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水咒

送走了士兵,战长风立刻下令:“叫达娃央宗公主来!”

达娃央宗悠然走进战长风的大帐,一见帐中的众人,脸上立刻写满了失望。

她本是精心的打扮了一番,以为只是战长风自己找她,没成想,这帐内倒真是济济一堂,或者说挤了一帐。一群高级将领都聚集在大帐里等着。每个人都神情严肃。他们可以面对强敌脸不变色,但面对鬼神可不一样,现在这两个探马的样子,绝不是与人对敌导致的,只怕是惹上了什么怪异的东西。

“战将军找我有什么事?”达娃央宗绷起脸,就象不认识战长风一样淡然的发问。

战长风点了点头,将两个探马的情形说了一下,问道:“你是藏人,可知道藏军有什么样的手段能做到这样子?”

达娃央宗果断的摇头:“没可能。如果我们藏人有任何一个人有这样的本领,恕我直言,只怕汉军现在已经退到千里之外了,哪里可能一路打到这里?”

一众将校都点了点头。达娃央宗的话说的虽直,但的确是事实,如果藏人有一个人有此本领,汉军哪里打得过藏军?

“那么你可知道,或者你可听说过有什么样的原因导致这种情形?”战长风继续问道。

达娃央宗想了想,答道:“以我的猜测,只怕他们中了‘水咒’了。”

“什么是‘水咒’”?战长风立刻追问。

“是一种鬼魂的怒气。”达娃央宗答道,“这个我也没见过,但听说过。咱们藏区,山有灵,水也有灵,所以我们藏人死后,普通人都是天葬的,只有犯罪之人才会被埋入地下或抛入水中。但是,有时有的人也会失足落水,尸体无法打捞上来,这些人的灵魂无法升天,就会在水中发怒,如果有人喝了这水,或者沾了这水,灵魂的怒气就会传给这些人,让这些人中魔。”

“天葬?那是怎么一回事?”一边上郎将军起了好奇心,不由打断了达娃央宗,转问起无关的问题来。

达娃央宗微微一笑,说道:“郎将军真想知道?”

郎永淳一呆,心说这叫什么话,我问了,我当然想知道。但他不能和女流一般见识,何况这一屋子的人,也不能一般见识,他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达娃央宗慢慢讲了起来:“天葬是我们藏人的一种传统丧葬方式,人死后把尸体拿到指定的地点让鹰或者其他的鸟类、兽类等吞食,我们认为这样可以将死者的灵魂带到天堂。

在我们藏区,人死后要把尸体卷曲起来,把头屈于膝部,合成坐的姿势,用白色藏被包裹,放置于门后右侧的土台上,请喇嘛诵超度经。择吉日由背尸人将尸体背到天葬台,先点‘桑’烟引起来秃鹫,喇嘛诵经完毕,由天葬师处理尸体。”

“然后,群鹫应声飞至,争相啄食,以食尽最为吉祥,说明死者没有罪孽,灵魂已安然升天。如未被食净,要将剩余部分拣起焚化,同时念经超度。我们藏人认为,天葬台周围山上的秃鹫,除吃人尸体外,不伤害任何小动物,是神鸟。

天葬仪式一般在清晨举行。死者家属在天亮前,要把尸体送到天葬台,太阳徐徐升起,天葬仪式开始。鹫见烟火而聚集在天葬场周围。天葬师随即将尸体衣服剥去,按一定程序肢解尸体,肉骨剥离。骨头用石头捣碎,并拌以糌粑,肉切成小块放置一旁。最后用哨声呼来鹫,按骨、肉顺序分别喂食,直到吞食净尽。”

“扼 ̄ ̄ ̄ ̄ ̄”一个都统突然喉咙中做怪声,急急的冲出帐去,随即,帐外响起呕吐声。帐内众将也是个个脸色发青。

郎将军心中后悔不已,没想到他这一句问话居然得到了这样的结果,达娃央宗这一番形容,弄的他也是胃里有些翻江倒海的。他急忙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战长风看了郎将军一眼,心想这才叫捣乱,好好儿的调

查,问什么天葬?他接口道:“可有驱魔之法?”

达娃央宗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普通的喇嘛是不会的,这种功夫,只有国师或者丹巴本人才能行。”

帐中人众都是一声叹息。要是这样,他们也就不必驱魔了,总不成给丹巴写一封信,让他来驱魔吧。

战长风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明日一早,咱们就巡着探马的路线去看看,看是哪里导致了探马着魔。”

次日一早,战长风带着几个侍卫,与达娃央宗一起离了营。他们的背后,无数道目光看着他们。这倒不是因为战长风与达娃央宗一起离开,而是因为,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结果。虽然只过了一夜,但“着魔”的事情却如风一样传播开来,一晚之间,整个军营中的人都知道了。一种恐怖的气氛在悄悄的蔓延,所有人都脸色沉重。

战长风也很清楚众人的感觉,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能及时化解这个危机,军心就会变。虽然也许一次着魔的只是一个两个人,但无论是谁都不愿意做这倒霉的一个两个人,这个小小的问题,如果不迅速加以解决,就会很快变成大大的问题,甚至要比十万敌军的威胁还大。所以他的脸色也很沉重,全付心思都在这上面了,达娃央宗拿话挑逗了战长风几回,见战长风淡淡的没什么聊天的兴趣,也只有罢了,骑在马上跟着战长风默默的往前走着。

转过一个弯,水声轰轰,一条河已经展现在眼前。这是雅鲁藏布江。

“这是雅鲁藏布江。”达娃央宗没话找话,其实战长风哪里能不知道这条江,天天看地图,这江看了看熟了。

达娃央宗见战长风没有反应,也知道自己这话题没什么意思,于是借势转了话题:“雅鲁藏布江,在古代藏文中称央恰布藏布,意为从最高顶峰上流下来的水。它的源流有三支:北支发源于冈底斯山脉,叫马容藏布;中支叫切马容冬;南一支发源于喜马拉雅山脉,叫库比藏布。三条支流汇合后至里孜一段统称马泉河,但在扎东地区也有称该江为达布拉藏布,藏语马河之意;或叫马藏藏布,藏语为母河之意。拉孜地区叫羊确藏布。拉孜以西,雅鲁藏布江统称达卓喀布,藏语意为从好马的嘴里流出来的水。

这曲水一带地方,藏语叫雅鲁,该江流至山南一带叫雅隆,因此,才称这条河流为雅隆藏布。但在曲水地区念作雅鲁,意即从曲水以上流经河谷平原的河流,所以全段河流总称雅鲁藏布江。”

战长风点了点头。

达娃央宗本是等着战长风夸奖自己博学多才的,没想到战长风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心中不由有气,干脆闭嘴不语。

二人又走了一段,战长风突然问道:“除了这雅鲁藏布江,附近可还有别的河水溪流吗?”

“没有,藏地一直缺水。”达娃央宗硬梆梆的答道。

战长风笑了笑,纵马往江边去,达娃央宗心中大惊,一提马缰拦在了战长风面前:“那里不能去!”

战长风一呆,问道:“为什么?”

达娃央宗指着江边一段乱石说道:“那里,本曾是一个小村落,有一年,雅鲁藏布江发了洪水,江水突然改道,淹没了整个村落,全村人的尸体都没有打捞上来,我们藏人认为,这样死去而不能得以天葬的灵魂是很痛苦的,不能去招惹。”

战长风的脸色却开朗了起来:“那么,这里很可能就是两个探马中魔的地方。”

“可能,但如果你去了,也同样可能你也中魔!”达娃央宗说道。

二人正自争执不下,一边上的卫士叫道:“将军,你看!”

战长风见卫士手指着江岸,顺着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岸边上,两匹死马倒在那里,一边上还有武器,明明的是汉军的马与武器,看来正是那两个探马的东西,看起来,这里,正是两个探马中魔的地方!

“我

们必须想个办法。”战长风的眉头紧皱起来,“这一段是渡江最安全的地方,难不成让我们大军绕过最安全的地方,从前面的峡谷过去?”

达娃央宗连连摇头:“没办法,真的没办法。我看就只能从峡谷过去。”

战长风看着远处那如刀劈出的峡谷,沉默不语。这大峡谷深有上千丈,左右两边的峭壁直入云天,往里看云雾缭绕,不见尽头,只看峡谷口就看得到,乱石成堆,林木茂密,这样深的峡谷,在战长风的记忆中还没有见过第二个。

“不行。”战长风摇头道,“这个峡谷绝对不能过,不要说有敌人防守,就算没有敌人防守,只怕也是进得去出不来。我们必须在这里过江!”

达娃央宗双手一摊,示意没办法。

“将军,那边有喇嘛庙,咱们不妨去问问看。”一边上的卫士又出了个主意。

达娃央宗笑道:“要问你们不妨尽情去问,只是,他们要是有办法,早就把这问题解决了,但至少到我投奔到汉军之前,他们试了好多次,可没有一回能解决的,倒是赔上了好几位喇嘛的性命。”

“咦,将军,那边有个喇嘛好象在叫你!”又是那个卫士叫道。

战长风向前看去,只见前面里许,一个喇嘛正向着这边在招手,离的远了,看不清这喇嘛的面孔,但可以清楚的看到,这喇嘛的头上戴着一条黑头巾。

战长风突然笑了起来:“我好象看到我的朋友了,我去打个招呼。”说着纵马前行。

达娃央宗也看到了这喇嘛,神色不由一变。她太清楚头上戴着黑头巾的喇嘛是什么喇嘛了,虽然她不认得这个人,但她知道,这人是黑教中人!看着战长风纵马往这人处去,看着战长风下马,二人亲热的拥抱着,象老朋友一样相互拍着肩膀,她的脸色渐渐变的平和起来,终于,一丝笑容露出在她的嘴角,她也一提马缰,向战长风跑去。

战长风正与这喇嘛热烈的交谈着,见达娃央宗到来,笑呵呵的介绍到:“我来介绍,这位是我的朋友,本教的多吉才仁。”然后转向多吉才仁说道,这位是。。。。。。“我叫公嘎宁布。”达娃央宗立刻截断战长风的话,自我介绍道。

战长风一愣。这“公嘎宁布”的名字,是达娃央宗初到汉军营中时自报的假名,后来战长风揭穿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现在达娃央宗又提起这个名字,战长风心念电转,已经明白了达娃央宗的意思。

达娃央宗是丹巴的姐姐,丹巴是红教教主,与本教水火不容,如果说出达娃央宗的真名,只怕多有不便。战长风当即点头道:“不错,这位是公嘎宁布小姐,是我的朋友。”

多吉才仁向达娃央宗行了一礼,笑道:“看来我来的还真是时候,听战将军说,你们遇到麻烦了,是吧?”

达娃央宗点了点头。

多吉才仁有些兴奋的说道:“这件事,那些密宗的喇嘛们是无能为力的,不过我们本教却能做到,可惜的是,我们一直是被压制的,要不是碰到战将军,我还真不打算给密宗的人帮这个忙,但既然战将军有这个麻烦,你们放心,这个忙我一定帮,不就是化解水中灵魂的怒气吗?放心,我做得到。”

达娃央宗有些吃惊的看着多吉才仁,她虽然知道这是黑教中人,但还真没想到黑教有这样的本事。

多吉才仁笑道:“今天只怕来不及了,明天,待明天我来做一场法事,超渡这些冤魂。”

“我们还有两个人中了魔。”战长风急忙说道,三言两语的把事情说了一回。

多吉才仁点了点头,说道:“这里水流平缓,过了这里,整个江道都水流甚急,所以那二位军爷就在这里喝水饮马,于是中了魔。好吧,我先救了他们二位。”他一边说一边自脖子上摘下一块小小的玉牌来,那玉牌只有拇指大小,用一条细细的丝线穿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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