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只有海知道

南溪是一个艾欧尼亚人,自小在答禄湾的海边长大,天生就会一手操控水流的魔法。

可是,现在诺克萨斯要来攻打艾欧尼亚,敌人的战舰将在答禄湾登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十三年前的某个夜晚,南溪久久等不回出海捕鱼的伊麦,却等到了披坚执锐的诺克萨斯士兵。

伊呗让他躲进水缸里不要动,他操控着魔法利用水中的气泡呼吸,他的双耳能在灌水的情况下听到那些远方传来的很细微的声音。

他听到了伊呗与诺克萨斯人言语不通的争吵,还有伊呗的哭闹与临死前的惨叫。

诺克萨斯人没有发现躲藏起来的南溪,却把他的伊麦伊呗全都杀死了。

所以现在南溪加入了反抗军,只为了像十年前一样把诺克萨斯人从这片土地上赶走的。

与他一样留守在答禄湾的还有数千名勇士,他们已经把这个渔村里原本的居民能疏散的都疏散了,剩下的都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天际线出现了一些黑点,那是诺克萨斯的舰队正在驶向答禄湾。

一声贝壳吹响的号角声传遍了整个码头,沙滩上驻足的数千反抗军立刻散开,躲到了礁石之后准备伏击。

很快,码头上只剩下南溪和其余几十人了,这些都是水性最好的一些人,最重要的阻击任务将有这数十个人负责。

南溪对着身后的数十名赤膊上阵的战友点点头,率先跳下腐朽的码头,一个猛子扎进了海里。

刚入海,水温并不寒冷,南溪如鱼儿入水,在海中无比柔软的抖了几下脚踝游到了几米外,以防被后来人砸到。

紧接着他听到了扑通扑通的下水声,就像把切好的鱼块倒进了烧开的热锅。

他睁开了眼,苦咸的海水会损伤视力,但这些已经无所谓了。他想要多看几眼粉红色的珊瑚丛,游曳的各式鱼儿,牢牢记住故乡独有的美景。

这里的海水很清,海床上遍布着巨大的红色珊瑚林,如果坐在小船上向海底俯视,就会有一种自己好像在红树林的上空行舟的错觉。

这是他甘愿为止牺牲也要守护的美景,而如今他却不得不亲手破坏它——敌人的鲜血将会染红这片海域,他们的尸体与舰船的残骸将在海床之上长眠。

南溪浮上海面,只露出一个脑袋,随着他跳进海里的那些勇士们也跟着浮了起来,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看着他。

确认大家都听得到自己的声音后,南溪拍了一下水面,从后腰上系着的皮包里,缓缓取出了一方用蜡封和皮革紧紧裹住的东西。

一块拳头大小的黑水晶,蕴含着非常不稳定且狂躁的能量。

其余几十人也纷纷掏出了一块黑水晶,但都没有南溪手中的这一块大。

“都没湿吧,火焰石。”南溪作为示范,轻轻摇晃了一下水晶。

一道橙色的火光从水晶中心一闪而过,如同被煽动的余烬。

“没问题。”

“好着呢!”

其他人摇晃着手中的黑水晶,大部分人手中的火焰石都没有浸水。

但凡事总会出现例外。

“抱歉,我的火焰石不亮了。”一个和南溪年近相仿的青年一脸愧色的说道。

任凭他怎么努力摇动手中的火焰石,它都不会发出橙色的光亮,这是用来鉴别火焰石是否还能使用的唯一标准。

“哎嘿,你放跑了一艘诺克萨斯战舰,莫大的损失啊。”一个胡子拉碴的老渔民干笑一声。

青年的脸色立刻涨红了起来,就跟下方的红珊瑚一样血红。

“老莫!别笑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南溪直接捧起一把海水溅到老莫的脸上,此时他还在咧嘴大笑,当即就被呛了一口海水。

但是对方也不生气,毕竟这是生命的最后关头了。

“一切都是万灵的安排,把浸水的火焰石给我,然后赶快上岸去吧。”南溪看着青年,眼神中闪过一丝羡艳。

相仿的年龄,相仿的经历,但是却在命运的最后关头,走向了不同的分岔路。

“我马上就到村子里,找一把鱼叉或者锄头,回到沙滩上。当不了海底的伏兵我就当岸上的,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当逃兵的!”

那青年将报废的水晶放到了南溪的手里,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然后果断朝岸边游去。

南溪看着他游泳的身姿,嘴唇颤动几下,好像说了什么很沉重的话题。

别再回来了?还是替我好好活下去?

只有海知道。

南溪重新用放水的皮革裹好了火焰石,转头看向远处的海面。

短短的几分钟里,诺克萨斯的军舰在视野中已经从芝麻大小变成了如同磨盘般大了,再有大概十分钟,这些军舰就会靠岸,南溪他们必须抓紧时间游到任务地点,他们不容失败。

他打了个手势,数十名勇士吸足了氧气,向着海里的茂密珊瑚丛中潜游而去,紧跟着带头的南溪。

在距离敌舰不足一公里的地方,所有人都分散开来,各自找了一片珊瑚躲藏好。

因为这里的海水实在太过清澈,如果没有找好掩体的话一眼就会发现,那些南溪他们就没法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了。

当敌舰距离他们只有五百米远时,他们纷纷再次掏出水晶,一些人已经开始激发潜能活化水晶。

南溪没有着急着去唤醒水晶中狂躁的火焰能量,因为他的魔法天赋比在场所有人都好上很多,其他人需要一分钟引导的魔法,他几秒钟就能完成。

他透过珊瑚的缝隙,透过清澈的海水,看向那些即将从他头上航行而过的庞然大物。

敌人的军舰有大有小,分为小型护卫舰与大型战舰。

最靠前的护卫舰像是一艘来自上一个时代的船,它身上的伤疤也的确见证了岁月的洗礼。

从舰首雕像前端千冲百折的铁尖,到舰尾楼吱嘎作响的板壁,数十年的服役留下的疮疤像蜘蛛网一样遍布全身。

饶是南溪这种门外汉也看得出来,这艘护卫舰就快到达报废的边缘了,很快就将和他手中浸水的火焰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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