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人区四

为什么说进了林子就安全了?因为芭蕉林太密,人行走在里面必须见缝插针,相隔三米开外就看不清是敌是友,想要抓人那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安全也是有副作用的,由于他们没经验,在芭蕉林中都是靠蛮力拨开障碍物前进,宋斌刚开始是逃跑劲头最足那个人,一个小时后,他全身都粘满了枯枝烂叶,累得手脚酸软。

“不行了,不行了,歇会儿!”宋斌一屁股坐在根倒下的芭蕉根上,发出纤维断裂的声音。

“没想到这路那么难走,也不知道两个小时能不能走出去?”顾杉把手电筒对准地图,铅笔画的水波纹横亘在地图中间,小絮说那是一条小河沟,只要趟过去这行程就过半了,可现在还没见到河沟的影子,看来这条逃生路,要比想象的漫长。

“顾老师,吃根芭蕉补充体力吧。”小万从宋斌坐的芭蕉树上,掰下一大串芭蕉,剥开两根分别给了顾杉和宋斌。

“谢谢。”顾杉尝试咬了一口:“还挺好吃的,跟市场上买的味道不一样,更粉糯些。”

“呸呸呸!怎么这么多籽儿?”宋斌连珠炮似地吐完籽儿,将剩下半截丢到脚边。

小万有糖尿病,水果不能吃太多,他给自己挑了最小的一根,很有耐心地品尝果肉,吐出来的芭蕉籽粒粒分明:“宋老师,这是改良过的野生芭蕉,一根能结好几次果才会枯败。要是普通的芭蕉,一生就只能结一次果,那味道还没这个好呢。”

“小万,看不出来你还懂这么多。”顾杉觉得新奇,抿着嘴细细品尝果肉味道。

罕见被表扬了,小万憨憨一笑,又掰下两根最大的芭蕉装进衣兜:“其实我挺喜欢野外生活,离开城市整齐划一的流水线建筑,回到大自然中,人都鲜活了起来。”

“是啊。”顾杉想起十九年前,刚来到这座岛时她才十二岁,正处于长身体、食量大的阶段,部落邻居打猎或采摘来的野味,经常会送些给她当零嘴。有时衣服破了洞,隔壁婶子看见了,就让她坐在小马扎上,就着火堆余光替她缝补。

那个时候,人与人之间还没被钢筋水泥划分等级,彼此的距离都很近,顾杉偶尔会在梦中回到那段时光,早上带着笑醒来。

“你们听见什么声音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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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斌将他的脏手放到耳边,充当接收器:“咔嗞咔嗞的,有点像......”老鼠这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的腿脚已经先思维一步,蹦起三尺高,脚边扔下的半截香蕉皮,正被几只灰白小耗子围着大快朵颐。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不仅是在脚边,还有头顶上遮天蔽日的芭蕉叶,中间来来回回窜梭着数不清的动静,拿手电一扫,全都是出来觅食的灰的黑的肥的瘦的老鼠。

这下连顾杉也不能淡定了,惊吓与恶心将周身疲累一扫而空,三人风火轮似的披荆斩棘,穿过芭蕉林直奔目的而去。

直到地图上那个小河沟出现,他们才气喘吁吁停下来,顾杉脚后跟的创口贴,在剧烈运动中脱落,伤口又暴露在外,小万人高马大,见她行走艰难,自告奋勇要背顾杉过河。

顾杉怎么好意思麻烦他:“不碍事的,河边有岗哨,你背着我太显眼了,容易被发现。”

按小絮的叮嘱,几人关了手电筒,踮脚踩上河中间暴露出来的几块石头,好在水位不高,石头表面干燥粗粝,并不湿滑,顾杉平衡力不错,轻松过渡到了对岸。

过河以后的蕉林更加稀疏,虽然利于行走,但同时增加了被岗哨发现的危险。一道强烈光柱扫来,几人连忙压低身形。

“小万,你太高了,快趴下来!”宋斌匍匐在地上,使劲扯半蹲着的小万裤脚。

“前方有个五六米高的岗哨台,安装了丛林探照灯。”顾杉静静观察灯光运动轨迹,他们处于探照灯扫描范围的最左边,每隔十八秒,灯光就会扫过来一次,利用这十几秒的时间差,他们算着时间一路停一路跑,马上就要离开探照范围了。

就在这关键时刻,跑在最前面的小万突然脚抽筋,然后就像追尾那样,顾杉宋斌一个接着一个扑倒在他身上,在杂草丛中叠了一个半米多高的罗汉。倒计时四、三、二、一,灯光扫了过来,几人匍匐着丝毫不敢动弹,希望站岗的人把他们当成大石头忽略过去。

“谁在那里?”岗哨台此时离顾杉他们有一百来米,传来的问话声被各类蛙鸣虫叫掩盖了,所以并不十分清晰。

“糟了,我们快跑吧。”背上重量犹如泰山压顶,小万挣扎着要站起来。

“再等等,要是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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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我们,再喊来其他族人帮忙,我们肯定跑不了。”顾杉帮助小万挪到旁边空草地上继续趴着。

宋斌觉得师姐的话很有道理:“对!他要是真走过来了,我们三个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吗?都怪你关键时刻掉链子,给我小心趴着不准动!”

“哎哟我的乖乖,深更半夜怎么跑出来了?林娜没有给你喂饱吗?”一个粗狂大汉的声音在岗哨台方向响起,也不知道是在叫谁“乖乖”。

三个人虽然莫名其妙,但也松了一口气,站岗人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走,不会再注意他们了。可是,谁也没想到,他们在后面路程中,再次遇到了“乖乖”。

这次差点被发现,顾杉他们不敢再打开手电筒,前方环境一片漆黑,对未知的恐惧扑面而来,使人不自觉放慢脚步。

“一二,一二......”三人六足之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双毛茸茸的腿,模仿着他们的节奏走走停停,都说女人第六感是最强的,顾杉突然顿住脚步,朝后飞快扫了一眼,好像没发现什么可怕的东西,等她放下心回过头的时候,竟然看到一只毛茸茸的手,在掏旁边小万的衣兜。

一根黄色芭蕉,被那只手从衣兜中掏了出来,当事人小万不知是被吓呆了,还是根本不当一回事,甚至还拿出另一根芭蕉,也递给了手的主人。

“顾老师,是只小猴子,看样子一点也不怕人。”

手电筒的光打到小猴子脸上,它的表情没有野生猴子的兽性,两颗黑葡萄眼睛滴溜溜直转,对几人充满了好奇。

“师姐,你看这还有个牌子。”猴脖子上戴了个红色项圈,圈下挂了一个小金属牌,宋斌将电筒光对准过去。

“乖乖146号,生日:0521,血型a,性别男,模仿人种尼格罗。”宋斌凑近脑袋,一个一个的,将牌子上刻的字念出来。

“看来,这个小猴子来历不普通。”

宋斌皱起眉,心中有一个模糊的感觉:“师姐,你觉不觉得这有点像......”

顾杉知道宋斌想说什么:“有点像某种实验对象。”

“那这么说,这个巨大的芭蕉林,就是一个超级实验室了?”宋斌兴奋起来,漆黑夜幕到底帮这座森林隐藏了多少秘密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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