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 牧夫人

牧恬淡就这么随意合着一件宽袍,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位身材瘦弱矮小之人,抱着一个大包袱。包袱似乎相当沉,感觉都要把此人给压折了。

此人抬头对着牧恬淡,一脸笑意:“牧公子,我来了。昨儿说的事……”

牧恬淡面带浅笑:“王老爷真早。”说着退了一步,让出了房门。

这位身材矮小之人正是重夫人的弟弟,重涵的舅舅——王生。

王生抱着包袱吃力地走到桌边,将包袱放到了桌上。包裹里面顿时传出铛铛的碰撞声,看来其内的东西颇有些份量。

王生呼了一口气,坐到凳子上,手扇着风,脑袋左右一望……不由停住了。

房间不大,正如牧恬淡说言,方寸之地,全无藏身之处,桌子与床边没隔几步路。床上窗幔掩着,隐隐可见其内躺着一长发玉肌之人,朦胧的半侧背影,令人心止气窒。

王生看得一时失神,待牧恬淡走到边上才会过神:“……牧公子……这……”

牧恬淡站到床边,将床幔又掩了掩:“无碍,地底不知昼夜。王老爷不来,在下还未起床,一时也来不及穿戴。这是在下内人,无须介意。”www.oaksh.cn 热血小说网

王生又瞥了一眼床上,收回目光,打开了桌上的包裹:“今儿一早就须凑这么些银子,可不容易。本还能有一百两,可惜我那儿子……哎不说了……午后我还有大事,牧公子明儿又要离开,只能现在匆匆赶来。这么些银子,随你赌!昨儿说好的,赢多少我们五五分!”

牧恬淡看向打开的包裹,里面好一些银元与散银,加起来约莫应有二百多两。

牧恬淡笑着回道:“王老爷玩笑了。佛山王家的大老爷,怎可能几百两银子凑得还不容易?”

“哎……”王生叹口气,“昨儿被你看了丑,也不怕你知道。王家看似为佛山第一大户,外人都以为风光无比。实则除了一人,整个王家无人过得舒畅。矿山、锻铁村的大管事都为外人,王家人在其中只能管些无关紧要的杂事,不然要么无所事事,要么自谋其业。说是这两处乃匠工杂聚之地,得吃得了苦且能长住矿山与锻铁村之人才能胜任管事。可明明是王家的产业,王家人却得听外人的,岂有此理?”

王生气鼓鼓地哼了一声,又继续说道:“王家铁务动辄是上万两银子的大买卖,但王家人能用的银子,只有从佛山店铺收的那么一丁点儿。那铺子一个月能有上千两银子的买卖就了不得。王家这么多人,这么大宅子,还这么多下人,王家在佛山这地位,有点啥事还不能丢了排场,那么点银子够用?”

牧恬淡坐到王生身旁:“王老爷方才说除了一人……”

“哼!便是家姊!王家铁务大大小小的事全都是她掌着!可她是王家人吗?她现在分明是重家人!一女人掌事,可让全佛山人都看了我们王家的笑话,以为王家男子还没个能说话管事的了?!还有她儿子,明明姓重,整佛山都叫他王家的二少爷!不是中了进士,当了翰林吗?为何今年还回佛山来?以后还想霸占了王家产业不成?!”

嘣——!

王生越说越气,声音越说越大,狠狠拍了一把桌子。

“王老爷勿生气。”牧恬淡回道,“毕竟你才是王家的大老爷,只要王家人都站你这边,你把王家的掌事权夺回来不就成了?”

“可王家人里就有些傻子,对家姊唯唯诺诺,生怕得罪了我那枢密使姊丈!”王生又一拍桌子,“哼!不过没事,待今日之后,我就能做回王家名正言顺的大老爷。但铁务的钱一时应还拿不出来,近日我又急需银子……嘿嘿……”王生又变成一脸笑意,“遇上牧公子也是缘分,我不担心牧公子会贪这点小钱。今日就劳烦牧公子尽量多赢点,为我解决了眼前之忧,来日待我掌了王家大权,必有重谢!”

“王老爷放心,见面即是缘分,几百两银子岂是缘分能比?不过……”牧恬淡瞥了眼床上,“先委屈王老爷去楼下稍等片刻,待在下与内人穿戴好了,我们先去赢几局,把这几百两本钱赢回来,让王老爷带回家去。下午还能赢多少我们再分,这样王老爷也放心,在下也舒心,如何?”

王生一听,赶紧点头:“好!好!这样好!我楼下去候着。牧公子牧夫人自便,自便。”说完满面春风地离开了房间。

牧恬淡将王生送走,关上房门,走回来拉开床幔:“牧夫人,该起床了。”

一个枕头就被扔了出来。牧恬淡笑呵呵地把枕头接住。

床上的钟承止坐起身:“果然是他,不过现在依然无凭无据。他说的大事约莫就是要去县衙对重夫人栽赃嫁祸。”说着钟承止抬起头瞅着牧恬淡。

牧恬淡会意地笑了笑:“让他去不了便成了。”

钟承止又问道:“昨儿你看了他什么糗事?”

“这王老爷赌瘾不浅,欠着不少人钱。昨儿你们来之前,恬淡无意撞着他被人讨债,无处躲藏,颇为难看。我便一时善心,拿他身上的十两银子,当即在一旁赌摊赢了四十两,替他还了债。没想他就找上恬淡了。”

钟承止笑了声:“你那是无意撞着?”说罢便欲下床。

牧恬淡嘴角翘了翘,忽然压到钟承止身上,手顺着钟承止披垂的长发抚到脸颊,沉声道:“恬淡有些想改主意,这货款别的恬淡都不要了,只要承止的一夜春宵,如何?”

咚——!

钟承止这次没省着力道,一脚把牧恬淡踢到了床下。

“那便把你扔给你的挚友处置,相信你的挚友十分乐意帮我做这桩黑买卖。”钟承止从床上下来,整理自己被弄乱的衣裳。

牧恬淡翻个身侧躺在地上,用手撑着脑袋:“说来……我那挚友,实在可怜,恬淡都不忍戏弄他了。承止你对他可是比对恬淡还狠心。”

“……”

钟承止垂目理着自己袖子,沉默了会,转而说道:“让王生今明两日在佛山失踪,谁也找不到他。”

牧恬淡站起身,拿起方才抽出的发簪,替钟承止重新梳了个头:

“成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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