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临亭知州

七月初四辰时末巳时初,沈天赟一行人到了临亭府的府衙。

孙晋钺人还未到,不过已经有人在府衙里候着了。

沈天赟他们一一落座,其余三县互相交流了一下各自的政务处理办法。沈天赟没有参与,安静的坐着等待临亭府的一把手。

心中思考着李执给他的资料,虽然只是短短的几行字,却将孙晋钺的一生都概括了。

前生他一直在朝堂,对于外任的官员都不怎么熟,但是对于人心,沈天赟还是有把握的。

眼看他们这些县官已经候着有两刻钟了,知州大人还未现身,其余三县的县令心中不悦了。

虽然自古都是下官等上峰,但是让下官干坐着等候两刻钟以上的,这种情况可不多见。

况且这里还是临亭府的府衙,离知州的住所可就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不过几人都是人精,心中的不悦都没有表露出来,仍然各自交谈。

沈天赟在一旁认真听着,发现都不是什么有用的消息,韦知迁坐在他旁边,低声与他说了句话:“大人,为何孙知州这么长时间都不露面?”

“无事,等吧。”

大家心中有数,说出来就不好了。无非是给他们几个下马威,让他们四县以后听话点。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孙晋钺才踏进了沈天赟他们在的这间厅堂。

“抱歉,刚刚在府衙前堂处理公务,有些不熟,所以多花了些时间,各位久等了。等会我做东,宴请各位,自罚三杯。”

四县的县令和县官都起了身,与他们的上峰一一打过招呼。

孙晋钺的眼光在沈天赟身上停留得最久,因为奉安令实在是鹤立鸡群,在这将近十多个三十多年纪的县官里,太扎眼。

年轻,玉面,大渊最漂亮的状元郎,果然与传言一致。

孙晋钺年轻时也算是个玉面郎君,也自认不如沈天赟长得出众。

沈天赟发现了,这种眼光他前生见过无数,早就不会再露出反感和不喜。

孙晋钺讶异,看来这是个人物。他不信沈天赟觉察不到他的目光中的意味,而他竟然还能一点面色都不改。

“烦请各位报一下家门,我初来贵府,不识得各位的面容。”孙晋钺坐下之后,让四县开始汇报工作。

这个开场白让在坐的其余三县官都不怎么舒坦,可是又没有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

四县令和县官只得一一做了自我介绍,之后孙晋钺又让四位县官把各自县的基本情况说一遍。

清水令先说,清水靠海,海产丰富,是临亭几县最富裕的,除了渔业外,粮产也足够每年的粮税和百姓之用,粮库还有结余。

沈天赟也将奉安的基本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孙晋钺针对沈天赟的汇报提了几个问题,沈天赟也都回答得没有任何遗漏,孙晋钺挑不到半点错处。

而后富源令将富源的情况说了,说了去岁暄宁的旱灾他们因为离暄宁近,也受到了影响,今岁的粮产要用来填补去岁的窟窿,可能粮税会难收。

想让知州帮忙向朝廷递折子,或者让清水奉安那边帮帮忙。

孙晋钺却打住了富源令的诉苦,让他容后再议。

沈天赟觉得孙晋钺这种做法实在不明智,哪里有刚到任官面话都不说几句就这样直接拒绝的,这于他以后公务的展开极为不利。

混了这么久的官场,孙晋钺不可能不知道,他这样的态度,以后下官遇到问题不会直报,而知州需要下官做事的时候,下官不会尽全力。

他是觉得自己在临亭这一亩三分地上呆不久?

还是以为他孙晋钺朝中有人好做官,在哪里下官都会奉承,把他哄的舒舒服服,尽心尽力治下,不给他添一桩麻烦?

惠安太平那么久,因惠安本就是富庶之地,而且在内陆。

临亭不同,临亭靠海,海的另一边时不时还是会冒出点海寇打劫渔民,造成些伤亡的。

而奉安因为瘴气的原因,基本上都是自给自足,安全肯定不消说。

余下的富源和江宁也都不算富庶,遇上灾年颗粒无收的情况都有过。

江宁令见富源没达到目的而且被知州直言拒绝,就改了策略,没诉苦,只捡了江宁出彩的地方说。

听得孙晋钺心中欢喜,觉得江宁令是个上道的。

孙晋钺果然如李执给沈天赟的资料所言,是个耽于享受的,估计在惠安过得太自在了,又想在临亭府继续过他在惠安过的那种生活。

“听四位所言,临亭府还算不错,以后孙某人就仰仗各位支持,希望五年后进京述职,我们都能得个优。”

其余三县怎么想沈天赟不知道,他自己决定就管好奉安就行,按时交粮税贡税,让奉安百姓丰衣足食,再多点时间陪春微母子就可。

奉安目前没有需要寻求帮助的地方,其他县如果有需要帮助,看在百姓的面子上,他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汇报就到此吧,我在离府衙不远的春熙楼设了宴,今日各位一定要尽兴而归。”

孙晋钺在惠安就是这样的作风,众人心中也都有数。孙晋钺本人没多大才能,唯精于吃喝二道。

心胸也狭窄,几乎把惠安各县的县官都得罪了。

惠安各县的县官在他走后,据说是点了鞭炮庆祝的,可见他在惠安极不得人心。

他的政绩每次能得优,全然是因为惠安是鱼米之乡,每年的税都能收上来。

近几年大渊除了边境不太平外,其他地方可都是平平稳稳,也没有出现极端的灾年,所以孙晋钺就有些膨胀了。

吏部不清楚这些,以为他能力出众,所以想着把他调任临亭,把临亭府也管理得像惠安一样。

不过沈天赟心知肚明,其余人知不知就不在他担忧的范围内。

席间沈天赟只是意思意思吃了几口,大部分时候都是听着孙晋钺在吹嘘他在惠安的政绩。

富源令因为有求于他,所以耐着性子奉承着。

大渊的公务必须经由州府递交朝廷,县官没有那么大的权利,所以富源令想要得到朝廷的宽限,就必须让孙晋钺盖上州府的印,再发送京都,京都的户部才会受理。

富源令也苦,之前的王行百王知州好歹还能听进去话,眼前这个,只知道一味说着自己的丰功伟绩。

清水令也不太能听得下去,可是没办法,上峰没吃饱,他们也走不了。

沈天赟的思绪早就飞回奉安了,这会子正想着他娘子在做什么,有没有吃好,睡好。

这几日他不在,晚上她可睡得安稳,有没有也想着他。

这思绪一飞就停不下来了……

直到酒过三巡,孙晋钺才停止对自己的歌颂。

“今日各位的汇报很精彩,我已经知晓你们各自的情况,留下你们带上来的所有文书,明儿就不用再到我面前单独再念唱了。”

“是。”四县齐齐应声。

四县的县官把他给送走后,又才一一道别。

原本沈天赟以为还会有其他的事情会需要处理,没想到孙晋钺这就让他们散了。

按制,四县的县官是还需要单独再做一次详细的汇报的,把自己管辖的县的人口,税收情况,水利,农桑都要做一轮汇。

所以他原先估计要在临亭府呆上七日,却没想孙晋钺压根没这种心思听这些枯燥的公务汇报。

既然知州都让他们散了,那就听上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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