这里将养几天。”他并没有问战长风,那意思很明白,无论如何,战长风必须今天就立刻赶回去,区别只是是否和吴恨同路而行。

吴恨哪里肯再在这里休息下去,当下答道:“回老将军的话,比这更重的伤末将也受过,也一样的上战场,只是,这一回的伤却是自己人打的!”他话里话外,怒气仍是未熄。

李柱国权当没听到吴恨的最后一句

,当下说道:“既然如此,就请二位尽快上路,以解中南两路军之围。”

“得令!”吴恨大声应令。

战长风没有动,他拱手道:“末将请求,能够专制北路军,不必受其他节制。”

李柱国微微一笑,点头道:“这个自然。临阵之时,随机应变,全由游击自行判断。”

“非但如此。”战长风答道,“末将还想请将军许可末将自行决定北路军的战略计划!”

李柱国一呆。

战长风这个请求,意味着他可以随意调配北路军,哪怕是与整体战略相左,也要由得他。这个请求可严重了,这意味着他根本不能再对北路军的战略做出决定。

他沉吟了片刻,摇头道:“这个我做不了主。你这个要求,只怕要兵部才能决断。如果你想让北路军向左,而兵部想让北路军向右,我就算答应了你,也一样不算数的。但我可以承诺,只要不是兵部下的命令,你的决策就是我的决策。”

战长风见自己的要求虽然没有达到,但李柱国倒也让了一步,只要不是兵部下的命令,自己在事实上可以自行决断,当下点头。

其实他的目的倒不是不理会兵部而自行其事,他的目的主要的是不想让钱有为以监军之名再捣乱,虽然现在李柱国这个回应其实大有伸缩的余地,比如现在李柱国要是一定要与战长风的命令相左,战长风也只能“你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但毕竟也算得到了一个承诺,万一钱有为再捣乱,也有得为凭。

“末将告辞。”战长风拱手为礼,与吴恨双双退出。

马蹄声急,战长风和吴恨双双奔驰在贵阳往云台山的道路上。

战长风倒是没什么,虽然坐了三天牢,但没受过皮肉之苦,而吴恨则不同了,不但多坐了好几天牢,而且还受过刑,他虽然在李柱国面前说过这不算什么,但无论如何,该疼还是要疼的,特别是马上颠簸,更是疼的厉害。吴恨每疼一下就痛骂钱有为一句,这一路上骂不绝口。

战长风却只是沉默着。

他现在没有时间愤怒,必须尽快想个办法解了中南二路之危。

二人一路疾行,到了军营时,人马都已十分疲惫。二人才一近军营,却见一边上人喊马嘶,一排排大车排列成行,周信之正指挥着士兵们在往下搬刚刚运到不久的粮草。

战长风纵马向众人行去。“战游击回来了!”一时间欢呼声响成一片。

战长风挥了挥手,向众人示意,心中也十分感动。他正要进营,突然间心中一动,急忙带住马,对吴恨说道:“你且去传我将令,这队粮草车先不要放走,让他们先在营里休息。”

吴恨不明所以,但他现在已经习惯了不明白战长风的命令,如果是他明白的命令,他倒怀疑战长风没有妙计了,当下答应一声,自行向前。

战长风进营,只是简单的洗涮了一下,立刻擂鼓聚将,将当前的情形和李将军要求“围魏救赵”的指令说了一番。说罢,看向众人。

“末将请求带领先锋前行!”周信之首先开言。他看到吴恨方才回来,而且满身是伤,战长风是中军主帅,自然不可能当先锋,所以主动请求当先锋。

战长风没有回答周信之的

请求,而是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当先锋,要打哪里?”

所有人的眼睛再次瞪圆。

打哪里?打安顺啊,不是你刚传达的命令吗?

战长风早已料到众人的表现,他笑了笑,说道:“李将军的确要求我们打安顺,但我也从李将军处讨得了承诺,只要不是兵部的命令,我可以自行其是。现在,我的决定是:不打安顺,去救中路军!”

“什么?”“为什么?”一时间帐内又是七嘴八舌。

战长风这个命令的不合理可以说是显而易见的。天台山到安顺,不过六十里,但天台山到中路军所在的惠水,却有百里。

何况,如果攻击安顺,可以说是直击叛苗军的心脏,安顺一拿下,叛苗军的大本营也就失去了,中南二路军的围自然可解,现在战长风要绕着安顺行进百里,前去惠水救中路军,不但路程长,而且不知是否能救得,就算救得,仍要继续攻击安顺。这种命令,怎么会不让众人吃惊?

战长风看着众人,苦笑着叹息道:“自我来指挥北路军,有一个命令就一直没有执行过:不得对我的命令质疑的命令。”

没错,他这个命令刚发布后不久,吴恨就违反了这个命令,那以后,要么他主动解释他的命令的用意,要么就象现在这样,众人纷纷要求解释。

但是战长风也没办法,他不能让人人都和他一样,况且他虽然说了如果再有乱问的就要杀头,但难不成真的有一个问的杀一个头?那样的话,现在帐内已经除了他再也没有别的人了。既然杀不得,那就只有解释了。

他展开地图,向着地图上一指:“各位请看,不错,安顺离天台山只有六十里,但这里有九龙山,此山不高,也不险,只是前后二十里都是茂密的森林,咱们的军队要穿过森林才能攻击安顺。如果你是叛苗军将领,会怎么布置?”

“在林中埋伏。”周信之答道,“汉军不熟悉林中情形,叛苗军自小就在这里生活,在林中埋伏,是绝佳的战法。”

“不错。”战长风点头道,“森林里不比平原上,对面不见人,任你人马比对方多得十倍,也无法一战克敌。如果敌人真的如周参将所言,在林中埋伏,哪怕只有五百人在埋伏,咱们可能顺利通过这森林?”

帐中静了下来,众人都在默默的点头。

象这种森林,如果假以时日,聚集起全军,找好向导,慢慢的一步步前行,有个三五日,也就过去了,问题是,现在军情如火,如果要三五日才过去,中、南二路军只怕也就完蛋了,但要真的急速通过,万一在森林里被对方打了埋伏,那不但中南二路军完蛋,北路军也一样完蛋了。

“不但是这里,”战长风见众人点头,继续说道:“安顺一带多溪流瀑布,又多溶洞,有‘百瀑千洞’之说,过瀑布并非难事,但要过得百个瀑布,却是要假以时日,这个时间,没有个十天八天的休想完成,过了瀑布,又要一个个的打洞,这才能将叛苗军清剿干净。等到咱们把安顺打下了,只怕中南两路军也失败了。现在,请各位想一个假设,”战长风的声音变得严肃了起来,“如果我们在进军安顺时,还没有拿下上百瀑布,而中南二路军已经失败,此时我们的结果会如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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