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六章:你可真成

颍川莞尔:“老夫也不想生得这般祸国殃民,无奈天资如此,在老夫面前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女子,万年来也就你一个了。”

陵光瞥了他一眼,颇为诚恳道:“你这皮囊确实生得好,若捆好了丢进人间的伶人馆,怕是日日门槛都得踏破了。”

“……”这么多年能一句话把天聊死的,也确然只有她一个。

“我今日且先来谢你当年在昆仑山助重黎拼回了我的元神,想来费了不少心神。”陵光客客气气地道了谢。

“谢来谢去的多没意思。”颍川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脸,“你真想谢我,不如早些和重黎那小子定下来,拖了千儿八百年的也不嫌烦。”

陵光点了点头:“确然在理。”

颍川一噎,意外地盯着她:“……什么?”

她抬起眼,点了点头:“我已经成亲了。”

颍川有如青天白日活见鬼,那眼珠子都险些弹到她脑门上去。

“……和谁?”

“你觉得……还有别人?”陵光狐疑地反问他。

“啊……啊,啊。”颍川头一回觉得自己嘴皮子是如此不利索,盯着她反复确认,看到最后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就说嘛……你还是栽他手里了。”

他好奇地挑了挑眉。

“几时的事?”

陵光算了算:“半月前。”

“这么突然……”他心头一咯噔,“那小子这么猴急?你刚醒他就上赶着求亲了?”

“不是他上赶着求亲。”

陵光皱了皱眉,沉默几许。

“是我提的。”

“……”

“成亲的婚服也是我挑的。”

“……”

“那日我问他,要不要成亲。”

“…………”

四周端茶送水的仙灵停住了,枝头的鸟雀也停下了叫唤,这会儿就算天降惊雷,把父神从棺材板儿下劈出来,好像也没什么可惊讶了。

那小子没激动得几宿合不上眼他都不信。

“……重黎人呢?”

“他带着魔族的兵马,和仙门联手降妖去了。”

“……”好嘛,今天这太阳哪里是打西边出来,直接光芒万丈地从他脑子里蹦出来了。

“我好些年没出山,这世间倒是愈发离奇了……”他干笑数声,属实不知还能说什么。

“你不出山,这风流债却不见少。”陵光回过头,看向还等在亭子里的黄衣鹊灵,她似是有些错愕,直到所有人都看着她,才匆忙低下头,“那小鹊灵说,对你心怀倾慕,你对人家可有印象?”

闻言,颍川好奇的望了过去,半响,笑着摇了摇头:“凫丽山中对我心怀倾慕的人可不少,这位倒是瞧着面生。”

莳萝无奈地叹道:“父君你这记性愈发不行了,那仙子说你之前救过她,她才对您倾了心,您转头就把人忘了。”

“是吗?”颍川皱眉,“那倒是为父的不是了?”

二人争论着,陵光却转而看向步清风:“你觉得呢?”

步清风望着亭中的鹊灵蹙了蹙眉:“似曾相识,但想不起在哪见过了。”

他觉得这仙灵的眼神有些熟悉,否则方才也不会如此轻率地同一个素昧谋面的女子搭话。

陵光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你信中说,来向我讨要如何对付南华血藤的法子,如今外头的状况已经到了这等地步了?”颍川提及正事。

步清风点了点头:“不瞒山主,如今我们的处境很是被动,无尽和玄武号令妖兽,以血藤助其增进修为,屠戮无辜,若不能设法釜底抽薪,这场祸事只会无休止下去。”

“听说你早年琢磨过此物,可有办法应付?”陵光问。

颍川陷入沉思,且引他们进屋说话。

“南华血藤我的确养过一株,此物并非生灵,故而没有生死之别,也就无谓诛除一说。”

他去里屋取来准备好的锦盒,盒中放着的就是当初被他毁去的一截血藤。

“南华血藤的来历起初我也是不敢信的,但此物确与当初救回你的玄昙一样,都是常羲娘娘的法器。”

“常羲娘娘……那不是幽荼帝君的生母吗?”步清风脱口而出。

颍川点了点头:“常羲娘娘司掌日月星辰,长居昆仑,随父神共主六界,只可惜后来无尽作乱,常羲娘娘凭一人之力催动封天阵,将其封印于苍梧渊,凫丽山因缘际会暂收了玄昙,而这血藤却落在了旄山育遗谷中,若无生灵靠近倒也无妨,一旦尝过血肉,便一发不可收拾,这法器已为无尽所用,化为邪物,我侥幸得来的这一株,也险些酿成大祸。”

“既是法器,定有心诀可控,何以如此疯长,难以遏制?”步清风思来想去,仍不得其解。

颍川叹了口气:“这南华血藤与寻常法器不同,是断断不能碰那血肉之躯的,常羲娘娘身为其主,都极少动用此物,平日更是只以仙露花蜜养着,用以捆缚妖邪的元神,如今流落人间,怕是万万没想到的。”

他听闻当年常羲娘娘去苍梧渊之前,曾想毁去这些藤蔓,但时间仓促,未能斩草除根,留下几株落入旄山,如今被无尽得去,也算因果循环吧。

“颍川,你当初是如何废去这截血藤的?”陵光看着锦盒中焦黑的枯藤,毁成这般模样,只怕一碾就碎成渣了。

若能让盘踞各处的血藤都化成残渣,便有一转战势的可能。

然,却见颍川面露难色。

“怎么,不好说吗?”

“倒也不是……”颍川踟蹰片刻,摇了摇头,“我毁去这截藤蔓的时候并未想过会有今日,那法子……被我毁了。”

“毁了——?”步清风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

“啊。”颍川尴尬地笑了下,有些不敢看陵光此时的表情,“就……就山谷里原先有一处溶洞,洞中有一口水潭,潭四面长着的毒草日日都有露水滴进潭中,日子久了,潭水混杂了乱七八糟的剧毒,凡人靠近了都得被毒气熏死。”

“哦!我想起是哪了!”莳萝一拍脑门,“我小时候差点掉进去,父君一怒之下震塌了半座山,把山洞填平了!”

陵光嘴角一抽:“你可真成。”

颍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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