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回云家
“吁——”
车夫拉紧了缰绳。尹慕棠抬起帘子看着这宽阔的大门，还有扁上遒劲的两个大字——云府。
“娘亲，到了。”
尹慕棠没有得到回复，转头去看母亲，她双手紧紧揪着自己的手帕，慌张到手心的汗水都将帕子中央都浸湿变色。
她能懂她的纠结，也不逼她，而是率先下了马车。
“叩叩”敲响了门环。
“外孙尹慕棠求见外祖。”
她也是来了这个世界才知道，原来古人这门上的铜环，就是后世的门铃。一般的情况下，只要不是走水或者奔丧，直接伸手去敲门板的话，会被视作不吉利，脾气不好的可能还会打起来。
“吱呀——”
云府的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个老者，体型偏胖，后背有些佝偻，正是云管家。
“恭王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过云家今日不宜见客，怕会冲煞了贵客。”
云管家对着尹慕棠行礼，话虽然说的客气，但却是委婉的拒绝。
尹慕棠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自己这人缘未免也太差，来外祖家竟然连门都不让进了。
无奈转身对着马车求助：“娘亲！锦婆婆！你们两个倒是说句话呀！”
话音刚落，锦婆婆就从车厢里钻了出来，下了马车之后还理了理头发，“管家，小姐也回来了。”
“锦姑……”
云管家看到了锦婆婆，眼中的神色就带上了些复杂。
尹慕棠左右看看，瞧着这二人之间的氛围，立刻想到了什么，了然一笑。默默退后几步又回到了马车边上，让锦婆婆与他交涉。
“娘亲，这管家是不是对锦婆婆……”
看着尹慕棠鬼灵精怪的样子，云言秋心中的紧张也缓解了不少，抬手点在了她的脑门中间，“就你滑头。”
“锦姑当年若是没有陪我出嫁，估计就和管家成家了，但是她怕我受了委屈，宁死也不肯回云家。”
云言秋一提起这个，就觉得非常对不起锦姑。
但是尹慕棠心里却是对锦婆婆的认知更深了一层，起先觉得她忠心护主很是感动，如今知道她竟然割舍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真是让人敬佩。
“小姐。”
锦婆婆回来了，眼眶有些发红，“管家说老爷子情况不太好，寻死未遂，被救回来后也不肯配合，不吃不喝更不许大夫入药。”
“什么？父亲他怎么了？”
云言秋听闻险些栽倒，努力稳住身形就冲下马车。
“大小姐……”
管家见到了云言秋，眼中闪过惊诧。不是都传说大小姐在尹府过的极为不好么？如今看起来面色红润，风采一如当年。
“父亲他怎会寻死？到底怎么回事？”
云言秋有些踉跄，被尹慕棠和锦婆婆搀扶着来到管家面前，眼眶顿时氤氲了水汽。
“大小姐，老爷子自打告老辞修了丞相之位后，就总会忘事，经常犯糊涂，前些日子皇上派遣太医来给瞧了之后，诊断说老爷得了喑痱病也就是健忘之症，此病无解，今后怕是会越来越重。”
管家提起这个，有些哽咽，“本不想让老爷子得知病情，可老爷子的硬脾气您知道的。得知自己今后可能会头脑浑浊、口不能言，老爷子清晨时独上高楼，纵身就跳了下来……”
“父亲现在如何？带我去见他！”
云言秋痛心疾首，双眼被泪水模糊，自责感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大小姐，老奴还是先带您去见老夫人吧！”
管家引着她们进了云家，直奔云老夫人的院落而去。毕老爷子那里现在谁也不敢乱闯，生怕惹怒了他，家中病情。
一路穿廊过屋，虽风景建筑古朴雅致，但尹慕棠却无心欣赏。心中一直在思索着管家交代的病情。
喑痱病，健忘之症？这不就是后世所说的老年痴呆？
患了老年痴呆的病人确实无法治愈，但是经过各种手段治疗之后，也可减轻病情、延缓症状的发展。
不过外祖父自从退休之后就患病了，那证明起码有三年之久，病情恐怕已经比较严重。
这种病症不仅会让老人有记忆障碍，还会损害言语认知的能力，甚至严重的连人的性格和行为都会改变……
当病情发展到这一步时，就基本丧失神智了，会成为一个浑浑噩噩苟延残喘的傻子。
尹慕棠眉头紧锁，她能够理解外祖父为何为跳楼自杀。
一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年效忠皇帝精于计谋，最是善于用脑的聪明人。
可聪明一世，到头来上天要他以痴傻的结局死去？文人傲骨，他定不会让自己死的那么没有尊严，可悲可叹真是让人唏嘘。
转眼来在了外祖母的院中，门口了一个婆婆看见了云言秋和锦婆婆之后，就像是见到鬼一般惊讶，而后连招呼都没打，一脸惊喜的往里跑：
“老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她通传一声，尹慕棠等人也到了门前。
“你说什么？言秋回来了？快扶我起来。”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云老夫人被搀扶着起身，而后就看到了门口的女儿和外孙女，看见了许久未曾谋面的女儿，顿时泪眼婆娑，“女儿啊……”
“母亲！”
“诶！回来了……”
两人皆是踉跄的向前，尹慕棠这边却是更快一些，没让老夫人跨出房门，先了一步进来。
云言秋扑到了云老夫人的怀里，两人都没站稳，双双跌坐在地上，但谁也没有起身。
将头埋进母亲的衣裳，感受着母亲的温暖，云言秋抽噎着带着哭腔：“女儿不孝！是女儿不孝……请母亲责罚！”
“傻孩子，回来就好！为娘怎么舍得罚你。”
老夫人也跟着抹眼泪，本就红肿的双眼更是泪流不止。
“娘亲，外祖母，你们先起来，地上凉。”
尹慕棠看着她们重逢，也是心情激荡，但不忍二人再这么情绪激动下去，如今外祖父那里情况不明，她们可别再心情激动着晕过去几个，那就真的让人应接不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