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梦碎

不过淡定也没能让司徒持平离开此处,在走了十几分钟后,他停下了脚步。

不行,在黑暗中前行实在是有些危险,更何况这里就算用灵气也什么都看不见。之前一直想着不要暴露自己的行踪所以不用灯,但现在看来不得不使用照明工具了。

从怀中掏出夜明珠,在使用之前为了避免眼睛受到光亮损伤他特意放远还闭上了眼睛,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样做是多此一举,因为这山洞十分吸光,一般一颗夜明珠都能照亮一大间房了,但在此处却只照亮了面前的一小块地面,而且光晕也很微弱,有种岌岌可危的感觉。

不过他也并没有多在意,毕竟之前那样黑,如果一开灯就亮起来了那才叫奇怪。

有了灯之后就好多了,虽然只不过是把一片黑换成了墙面而已,但好歹能让眼前一直一成不变的黑暗多一种形式。而且看到墙面总比看到黑暗要踏实。

不过在此之后他还是一直在不停的往前走,眼前的地面一直都没有变过。就在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在一个地方转圈,准备做点记号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咔嚓”一声。那声音很轻,听起来有点像树枝折断,但没有那么脆,或者说有种沉闷的窒息感,令人生理上感觉有些不适。

他停下了脚步,在犹豫了几秒后选择去发出声音的地方看看。

这是一种很危险的选择,但他已经毫无头绪的在这里晃了快一个小时,每多待一秒就更危险。而且他隐隐有种感觉,一直在这里晃悠说不定比去找声音来源更加危险。

在做好决定后他就向着声音来源寻去,刚刚那一声急促而又短暂,几乎是刚注意到的时候就消失了,不过也幸好这里特别的安静,否则他可能完全无法具体的判断那声音的位置。

拿着夜明珠,司徒池品向着声音来源而去。如果说之前就是无比的死寂,那么在那声音惊醒了听觉后就显得更加寂静了。那种太安静时会出现的嗡嗡声都没有,他几乎以为自己聋了。

再往前走了数十分钟后他停下了脚步,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的拐角。

要是普通的山洞出现这种拐角当然不会让他意外,但他在这个地方走了快一个小时,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不同于其他的地方。

看来他想的没错,果然那声音就是关键。

终于有了一些进展这让司徒池品有些激动,他加快了脚步,快速拐过了弯角。

然后就看到了令他此生难忘的场景。

褐灰色的墙面上粘着无数碎肉,各种喷溅式的血液布满了所有的山壁,地上有无数人的尸骨,像是地震中倾倒玻璃柜里的手办一样碎得七零八落,畸形的肢体以各种诡异的角度弯曲着,眼珠滚落了一地,不少被碾碎,看起来像是摔烂的西瓜。而在这些尸骨的边缘遍布着无数人皮,不过没有完整的,全都被毁的惨不忍睹,像是被野兽用牙齿和爪子撕扯下来的一样,根据那些裸露出红色血肉的尸体来看这些皮应该都是这些尸体的,皮都被毁成这样,肉身自然也烂得吓人,有些都快分辨不出哪是哪了。

而且因为这里也是漆黑一片的原因司徒池品是突然从昏暗的灯光下看到这一幕的,受到的冲击比直接在光亮下看到还要猛烈的多。手中的夜明珠一下不稳直接摔落在地,崩裂成了数块。

夜明珠坠毁四周一下子陷入了黑暗,再度回到了之前那种什么都看不见的状态。

虽然看不见那些东西了,但黑暗中那堆尸骨却像是大山一般向着他压了过来,在这种情况下一般孩子可能都吓哭了——那个时候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已——但司徒池品在那种情况下却依旧保持了冷静,他虽然也慌了片刻,但很快就定了定神,告诉自己那些只不过是死状非常惨的尸体罢了,尸体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一边这样想着他一边从指环里又拿了一颗夜明珠出来。

为了让自己不受到那样大的冲击他特意给自己做了一些心理建设才点亮夜明珠,然而在灯光点亮之后,眼前的一切却再度让他吃惊了。

之前的尸山尸海和无数人皮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地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灰尘。墙也是普通的石壁,除了有些干燥以外和其他的山洞没有任何不同。

这简直比在让他再看一遍之前的场景给他造成的冲击还要大,司徒池品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空旷的山洞,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刚刚那到底是错觉……一切历历在目,不像是幻觉,但此刻回想起来他突然意识到一点——

那样的场景就算血液全部干涸了他也不应该什么味道也闻不到,要是能闻到血腥味他心里就会有一个预警,也不会受到如此惊吓了。

可如果是幻境那就更麻烦了,要是连自己身处现实与否都不清楚,那之前的一切也就无法进行判断——毕竟他根本就无法分清楚自己到底是真的在这里晃了一个多小时,还是一直在一个地方徘徊,其实只过去了一分钟?

各种各样的想法浮上脑海,他让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慌,他还是先假定刚刚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以此为基础再来判断现在的事情。

如果刚刚那个场面也是真的,但现在他又什么都没有看到,可能现在的这一切才是幻觉,而刚才那些是本来就会在此地发生的事情。

并不是他故意想让自己变得更害怕,而是他一直认为把事情尽量往最坏的可能性去想,这样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能够游刃有余的对付了。

话说回来,如果这里确实有那样可怕的场面,说不定那些人都是之前误打误撞进入这座山洞的受害者。而且那些人身上的皮全都被剥下来了……他强忍着不适和恶心,回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个场景,然后就猛然意识到了一点。

刚刚不管是尸体又或者是地上的人皮,他好像始终都没有看到任何一张脸。

这个想法出现在他脑中的那一瞬间他感觉汗毛都竖了起来,整个人都毛骨悚然,脊背泛上一阵冷意。明明这里是这么安静,眼前出现的也是安静的山洞,但是他却突然觉得这里到处都是可怕的东西,让他有种想要立刻拔足狂奔的冲动,简直一秒都不想再待在这里。

把一个人的脸皮给撕下来,无论怎么样,能想到的都只有一点——

那就是要把那个人取而代之啊!

还在小的时候他就曾经听过很多类似于这种的恐怖故事,不过那都是大人为了让小孩子听他们的话而编造出来的而已。可小孩子并没有什么分辨能力,因此就把这些话当真了,虽然在长大的时候意识到那些只不过是大人编出来的故事,但却依旧留下了童年阴影。如今遭遇到这种和自己童年阴影非常相似的事件就算是一直都能够冷静下来的司徒池品,在此刻也无法保持理智,简直崩溃得想要蹲在地上。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了巨大的震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人在那里打斗。这声音将他从恐惧的泥沼中拉扯了出来,他瞬间就恢复了力气,赶紧就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不论前方再有什么可怕的事情,都比在这个地方呆着更好。

司徒池品快速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越靠近那打斗的声音就越大,很快就变得震耳欲聋。

“轰隆隆!”

打斗引起了震动,他赶紧扶住墙面,然后就发现声音突然全部消失了。

莫非又是刚刚那种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场景?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然后赶紧就冲了出去——

然后就看到司空寂被一条蛇捆住了身子,那蛇张大了嘴,锋利的牙齿在阴暗的火光中下闪烁着森冷的光芒,而在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着藏青色长衫的男人,不过因为太过黑所以他并不能看清这个男人长什么模样,更何况那个时候他也并没有这种心思。

司空寂正处于危险之中!

在看到这一幕后,司徒池品的脑海里就出现了这样的话,他想也没想就准备冲上去帮助司空寂,却没想到他冲着自己大声喊:“不要过来,快跑!”

司徒池品从来没有听过他这样撕心裂肺和沙哑声音,像是垂死的野兽从喉咙里发出的嚎叫和嘶鸣,一时间他愣在原地,在他发愣的这几秒钟司空寂猛地将蛇摔了下去,跌跌撞撞地摔在地上。地面有着无数块碎裂的骨头渣子和石块,这些东西扎进了他的皮肤,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鲜血淋漓:“快点走!这是一个陷阱,我们打不过他的!!”

事实上,这句话是他后来回去之后仔细琢磨才猜出来的,因为当时司空寂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已经近乎全毁,喊出来的不过是一些意义不明的嚎叫。他的脖子都已经快烂完了,喉咙更是受到了很大的损伤,还能活着,还能说话,都已经可以算是奇迹。

“怎么能把本座的客人给赶走呢?”

而在司空寂如此喊叫的时候一直站在一旁的那个男人走了过来,他的声音极其温和,就像是山涧的溪流,又像是夏天午后抚过脸庞的微风,他的脸一直隐藏在阴影之下,看起来有种模糊不清的感觉:“真是不听话的孩子。”

而在如此温柔的声音落下之时司空寂猛地一窒,他跪倒在地,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司徒池品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自己无法救他,而且不止是如此,说不定他也要死在这里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看起来垂死的司空寂突然暴起猛地抓住了那个男人的腿,那个男人停下了脚步,但是看起来没有任何意外的样子。司徒池品没有在意这一点,他只是趁着这个空隙立刻转身,强忍着痛苦泪流满面地向着山洞外跑去。

或许是因为这里的山洞都连通着的原因,所以那个山洞发出的声响一直传到了很远,各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不断地响起。人死之前的呓语和含糊的痛苦闷哼令他几度喘不过气来,他几乎是闭着眼睛没命的向前跑着,不在乎自己在往什么地方跑,也不在乎闭着眼睛会不会撞上去了。

那一瞬间,他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了。

司徒朴看着眼前古朴的大门。

这就是司空家了,平常这个时间司空家总是人来人往的,不过现在因为比赛的原因大多数人都已经离开,也给了他能够偷偷进入的机会。

左右环顾一圈,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后,他翻墙入内。

落地的时候他猛地踉跄了一下,精神受到创伤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此刻他感觉自己所有的思维都混在了一起,稍微思考一下就让他的大脑钝钝的疼痛。但尽管如此他现在还不能去休息,想要做什么现在是最好的时间,要是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下一次机会。

或者说,估计就很难活下来了。

他可以死去,这都是无所谓的,毕竟他早已为此做好了准备,但是他不能够忍受的是毫无价值的死去。当年那个人给他们造成了如此大的伤害,并且间接摧毁了四大家族洗牌的机会。如果那个人不是上三界的那些势力,那么就一定是一个搅局者。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他们想要看到的场面出现。

大哥本来想要安安静静的开个窗子,以一种可以说是最温和的方式改变现在的局面,而如果四大家族握手言和,不管如何对大家都好。但是上三界的那些掌权者,只不过为了一己私利就残忍的切断了这样的未来。就算是阻止,明明也有更温和的方法,却非要选择了最残忍的一种……

他们是为了震慑,是为了杀鸡儆猴!

既然他们不愿意开窗户,那么他就只能掀翻整个屋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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