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失忆者与游乐园38

她曾一手捏碎星辰山河,也曾刀斧加身而不伤。

可就算是如此,就算是她,也无法阻止体内神力溃散,也无法抹除身体崩裂之苦。

幻术可以掩盖她身上的裂纹,可身体破碎是真的疼。

疼到连哭都哭不出来,疼到动一下笑一下便堪比凌迟。

疼到活在这世上,便是一场痛苦。

如果有选择,她会在睁开眼的第一时间,让自己死去。

可她当时不敢走,因为主系统的力量是远超于三千天道的强大,偏又来历诡异,她不得不防。

琼荧要找的,必定是能在她死后也能善待这些天道的人。

所以她同意了初见时的那笔交易,甚至许下了神格、灵魂和肉身。

但主系统若是敢对天道出手,她便敢在第一时间抹杀他、甚至吞噬他。

可主系统没有,快穿局让小世界变得更好。

如今她又确定了他的身份,便更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唯一的遗憾,只有相认太晚,不能与他在这世间多留一日吧?

她还没有和他一起去看看呢,去看看这世间的美景,去看看烟火里的繁华。

琼荧擦干了他脸上的泪,重新拉着他的手往前走,不急不缓地找寻着发夹。

默默看着她,想着她最后那句话,突然问:“娘亲,死亡会很疼对吗?”

“嗯?”琼荧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应答,目光平静温和。

默默冷静地发问:“那她死的时候,应该也很疼吧?”

是他生了执念,强行逆转时间因果,想要将她留在身边。

却没想过,她一次次死亡的时候……该会有多疼啊!

琼荧偏头看他,总觉着这个孩子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琼荧斟酌了下,才说:“地下的那个地方,你知道吧?”

默默点头。

一直来,他尽量约束着云云,不让她强行抹除那个地方,可随着小世界被毁,他如今也无法完全约束住云云了。

“那个地方,由十四个系统构建。”琼荧冷静地解释:“但是,只有这里只有十二个人。”

“艾九落,不是任务者。”默默呆了一下,也反应过来一件被自己忽略的事情。

“所以云云是任务者?”默默呆滞地问,又苦笑:“娘亲,她是不是任务者,对我而言有什么区别呢?”

“任务者遇见生命危险时,是可以放弃任务脱离小世界的。”琼荧淡定地说。

不过,能让灼华都肉疼的赔偿金,应该不是一笔小数目。

“她若是脱离了,地下又怎么会有十四个系统?”默默用一种无可奈何地眼神看着琼荧:“娘亲,您想说是云云骗了我,是她抛弃了我对吗?”

“可我不是小孩子,娘亲,我不是。”默默说,转而看向前方。

“她魂飞魄散的时候,我感受到了。”默默说起这话时,平静地有些骇人。

不知不觉间,琼荧已经捡了鼓鼓囊囊一兜子发夹。

她又摘了两大片芭蕉叶,随便做了个兜子让默默抱着。

“是么。”琼荧也说,心中敲定。

“普通人死亡,是不会魂飞魄散地。”琼荧轻描淡写地说。

默默抿了抿唇:“娘亲,她是不是任务者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

“我的意思是。”琼荧偏头看他:“她是任务者的话,很可能有自己一次次被杀死的记忆,就算她没有,她的系统也有。”

默默怔然,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言语。

“所以,你的执念,对她而言是一场灾难。”琼荧说,将自己真正的猜测咽回肚子里。

如果、如果云云是任务者,在过山车上那一次很可能只是脱离小世界,并没有死亡。

可云云的寄体已死,因果已成。

这份因果在一次次时间回溯中被放大,云云也无法阻止这具身体的死亡,更无法像第一次一样顺利地脱离这个世界。

直到最后,魂飞魄散。

她的系统也被迫留在此处。

默默哈得一声笑了,像是自嘲又像是在嘲笑琼荧。

“娘亲,您的说法漏洞太多,站不住脚。”默默说,他看着琼荧问:“自从发现任务者的存在后,我也想过她是任务者的可能。”

默默道:“但您忘了,如果她是任务者,且作为任务者离开这个世界,那我回溯时间,‘复活’的便只是名为‘云云’的躯体,而不是她。”

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魂飞魄散之事了。

琼荧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觉着系统间的事儿最好还是问问零零比较好。

……

另一边,灼华顺当的将自己的‘同伴’绑在了一旁。

她看着挣扎的这个人,轻轻拍了拍他的面颊:“乖,你还嫩点。”

她说着,又瞄了眼自己的身后。

“你说你们不去对付琼荧,来找我干嘛?”灼华不解地问。

特意把他们三个分开,不就是为了对琼荧下手吗?

……

过山车下。

艾九落含笑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小女孩儿“有何指教?”

云云瘪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间抬手对着艾九落轻点。

艾九落只觉脑中一阵眩晕,不过数息后,这几日来记忆汇拢,尽数在他脑海中浮现。

在短暂的惊讶后,艾九落笑了,眼中满是柔情与倾慕。

他记得她了。

他记得她的荧荧了。

艾九落看向云云,十分认真地道了声谢。

“你想得到她吗?”云云一歪头,对着他问,那双黑琉璃似得眸子突然被血色浸染。

红眸妖冶,衬得她原本可爱的面庞上一片鬼气。

“我可以帮你得到她哦。”云云甜甜的笑着。

艾九落站在原地,心里某个地方突然传出一阵阵无法掩饰的渴望。

他冷静的看着云云,面上保持着冷漠又疏离的笑,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未改分毫。

可眼底的癫狂却如野草疯涨,浑身血液更是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胸膛中的那颗心跳的急促,似乎随时都会蹦出来。

想要得到她。

想要让她属于自己。

他呀,想要她。

过山车旁的时钟模型上,时针一格格跳动,天边的日头慢吞吞地往下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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