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风筝般的男人

“啊呃!”

阮诚想叫住司予安,但他的喉咙还僵得厉害,只能艰难地摇两下头来表达他的不赞同。

“你也觉得有趣是不是?”司予安兴趣盎然,“还是跟同胞有共同语言啊!”

“不……”

阮诚从来没觉得自己“一害怕就说不出话”的毛病有这么讨厌过。

他听说高等级的玩家在副本里会刻意多探索多触发事件,以获得更多好处,但司予安这样的……

确定不是在作死吗?!

可他理智上质疑着,心里却无端生出了一股畅快:

为什么我要这么畏缩的活着?

白小姐……她白莲花的所言所行……

强者该当如此!

我族同胞,该当如此!

该当如此啊!!

这畅快贯穿了全身,似一股暖流,让阮诚觉得身体不再如刚才那般僵冷了。

他想了想,拿出匕首站到司予安身边。

“不怕了?”

司予安看了他一眼,自是不知道自己在这位同胞心里留下了怎样的种子,只当他是恨极了乞达罗。

“不怕了!以后都、都不怕了!”

阮诚的牙齿还有些打颤,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坚定。

“把蜡烛点上。”司予安吩咐道。

她一直在拆接新的草垫,现在已经攒出好长的草绳了。

“然后点这个。”

绳子的末端绑了一个蒲团,看着就是易燃的样子。

“乞达罗”在司予安想点火前一直保持着顺从的姿态,但当蜡烛靠近时他开始挣扎,喉咙里鼓出“嗬嗬”声响,手舞足蹈地想要离开这里。

“他怕火!”阮诚大喊道,“白小——”

唰!

半截手指掉到地上,阮诚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匕首是怎么被夺走的。

又残缺了的“乞达罗”发了狂,摇着身子想抢回手指,但司予安的匕首对他围追堵截,他根本进不到屋子!

“我又有了个脑洞。”

“是什么?”阮诚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兴奋”的情绪。

“把手指扔到那边去。”司予安往左边扬了扬下巴。

“好!”

阮诚捡起手指,注意到断口处没有血液流出,想来真正的乞达罗早就已经死透了。

唰!唰唰——

“扔!”

仗着草绳够长,司予安逼退“乞达罗”,阮诚趁机抛出手指——

啪!

手指正好落在左边木屋门前,落地时还弹了一下然后滚到了窗下……

司予安瞬间放开草绳!

啪嚓!

“乞达罗”脸上尽染疯狂之色,在地上翻爬着冲过去,犹如脱缰的哈士奇,一口叼住了自己的手指。

轰!

火光耀眼!

几枚火球从左边木屋里射出,击的“乞达罗”四处逃窜,一时间空气中全是火燎毛发的臭味。

那个胡佛和面具男一直在暗中观察!

司予安磨了磨后槽牙。

轰轰!

火球还在继续。

似是极为怕火,“乞达罗”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提了起来,飘到半空。

轰——

“乞达罗”直接遁入了黑暗。

而追入黑暗的火球却像陷进了泥沼,再无半丝声响和光亮回应。

初步看去,第一场交锋像是玩家胜了。

“哦豁!”

司予安撑着下巴,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睡!前!故!事!

她用夸张的口型说。

左边窗口,戴着半脸面具的男人嘴角一沉,猛地收回了脑袋!

又过了几分钟,月光逐渐变淡变沉,外面恢复到了“乞达罗”来之前的幽暗静谧,仿佛无事发生过。

“对不起白小姐,是我莽撞了。”

等司予安不再看向窗外,阮诚面露愧疚主动认错。

“要不是我喊得大声,他们也不会知道‘乞达罗’怕火。”

“嗯?”司予安回头看着他,发出了一个疑惑的鼻音。

“你以为他怕火?”

“他……”阮诚怔住,“惧怕蜡烛的靠近,惧怕火球……”

这还不算怕火吗?

“他怕的不是火,是残缺。”

司予安一下一下在窗框上敲着,看似心不在焉,脑中却是飞转。

“残缺?”阮诚想起失去手指后,“乞达罗”的疯状,“那下次再碰到这东西,只要切下它的手指就好了?”

毕竟它看上去动作极不灵便,就像被敲碎了骨头的傀儡,被人强拎着行动一样……

阮诚的手心攥出了汗。

“之前……如果乞达罗骨头完好——”

“那应该打得还挺带感的。”复盘完乞达罗的系列动作,司予安摸摸下巴,“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吗?”

“他、它怕残缺?”

“我不承认他死了,所以……”司予安扬起明媚的笑容,“如果你的朋友,在你面前被放了风筝,你会怎么做?”

“把风筝找回来!”阮诚不假思索地说,“您,您要去找他?”

“等天亮再说吧。”

司予安不置可否,手中出现了一个袋子。

“栅格袋?”阮诚诧异道,“您归属于B级以上的队伍?”

说完他又觉出不对,如果司予安有队伍的话,又怎么会独自进本呢?

“别人送的。”司予安不动声色地套话,“这个有什么特殊吗?”

“栅格袋是B级以上的玩家才能获得的道具。”

阮诚脸上显出欣羡之色,“我也只在交易区见过一次而已。”

“它容量极大,可以将除了道具以外的其他物品带进游戏,但因为只有这一个功能,起始价格又略高于B级极品道具,所以……”

“很鸡肋是吧。”司予安心里一暖。

依着阮诚的描述,想来这袋子在特修部,价格也会只高不低,而何新就这么塞给她了……

呼!

司予安快速眨了眨眼,打开袋子,里面是能撑过一周的干净衣物和食水,甚至最底下还有个盒子,盒子里是一张闪闪发亮的D级脱离卡。

草!

吸了吸鼻子,司予安小心地拢上袋子收入手环,感觉自己在逃命时都没这么细心过。

不是才告诉我不能相信特修部的人吗?

骗子!

你等我回去的!

……

扣扣!

清早,头顶筐篮的敦实女人送来了新的饭食。

在看到昨晚的食物没被吃过时,她愤懑地瞪了两人一眼。

司予安注意到,她筐篮里刚收过的,左边木屋的容器,不光吃完了,还被舔得很干净,而看那些容器的分量,明显不够四人分食。

所以谁能吃饱,谁饿肚子,就是不言而喻的了。

压下心里的不爽,司予安推开门——那些护卫在天亮之后就又守回木屋了。

“我找辛格。”

“辛格大人很忙,现在没空见你!”护卫对司予安直呼辛格大名很是不满。

“呵!”

司予安意味不明地笑着,转身回了屋子,再出来时,手里抱着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卷成卷的草垫。

她反身攀上木屋,抖开草垫就往横杆上拴。

“你要干什么!”

“下来!女人是不能上房的!”

护卫们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他们够不着司予安,也不想挥砍房梁破坏木屋。

但当司予安系好草垫,又颇有仪式感地顺风一掀时,他们中级别高的几个脸色剧变!

“这……这是……”

热风徐徐。

一张伸展着头颅和四肢的轻薄“草垫”随风飘动,就像被扼住脖颈的风筝般,左右摇晃,手舞足蹈。

它编织粗糙的,紧闭的“双目”安详地俯瞰着他们!

“快去找辛格大人!”

护卫队长大喊,喊地变了调、破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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