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计赚王后

曹操哈哈大笑,道:“上次刘备上表请皇上封刘琦为荆州牧我便没有答应,而封刘琮为荆州牧。如今刘琮降了江东,刘琦身死,真是天助我,现在荆州牧的大印就在周瑜手上,周瑜拿着这颗大印怎能不起别样心思?哈哈!”提高声音,叫道:“仲达!”

司马懿应道:“微臣在!”

曹操道:“你速替我拟旨一道,封孙权为吴公领荆、扬二州牧加九锡殊礼,周瑜为荆州刺史。”

司马懿微微一笑,应道:“是!”说着便当殿草拟表章一道,曹操看过之后很是满意,点了两下头,道:“嗯,很好。差人送到许都,请皇上用印,之后便让满伯宁前往江东宣旨。”

司马懿应道:“是!”

曹操问司马懿道:“郭表斩了?”

司马懿道:“启禀大王,已经斩了。”

曹操捋了捋长须,向曹丕瞧了一眼,道:“嗯,这样就好。刘备称王可是打着诛讨国贼的旗号,我料他不久必有异动。我出征在际,这册立世子已刻不容缓了,我已请人看过日子,三日后乃是大吉之日,百无禁忌,所以我决定三日后册立世子。”

曹丕唯一的竞争对手曹植已被关了起来,群公子才智皆属平庸无法同嫡长子曹丕争抢,何况今日曹操刚刚下旨七日后册立曹丕为王世子,这时他决定提前册立,虽没说立谁,但众文武已心照不宣,目光都向曹丕瞧去,齐声称贺。曹操哈哈一笑,一挥手,近侍宣布退朝,众文武鱼贯而出。散朝后众文武围住曹丕,大拍马屁,乱献殷勤,曹丕只觉飘飘然、熏熏然,若饮了四五斗美酒一般。

司马懿的表章一经拟好,便有快马以五百里加急送往许都。除了过年时下旨普天同庆及元霄下旨放放花灯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之外,一应军国大事,圣旨都是由曹操代拟,献帝只是负责盖印。每日处理政事十分机械化,就是太监送来圣旨,献帝麻木的举起传国玺往下一戳,使劲按两下了事,至于圣旨上写了什么,他也懒得看了,既便是知道了,他管不了,也是无济于事。这日太监将司马懿的表章呈上,献帝习惯性的双手捧定传国玉玺,啪的一声,向下一按,提了起来,圣旨上便多了个朱红大印。手法一气呵成,甚是熟练,要是汉高祖刘邦看到他辛辛苦苦夺来的传国玺给他的后代子孙使得如此纯熟,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满宠早就候在宫外,接过圣旨便马不停蹄来到江东。孙权听闻满宠将到京城,便集众文武商议,张昭道:“魏与吴本来无仇,只因刘备从中挑拨,说伐曹如何如何的有利,致使两家兵连祸结,征战不息,百姓遭其涂炭,满伯宁此来,必有讲和之意,主公应当以礼接待。”

逍遥津之战败后,孙权虽然怒气冲天,不愿撤兵,但经陆逊巧言劝说下还是撤退了。回来之后,痛定思痛,想想自己连攻两次合肥,每次都是以众陵寡竟还不能胜,这才知道江东军马根本不是曹操对手。不禁心中惊惧,又想若是再同曹操为敌,只有败得更惨,好处肯定是捞不到的,想到此便不打算再伐曹,转而深恨刘备,怨他一再同自己说伐曹如何如何有利,结果害得自己一败涂地,让天下人耻笑。他也不想想出兵十万攻一个仅有两三万人据守的小城,竟久攻不下,这样差劲的战斗力,又岂是刘备能料得到的?小人便是这样,不怪自己没用,一旦失败了,便怨起旁人来。

三日后满宠到了京城,命众文武出城接满宠入城相见,礼毕,孙权待满宠以上宾之礼,满宠受宠若惊,宣读圣旨,孙权跪接圣旨,听说献帝封他为吴公兼荆、扬二州牧,并加九锡殊礼,心中大喜,心想和刘备同盟,啥好处没有,白白了赔进了几万兵马,这都还未同曹操交好,便封了吴公,看来当时有眼无珠,站错了队伍,如今便当弃暗投明,跟在曹操的屁屁后面好好混,这荆襄终有一天会在他掌中的。

宣旨已毕,满宠道:“恭喜吴公蒙皇上恩宠进爵为公。这次封公魏王在其中可是出了不少力,说了不少话。魏王这么做,都是想同吴公重修旧好,吴与魏本来无仇无怨,对抗袁绍时,两家还是同盟,如今兵起连连,都是因为刘备从中挑拨之故。如今刘备倒行逆施,竟自立为秦王,反心与昭然若揭,吴公与他站在一条船上,也必遭天下人声讨。今魏王已奉皇上明诏,誓诛此贼,约吴公攻取襄阳,魏王与兵临虎牢,首尾夹之,刘备与一敌二,必然大败,破刘之后,两家共分疆土,誓不相侵。”

孙权微一点头,大摆筵席款待满宠,宴罢送其回馆驿安歇。孙权则与众文武商议,顾雍道:“虽是说词,倒也有理。荆襄本是刘表之地,刘琦死后,便当由刘琮继承,如今刘琮投降江东,换言之荆襄便该由主公接管,可刘备却令伊籍为荆州刺史,张飞都督司、荆二州军事,很明显欲据襄阳为己有,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主公可一面送满宠回,约会曹操,首尾相击,一面使人过江打探襄阳动静,再作区处。”

诸葛谨道:“襄阳毕竟是关羽从曹操手中打下来交由刘琦打理的,我们若要入主襄阳,怕是名不正不言不顺。”

孙权道:“子瑜之言倒也有理。”说着便低头沉吟,良久不言。

其时孙权心中已有畏惧曹操之意,而刘备自开战以来,全为守势,是以孙权认为刘备根本不是曹操对手,不过是运气好,取得了有利地形,若是正面交锋肯定不是江东兵马的对手,这柿子当然要捡软的才好捏,太硬的捏了除了手疼之外,又有什么好处?如今曹操是不好捏了,不捏刘备又捏谁去?张昭向他瞧了一眼,猜到他心里所想,道:“子瑜之言差矣,怎么才算名正言顺?当然是要禀君命而行了。刘备不凭君命强夺荆襄,废置任意,那才叫名不正言不顺。主公这荆州牧可是皇上亲封的,入主襄阳,有何名不正言不顺?”

这席话说得孙权心花怒放,打从心眼里高兴出来,连连点头,张昭微微一笑,接着道:“刘备虽自立为秦王,毕竟还是大汉臣子,还是要听从皇上号令的。主公可遣使一介,前往长安,责以大义,让刘备让出襄阳。若刘备答应,我得了荆北三郡,地势直逼许都、长安,到时不论是攻打许都迎回皇上,要是直捣长安擒拿刘备,都很近便。若是刘备不答应,那便是刘备不尊君命,而不是我们负盟,到时我们攻打襄阳,刘备又能说什么呢?”

孙权点头道:“子布之计甚为佳妙!就这么办……”

诸葛谨道:“可主公之妹现在长安,为刘备王后,若是主公出兵攻打襄阳,岂不要断送她的性命?”

孙权点头道:“尚香是国太唯一的女儿,爱若珍宝,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是没法同国太交待的。”

张昭微微一笑,道:“这事也十分容易……”说着向左右瞧了一眼,孙权挥退众文武,独留张昭,张昭接着道:“可差心腹将校一名,混在使团之中,前往长安,下一封密书与郡主,只说国太病危,欲见亲女,取郡主星夜回东吴。刘备平生只有一子,若是方便,一并带来。那时刘备不敢不把襄阳来换阿斗。如其不然,主公大兵压境,又有何碍?就算刘备盛怒来伐,我有魏王相助,南北夹击,又有何惧?”

孙权拍手笑道:“此计大妙!我身边有一近侍,姓周,名善,最有胆量。自幼穿房入户,多随我兄,今可差他前去。”

张昭道:“切勿漏泄。”

孙权点点头,令人传众文武进殿,当众宣布以张昭为使,前往长安劝刘备交还襄阳、南阳、江夏三郡。张昭接令即行,周善领五百军马扮作随从跟随张昭,一行人径往长安而来。在途非止一日,这日众人来到长安,张昭入见刘备,周善将军马留在城外接应,自己则到秦王宫中,宣称有要事要见孙王后,近侍知他从江东来,必有要事,不敢怠阳,忙入内通禀。孙王后立即接见,周善呈上密信,孙王后低头一看,只见信上写道母亲重病,奄奄一息,若去迟了,怕是见不到面了。孙尚香大吃一惊,道:“怎么会这样!”眼圈一红,珠泪滚滚而下。

周善跪倒在地,垂泪道:“自王后走后,国太日夕相念,遂得重病,王后若是去迟了,怕是再也见不到国太了。国太也很喜欢阿斗,若是王后将阿斗一并带去,国太这病兴许就好了。”

孙尚香道:“这事不可造次,须当禀明大王方才可行。”

周善道:“秦王甚爱王后,如何肯放?国太病重时口口声声念着要见王后最后一面,声音悲凄,闻者无不落泪。”

孙尚香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道:“可不禀命而行,恐有阻挡,如之奈何。”

周善道:“主公已安排好一切,王后尽管放心大胆的随末将前行便了。”

孙尚香沉吟片刻,咬一咬牙,道:“好吧。”站起身来,走到前院命宫女将刘禅接来,跟着便令备车,只说母亲病重欲往寺庙上香求告,孙尚香贵为王后,带世子去寺庙上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哪个敢多嘴问上半句?纷纷应是,各自下去准备。刘王妃时时差人打听王后宫中情况,听宫女来报有江东来人入宫要见王后,便撇下随从,悄悄掩到王后所住宫殿,甫到小院边上一个月亮门,便见孙尚香和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走出殿来,刘夫人忙缩身墙边,探出头来,只听孙尚香唤来宫女,口口声声说要带同刘禅前去寺庙进香。

刘夫人眼珠一转,微微冷笑,转身便向自己下处走去。

不多时,刘禅被宫女接来,孙尚香抱着他向侧门走去,周善手按剑柄跟在其后。众人行出数百步,来到一处回廊,忽听院墙内一人叫道:“王后这是要去哪?”那人说话声似破锣,着实难听,正是贾仁禄。

孙尚香大吃一惊,心道:“他怎么来了。”

正想间,贾仁禄大摇大摆从前方的月亮门缓步走出,赵云面色凝重,紧随在侧,其后跟出来七八十名秦王近侍,身穿藤甲,手按刀柄,凝神戒备。

孙尚香道:“军师为何来此?”

贾仁禄微微一笑,指着周善,道:“这家伙叫周善吧。”

周善大吃一惊,心道:“我是秘密前来,使团中是没有我的名字的,子布更不可能对刘备说起,他是怎么知道,难道会未卜先知不成?”

贾仁禄见他脸色大变,微微一笑,心道:“看来老子蒙对了,这《三国演义》看上八百来遍,看来还是很有用处的,哈哈!”说道:“王后怎么不说话了?我不但知道这家伙叫周善,还知道家伙来报信说国太病重,请王后带世子殿下一同前往江东见她老人家最后一面。”

孙尚香更加吃惊,失声叫道:“你是怎么知道?”

贾仁禄哈哈一笑,问道:“你想知道?”

孙尚香点了点头,周善拔剑出鞘道:“既然事情败露,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王后快走,这里我来抵挡。”

孙尚香正在犹豫,突见一道人影一晃,闪电般欺到周善跟前,砰地一声,周善倒飞了出去,大头朝下,倒种在数丈远处的花丛中。跟着孙尚香便觉一股怪异的力道向外拉扯,双手抱持不住,刘禅竟被那人抱了去。那人甫一得手,迅即倒跃丈余,又回到贾仁禄身旁,说道:“王后若要探病自去便了,为何要携带世子?”正是赵云,原来他以迅捷无伦的手法欺到周善身前,在胸口上印了一掌,又以迅捷无伦的手法夺过阿斗,再以迅捷无伦的手法来到贾仁禄身旁,倏来倏去,直如鬼魅。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迅雷不及掩耳,孙尚香根本来不及反应,刘禅便已被赵云抱走了,不禁错愕万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贾仁禄见周善倒插在花丛中良久也不起身,哈哈大笑,问道:“这小子使的是哪路武功?这许久了也不爬起来,难道他喜欢倒着身子采花么?哈哈!”

周善被赵云猛击一掌时便已晕去,已听不见他说话了。赵云微微一笑,道:“王宫禁地居然敢拔剑,形同造反,来人啊给我拿下了!”

人群中抢出四名近卫,飞奔到周善跟前,拽着他的两条腿,使出吃奶的力气,这才将他从花丛中拔了起来,绑了个结实。

贾仁禄道:“王后要是想回江东去,我也不拦着,只不过将来您一定要后悔的。”心道:“历史上孙尚香被孙权设计赚回江东,终日郁郁,最后听闻刘备伐吴兵败身死的消息,投江自杀了,也是个可怜的女子,既然老子事先料到了,那就救她一救吧。”

原来张昭谒见刘备时,刘备正已一众文武商议伐曹之事。刘备一听张昭到来,忙降阶相迎,待以上宾之礼,双方客套已毕,张昭开门见山,道明来意。刘备见孙权得寸进尺,居然想不费一兵一卒,便夺取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襄阳三郡,勃然大怒,气得手足冰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贾仁禄耐心听张昭说完,险些破骂大口孙老流氓,好在见机得早,伸手按住了嘴。蓦地里灵光一闪,想到了孙权即有心以刘备为敌,必会将孙尚香接走,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忙向刘备使眼色,刘备知他有话要说,便随便找了个借口,令张昭暂时退开,贾仁禄待张昭一走,便提醒刘备小心孙权将孙尚香诓走。刘备心中一凛,便令贾仁禄、赵云领着近卫进宫查察。

孙尚香泣道:“母亲病危,我心急如焚,来不及请示大王,待我回来后自会向大王请罪。”

赵云怒道:“王后自去也就罢了,为何……”

贾仁禄一抬手,打断他说话,道:“世子如今认王后为母,王后也怕世子在宫中无人看顾,这才带他出去的,又有何错?”对孙尚香说道:“王后以为去江东后还能回来么?”

孙尚香蹙起眉头,沉吟半晌,摇了摇头。

贾仁禄道:“吴国太根本没有得病,王后中了吴公之计了。”

孙尚香大吃一惊,不自禁向周善瞧了一眼,盼他回答。

周善这时已然醒来,不过四肢被绑,神色间的凶狠暴戾之气已荡然无存,道:“王后别听贾福瞎说,国太病危,日夜挂念王后,盼……”说到这边上一名近卫见他胡说八道,向他的腰间狠狠的捶了一拳,周善闷哼一声,下面的话也就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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