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自投罗网

此言一出,孙权手下文武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不知这个贾军师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难免大眼瞪小眼。

孙权微微一笑,道:“你是说长沙太守张怿?据我所知,长沙太守好象是张羡吧。”

贾仁禄道:“张羡已死,如今其子张怿接位,有心归顺,特让我来献上降表。”说完便站起身来,袖出一封帛书,双手捧着,躬身递上。边上自有左右接过,递给孙权。

孙权接过一览,道:“哦,张羡已死,这外间怎么没有消息传出?”

贾仁禄道:“是我让张怿秘不发丧的。”

孙权向他望了一眼,道:“我遣诸葛子瑜往长沙劝了三次,张羡都不肯归顺。此次其子张怿却亲写降表投诚,看来是先生从中斡旋的结果了。”

贾仁禄微微一笑道:“那个什么张怿是有点看不清形势,老……我只是稍微的点醒他一下而已。”心道:“这种场合都不能说老子,真***憋死我了。”

孙权看了看贾仁禄道:“我同刘皇叔并无交情,何以先生竟肯帮我?”

贾仁禄道:“伯符在世时,我家主公曾与之有同盟抗曹之谊,怎能说并无交情?”

孙权点了点头,对台下文武说道:“如今张怿欲献上长沙、零陵、桂阳三郡,归附江东,你们怎么看?”

张昭道:“主公,这恐是刘备的计策。此三郡之地占尽形胜,刘备竟不肯要,而欲将划归江东,于理不合,其中必有诡计。”

孙权微微一笑道:“子布之言有理。仁禄,此举确有些于理不合。”

贾仁禄微笑不答,虞翻道:“刘表与我乃世仇,而刘备与刘表同盟。照此说来刘备便是我之仇敌,岂有白白送上三郡助敌成事之举,这其中定有阴谋。”

孙权闻言忧虑更深,踌躇半晌,不发一言。程普道:“主公,发十万兵要攻下这三郡的话最少也须一年左右的时间。如今三郡主动来降,便可省下无数的兵粮,少死许多弟兄,如此美事何乐而不为?”此言一出,列于舱室西首的一众江东武将都不住点头,齐声道:“德谋之言正合我意,还请主公三思。”

孙权低垂着头,默然无语。张昭道:“主公,德谋之言不能采纳。”

孙权抬起头来,问道:“却是为何?”

张昭道:“当年秦国攻韩,上党守臣冯亭便以城降赵,挑起秦赵争锋,致使赵军败于长平,四十万大军一夜被坑。如今刘备欲将三郡予我,也正是此意,欲挑起我与刘表之间的争斗,他好坐壁上观。”此言一出东首的文臣个个点头,齐声道:“子布之言甚为有礼,刘备欲与长沙为饵,诱我与刘表争雄,此乃二虎竞食之计,还望主公三思。”

贾仁禄心道:“娘的,你们这帮子文人整天就知道搬弄是非,这么好的一块肉放在面前,你们竟怀疑里面有七步断肠散。上次打关中就是这样,老子明知郭大大往馅里加佐料了,还不是照吃不误,结果老子没给毒死倒把凉州给拿下来了。嘿嘿,连命都不敢赌,还能成什么屁事。”

孙权抬头看了看贾仁禄,长眉一轩,道:“先生因何一言不发。”

贾仁禄微微一笑,道:“吴侯认为得此三郡对江东是有利还是有敝?”

孙权道:“甚为有利。”

贾仁禄道:“既知有利,如何不取?”

孙权道:“使君为何不取?”

贾仁禄心道:“***,你的疑心病也太重了吧。”说道:“主公正在经营巴蜀,无力插手荆襄之事。再者长沙三郡对东吴甚为有利,对主公来说不过又是一块悬隔不通的领土而已,有何利益可言?”

孙权点了点头,贾仁禄道:“正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今张怿真心归顺江东,便应速遣人前往受地。若迁延日月,一旦刘表得知张羡死讯,兴兵往攻。以目前长沙军队的实力如何能抵抗大军袭击,不出数月必亡,到那时吴侯在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孙权道:“先生之言有理……”

张昭道:“主公三思,这可是刘备的诡计啊!”

程普道:“主公,一得三郡,我军便可长驱直指荆襄了,这可是天赐良机啊!若是现今不取,后必悔之。”

张昭道:“这明明就是刘备的诡计,还请主公切莫上当。”

程普怒道:“这明明就是天赐良机,怎能说是诡计。”说完站起身来,捏着醋钵大的拳头,便欲厮并。

孙权摆了摆手,道:“先生之言对我东吴大为有利,不过……”

贾仁禄心道:“三国里诸葛大大第一次去见孙权的时候,好象就是用得激将法。看来老子也得激他一激。把他的火给激将出来,让他和刘表两边咬得个你死我活,人脑子咬出狗脑子来,老子也好在边上看看热闹。可咱不是诸葛大大,没系统地学过舌战理论。激激张绣之类的小角色勉强能够凑合,像孙权这种见惯风浪的大人物,那就是老鼠拉乌龟,没有下嘴的地方……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能拉多远就多远。反正张怿和我也没什么交情,他灭不灭亡也不关我什么事。”

想到此便望了孙权一眼,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孙权道:“先生为何叹气?”

贾仁禄道:“我适才想起一个人来,不禁有些感伤。”

孙权问道:“先生想起何人?”

贾仁禄叹了口气,道:“江东孙伯符,世人称之小霸王。唉,没想到他故去之后,江东便没了人物。眼见着江东日渐衰败,不久便要灭亡了。想想当初孙讨逆攻城掠池是何等的辛苦,再看看如今。唉!这怎能不令人扼腕叹息。”

此言一出,室中一片哗然,不少武将已然额上青筋突起,站起身来,奋袖出臂,攥起铁拳,便欲上前将贾仁禄给臭揍一顿。

贾仁禄视而不见,微微一笑。孙权大手一挥,道:“诸位不得无礼。”侧过头来,说道:“兄长临终之时,将兴旺江东的千钧重担压在了我的身上,我年轻识浅,如何能当此大任?还请先生教我。”

张昭道:“先生所言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如今江东在吴侯的治理之下,欣欣向荣,如日方中,怎能说是日渐衰败?”

贾仁禄方才所言纯粹是在胡扯,他只不过见电视剧里的说客开说之前都要先吊丧,让那些家伙感到害怕,这才易于入说。他如今也不过是照方抓药,想吓吓孙权罢了,听闻张昭之言,心知这个老头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到了,心念电闪,脑子里飞快的闪着念头,嘴上继续胡扯道:“有道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今江东看上去花团锦簇,一派荣华,其实内中杀机四伏,暗流密布,若不未雨绸缪的话,稍一不慎,便有可能国破家亡。”

孙权闻言一怔,出了一会神,抬起头来,说道:“先生所言极是,如今该当如何,还请先生教我。”

贾仁禄道:“如今天下形势混乱,曹操在北方已大胜数场,不日便当克定河北。挥军南指,荆襄水军的不堪一击,吴侯也是知道的。我想只要曹军一到,荆州军便会望风披靡,不战而降的。那时曹操北有中原,南有荆襄,便将江东围在当间。一旦曹军压境,吴侯怕就没有这么悠闲了吧。”心道:“历史上就是这样的,老子这可是实话实说,没有危言耸听。”

孙权缓缓地点了点头,道:“曹操已遣使臣让我送子入朝随驾,被我婉言谢绝了,如今他已有南征之心,只不过北方未宁罢了。一旦他削北方必会来夺江东,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先生之言不算是危言耸听。”

贾仁禄道:“如今长沙三郡来降正是天赐良机,且不说这其中没有什么诡计,岂便是有,难道吴侯便因一点点的困难,而错失如此大好良机?张子布言道我家主公为了挑起江东与荆州之间的战争,坐壁上观。这根本就大错特错,如今刘表乃吴侯的杀父之仇,如果没有人挑起,这仇难道您就不报了吗?”

孙权手按剑柄,站起身来,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仇我誓报之!”

贾仁禄微微一笑道:“如今长沙三郡来降,便是天助吴侯兴旺江东。时机稍纵即逝,若吴侯在犹豫不决的话,必为刘表所得,到那时吴侯要报父仇恐怕没这么容易了。”

孙权点了点头道:“我意已决……”

便在这时,一名小卒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道:“报,夏口城中防守严密,我军屡攻不下,伤亡惨重,还请主公速拿主意。”

孙权抬起头,遥望舱外远处,出了一会神,方道:“知道了,下去吧。”侧头看了看贾仁禄,一挥手,说道:“先生远来劳苦,先下去休息吧。”

贾仁禄闻言一怔,待欲再言,却见孙权摆了摆手,两条大汉抢上了来,道:“先生请。”贾仁禄一脸郁闷,心道:“这叫什么事啊,你到底是同意了没有?害我白浪费了那么多的口水……”想到此无口奈何的叹了口气,随着那两条大汉,走出舱室。

那间大汉将他领到一间颇为豪华的舱室前,打开舱门,请他入内,跟着便砰地一声,将大门关了个严严实实。那二人如两尊铁塔一般一左一右的镇在那里,名为保护,实则看守。

贾仁禄不明所以,在室内来回的走来走去,心道:“本来都快成了,为什么夏口城打不下来,这小子就突然间变卦了?唉孙权这老小子就是这样,瞻前顾后,一点也不爽利。怪不得他那么善变,一会投顺曹操,一会跟刘备联合。唉,要不是为了看看江东二乔到底长什么样子,老子才不会来这个鬼地方,受这个洋罪呢……”

一个多时辰过了去,贾仁禄已不知转了多少圈了,头晕眼花,口吐白沫,几欲晕倒。忽听吱呀一声,舱门开启,外面进来数位美婢,人人手里捧着一个托盘,里面盛着各色佳肴,香气四溢。那些美婢笑盈盈地走上前来,将菜肴放于案上,行了一礼,转身退出。

贾仁禄这几日吃得除了鱼,还是鱼,而且做法单一,不是清蒸就是红烧。吃得他已是大倒味口,口吐白沫,发誓再也不到长江来了。如今许久没有见过如此丰盛的佳肴,不禁吞了吞口水,举起筷子便欲开吃。忽听前方脚步声响起,抬头一看,却是孙权。心里骂道:“***,老子这几天吃鱼都快吃出病来了,正要好好的打一顿牙祭,你就来了,扫兴!”站起身来,行了一礼。

孙权道:“这间舱室先生可还满意?”

贾仁禄环顾左右,道:“太满意了,不瞒您说,我的狗窝也没有这好呢。”

孙权微微一笑,道:“先生满意就好,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同我说,我立即会差人送来。”

贾仁禄道:“方才之事……”

孙权道:“先生的金玉良言,我又怎会不听,如今我已派诸葛子瑜前往长沙与张怿接洽,至于以后之事便不饶先生费心了,我们自会安排妥当的。”

贾仁禄道:“那就好,我受人之托也算是终人之事了。不多打扰了,我这便告辞了。”

孙权道:“先生既然来了,便随我到柴桑小住两日,让我可以尽一尽地主之谊。”

贾仁禄道:“我离家太久了,也该回去看看了,还请吴侯成全。”

孙权道:“如此大贤光降江东,我又怎能不好好招待,先生请勿再言,随我到柴桑小住两日,我定遣人送先生返回长安如何?”

贾仁禄看了看孙权道:“多谢吴侯盛情,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心道:“路道不对,这老小子好象要软禁我……”

孙权望了贾仁禄一眼,微微一笑,道:“那先生先在此舱室中委屈几日,明日我们便回柴桑,不数日便可到达。”

贾仁禄问道:“夏口不打了?”

孙权道:“我适才看过了,现今风色不利,船行艰难,不利进兵。好在黄祖水军已破,就只剩一座坚城,已无能为,下次再来打也是一样的,先生认为如何呢?”

贾仁禄道:“水战我是半点不懂了,插不上嘴的。”

孙权道:“先生太谦了。好了,不多说了,饭菜快凉了,先生快些吃吧。”说完转身走出舱室。砰地一声,舱门又合了上去。

贾仁禄一脸郁闷,心道:“娘的,这次看来是出不去了……算了,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言念,精神大振,来到案前坐好,举起筷子,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不片时便吃得个盘干碗净。

当夜三更时分,贾仁禄躺于舒适的床榻之上,辗转反侧,思潮起伏。孙权到底要如何对待自己,从他那温文尔雅的脸上,当真看不出半点端倪。又想了一会,头大如斗,索性置之不理,双眼一闭,便欲到梦中和自己的那几个婆娘相会,正迷迷糊糊之间。忽听舱外有人说道:“主公让我来守卫,这里不用你们了,你们下去吧。”听起来像是凌统的声音。

只听舱门外两人应道:“是!”跟着便寂然无声,过不多时,吱呀一声,舱门开启,凌统走了进来,悄声道:“主公欲将先生带回柴桑软禁,我念先生救命之恩,特来相救,还请先生速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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