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暴亡事,有蹊跷

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一天之间从天堂跌落地狱,有人从家庭和睦到家中四分五裂,一天失去两个至亲;看似一件因私念而起的野心,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

庄府上下悲恸感天,庄绍郁调整情绪后披麻戴孝,他还不能倒下去,他要亲手将爹娘埋葬;棺椁前,庄绍郁抹去眼泪,面无表情地注视棺椁中的父母,母亲的安详稍微平复庄绍郁的伤心,可是当他转身又望着父亲庄褚的尸首时,突然,父亲额头上的伤痕引起他的注意。

庄绍郁探身过去,仔细地检查庄褚的头颅,由于之前被母亲的事情搅得他心神不宁,如今他才正正式式地看到父亲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庄绍郁震惊非常,他检查的结果是,父亲是因头颅破裂而死,这么说来父亲在皇宫里肯定出了事。

思及此,庄绍郁又叫来管家,询问父亲被宫里人送回府的时候的情况;当时只有几个宫里的侍卫抬着父亲,他们一直不吭声,将庄褚的尸体放下就匆匆忙忙地走了,看样子都很谨慎。

“少爷,宫里的事情我们这些奴才怎会知道,不过要想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倒是可以去翰名轩找个人,他经常出入皇宫,应该知道点。”管家提醒地说。

“他是谁?”庄绍郁迫切地追问。

“此人姓徐,其实是长公主府上的食客。”管家说道:“奴才有幸跟他认识,虽谈不上相熟,倒也能帮少爷牵个线。”

“好,你帮我约这个姓徐的人。”庄绍郁若有所思地说道:“爹在皇宫平白无故的丧命,皇宫里的人又不留下任何话,怎能不叫人怀疑。”

唐子衿蜷缩于床尾,她几乎一夜都没合眼;翌日清晨,明媚的旭日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她就这样在绮倾苑度过了最后一晚;或许她想到了死,可事实上她没有勇气死,她不敢死也不想真的输得一败涂地,蝼蚁尚且偷生,何况她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啊。

少府传了太子殿下的口谕,将唐子衿打入冷宫,任何人不得求情,并且殿下也不愿再多看唐子衿一眼;现实是无情的,一切都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好不容易到手的富贵荣华,仿佛过眼云烟一般从自己手中溜走。

栖台宫是个什么地方,听说荒无人烟,是个被皇宫抛弃的地方。

离开绮倾苑时,在回廊中,唐子衿看到迎面而来的太子妃,本来碧若是不同意太子妃出现的,可太子妃执意要来看唐子衿最后一眼,这一眼饱含泪水,却再也不能温暖唐子衿的心。

两人对视片刻,却始终沉默不语;当唐子衿越过太子妃身边时,突然唐子衿停住脚,冷冷地说道:“下一个就是你了,我在冷宫等着你……”

太子妃心一颤,任由唐子衿拂袖而去,而她连转身看她背影的勇气都没有了,她就是如此没用,她恨自己,恨得落下热泪。

唐子衿撇着嘴,扬起苦笑,她朝着回廊的尽头一直走,不停歇,像是要以最快速度离开这个战场;然而,战场的残酷才刚刚开始,就在唐子衿转弯时,忽地掠入她眼眶的却是一个她恨又恨不起来的仇

人。

念巧手里挽着食盒,她杵立廊亭中央,毫不畏惧地直视唐子衿;秋风肆虐,偶尔间拂过脸颊,还有一股刺骨的寒冷。

唐子衿步履矫健,走近些仰起头挺着胸,若是眸光能杀人,只怕念巧已然被唐子衿千刀万剐。

念巧并不是不知道唐子衿的敌意,而她却还是自顾自地说着:“食盒里面放着你最爱吃的糕点,要知道,在栖台宫再也不会有这些东西了。”

“我可以看作你是来猫哭耗子假慈悲吗?”唐子衿毫不客气地冷啐。

念巧顿了顿,递上去说道:“随便你怎么想,念在曾是主仆的份上,奴婢有句话还是要说。”

“又是栗良娣要你来的?”

“不是。”念巧面无表情地说:“栖台宫虽然是冷宫,却住着一个老宫女,若是想在那里过的稍微好一些,就不要得罪了那个老宫女。”

“哼。”唐子衿不屑地嗤笑:“你以为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奴婢要说的都说完了。”念巧放下食盒,转身要走;见她根本就不受自己影响,唐子衿又忍不住怒喝:“念巧,你这个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就不怕遭天谴,就不怕不得好死吗?”

念巧走一步就停下来了,她背对着唐子衿,缓缓地说道:“奴婢等了三年,却始终不在遣散的名单中,奴婢只想活着走出皇宫。”

唐子衿冲上去,切齿地骂道:“就为了一个名单,你出卖了我。”

念巧平视唐子衿,坦然说道:“奴婢一开始接近唐姬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天,所以谈不上出卖,而是你自己根本就无法分辨谁对谁错,谁才是值得信赖的人。”

“你……”唐子衿冷笑说道:“你们别顾着得意,我会诅咒你的,我会在冷宫诅咒你们,你跟那栗良娣一样,都不得好死。”

“若是离开皇宫,奴婢相信唐姬的这个诅咒应该不会有什么作用。”念巧淡然地说。

“滚。”唐子衿别过脸,气急败坏地咆哮:“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你,你滚——”

念巧叹息一声,只用了她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了一声:“珍重。”

庄府以往门庭若市,庄家父子向来好客,对朋友或者陌生的百姓都经常施以小恩,所以大伙儿对于庄家的不幸也都感到十分的悲恸,可没有人知道庄家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外界传得最多便是暴病而亡;庄绍郁没有过多的解释,他的精力暂时还不在这些上面,待安顿好父母的安葬事情后,他又迫不及待地要求管家安排翰名轩的事情。

时隔两日,庄绍郁自从父母一起离开后,他就没有正常地休息过,眼睛里铺满了血丝,眼看一个挺俊朗的年轻人把自己活活地折磨得不成人样,虽然身边奴仆都很担心,也劝了不少,可大家都清楚,这些只字片语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管家很热心地完成这件事,算是对老爷和少爷报恩,所以他花了重金将徐舍人请到翰名轩的雅间;庄绍郁赴约而至,走到最里间的雅房,他先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应声后,他推门

进入。

抬头见到徐舍人,是个四十出头的老男人,他倒着酒自饮,看到门口的庄绍郁,也不管认不认识,笑着说道:“来来来,一起喝。”

庄绍郁面色镇定,他跨步走去,来到徐舍人跟前,冷冷地道:“你就是徐舍人?”

“在下徐某,不知道您……”

“庄绍郁。”庄绍郁答得十分干脆。

徐舍人嗡了嗡嘴,挑起眉头打量了庄绍郁,若有所思地嘀咕:“哦,原来你就是庄太医的儿子。”

“你认识我爹?”庄绍郁兴奋地问。

“宫里有谁不知道庄太医。”徐舍人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说。

庄绍郁紧张地追问:“徐舍人,我知道你经常出入皇宫,那你一定知道宫里的事情,对不对?”

“那要看是什么事。”徐舍人似笑非笑,狡黠地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有的事情我装在这里,但是……”徐舍人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道:“有的事情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见得我还记得。”

“才不过两日。”庄绍郁冷峻地问:“徐舍人不可能不知道。”

“欸。”徐舍人推开庄绍郁,放下酒樽,严谨地说:“话可不能这么说,宫里是个什么地方,怕是庄少爷还不知,这宫里的事情嘛,记不记得并不是看时间而定。”

庄绍郁甚是不解,疑虑地问:“徐舍人,恕在下愚钝,听不太明白。”

“哈哈,看来庄太医是一点儿都没教你啊。”徐舍人笑了笑,说道:“皇宫与其它地方是不一样的,有些话听听就罢了,不必放在心上,可有的事情绝对不能忘记,忘了就会招来杀身之祸;这还不打紧,最要命的是,有的事情你就是忘不了,可主子们偏就要你忘了,否则一样要了你的小命。”

庄绍郁沉吟片刻,恍惚说道:“以前就听到爹爹叹息,说皇宫是龙潭虎穴,若是可以,希望在下不要进宫做太医,只是自己开个小医馆就好了。”

“唉,是啊,要是可以,庄少爷还是留在府里开个小医馆吧。”徐舍人点了点头,附和地说。

庄绍郁猛然一惊,突然对着徐舍人说道:“不,徐舍人,我要知道,我爹在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检查过爹爹的尸体,他的头颅裂开,应该是外力所为。”

“你知道这些又如何?现在皇后娘娘下了禁令,关于绮倾苑的任何事情都不得谈论,否则就是一系列大大小小的处罚,罚到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庄绍郁大吃一惊,盛怒地啐道:“我爹死得不明不白,皇宫不追究也就罢了,居然连提都不许提,哼,真是欺人太甚。”

“庄少爷,这事情皇宫不想大肆宣扬,我劝你啊就此作罢,免得害了自己。”徐舍人语重心长地说:“你是庄家唯一香火,可千万不能再出任何事情了,否则你就太对不起你爹娘了。”

皇宫为何要隐瞒爹的死亡?越是不敢宣扬出去,就证明这里面越是有问题。庄绍郁想当然地给这事情钉上他自己的看法,并且积于心中的愤恨也慢慢滋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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