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您怎么也跪下了

重黎一路上不忘冷嘲热讽,然领着司湛回到映华宫前,忽地收了声儿。

整座映华宫静悄悄的,连个喘气儿声都没听到。

莫说司湛,他心头都直打鼓,本以为云渺渺他们这会儿忙里忙外地找人,诚然他一声不吭,还有些怄气的意思,招呼都不打就把人家徒弟带去吃饭了,让她俩急上片刻,想想也怪解气的。

但眼下这悄然无声的场面倒是在他意料之外,难道出什么事了?

“师叔祖,师父去哪儿了呀……”司湛也不晓得自己干嘛鬼鬼祟祟的,更不晓得他为啥比他还心虚的样子,二人蹑手蹑脚地进了正殿。

屋中果真空无一人,桌上还摆着几封读完的信,各处转了一圈,愣是不见云渺渺和镜鸾。

“师父该不会下山找咱们了吧?”司湛越想越担心,忽地一怔,朝怀里摸了摸,忽然道声“坏了”。

重黎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什么坏了?”

司湛摸索了半天,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苦着脸叹息:“师叔祖,我的玉佩好像弄丢了……”

“什么玉佩?”

“就……”他比划了一下,“一尾鱼形的玉佩,瞧着像是磕掉了半块的。”

重黎眼下的心思不在这,皱了皱眉,不以为意道:“磕坏的玉佩有什么可紧张的?回头本尊送你一块玩就是了。”

他记得崇吾宫这些年堆积的贡品里,有好些五花八门的玉,他没什么兴趣,便都堆在箱底了,赶明儿扛一箱来让这小子自个儿挑。

眼下要紧的是先想想云渺渺和镜鸾去了哪,他头一个想到的是浮昙台,但若是发现他俩不在那,人也应当早就回来了啊……

“那半块玉好像不能随便丢的,我给落在哪儿了……”司湛小声嘀咕。

重黎没心思听他说什么玉佩,低头瞧了瞧桌上的信,拿起最上面的一封,是从漆吴山寄来的。

漆吴山离天虞山不远,更临近东海,他依稀记得山中是有个小门派,门下弟子不多,擅排兵布阵,战乱动荡时常有入世的谋士,辅明君,成大业,而后功成身退,不留真名姓。

山中无草木,贫瘠得很,咬一口骨头还硌牙,吃力不讨好,故而这么些年,他也没想过对漆吴山下手。

上回诸多仙山洞府的主事齐聚天虞山,独独不见漆吴山派人来,似是不愿掺这一脚,却也因此逃过一劫。

不过这会儿,怎么突然给天虞山来信了?

他将信纸抽出来,细细端详,没看几句,脸色便沉了下去。

他们一直在想日前逃出天虞山的那些妖兽究竟去了何处,怎会迟迟不闻踪迹,漆吴山来信却言,海边数座城池,尤其是靠近朝云城和北若城的那些,已然妖尸横行,各大仙门虽已派遣人手前去救助,但同那些数不胜数的百姓较之,实属杯水车薪。

不仅如此,妖尸之事还未解决,妖兽突然横插一脚,竟开始吞吃妖尸,似为果腹。

但吞吃了那些古怪的尸体的妖兽,一夜间法力大涨,与被关押在酆都时不可同日而语。

妖兽虽还未袭击无辜百姓,亦未曾对仙门下手,但唇亡齿寒,再这样下去,人间荡然无存。

漆吴山弟子虽少,却皆有济世之心,且心性沉稳,高瞻远瞩,能写出这样一封信送到天虞山,这寥寥数语只怕不久便会成真。

云渺渺看过这封信了?她与镜鸾是去山下找长琴和陆端华商量还是已经打算着手处置此事?

以天虞山如今的状况,能顾得上管这档子事吗?

沉思之际,心绪全不在当下,司湛唤了他几声都没能让他回过神来。

就在此时,身后猝不及防传来一声凌厉的呵斥。

“逆徒跪下!”

这声音几乎与前世如出一辙,带着不容置否的威严与一丝教人胆寒的愠怒,于混乱中惊得他一时忘了今夕何夕,她口中“逆徒”又是谁,竟下意识地屈了膝,同司湛一并跪了下去。

两声噗通,司湛跪得不冤,扭头瞧见他也跪下了,倒是一脸蒙圈。

“师,师叔祖您跪什么呢?”他小声嘀咕。

“我是同阿湛说话,您跪什么?”随即而至的,是云渺渺困惑的询问,以及满眼透着欲言又止的镜鸾的审视。

重黎从未觉得如此丢人现眼过,方才一跪,可真是实实在在,磕得他膝盖发麻,此时眼皮子底下若有个地缝,他当场就想钻进去。

他沉着脸,状若无事地起身,恨不得她将这一幕忘了才好。

云渺渺叹了口气,转而看向司湛,沉声训斥:“为师让你在浮昙台好生练功,谁让你乱跑的?”

司湛有些委屈,看了重黎一眼,试图辩解:“徒儿扎了两个时辰的马步,有些饿,师叔祖便带徒儿下山吃饭去了……徒儿错了,应当告诉师父一声的,让师父着急了。”

他倒是识趣得很,没把锅都甩给重黎,乖乖认错,端端正正地跪好,云渺渺还什么都没细问呢,他就把自己的“罪状”一条条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见他这般,云渺渺的气也消了一半。

她本就担心多于怒意,怕他遇上不该遇上的人,惹来是非,既然是去吃饭,也算情有可原了。

“下回不可如此,起来吧。”她晓得他今日挨了罚,这腿也累得够呛,便不罚他继续跪着了。

一旁的重黎瞧得一愣一愣:“……就这样?”

不来顿鞭子什么的?当初对付他的那套呢?

“不然?”云渺渺狐疑地望着他,“我无意饿着阿湛,但您带阿湛下山,好歹打声招呼吧,我还以为……”

“这怎么开始训本尊了?”他一头雾水地瞪着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引火烧身的。

他莫名其妙的样子更令云渺渺心生无奈。

“阿湛眼下并不适宜四处走动,一转眼您和他都不见了,我寻遍了映华宫不见人,分身乏术,真出点什么事,我上哪儿找你二人?”

本是想同他好好讲道理,可话到嘴边,不自觉带了些愠怒,听起来就有些膈应了。

------题外话------

司湛:师父喊我呢,师叔祖您这么积极作甚?

重三岁:……别问,问就是习惯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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